第八十章:花中之境
2024-05-23 11:12:53
作者: 蝦米不會游
之後的日子,葉孤野每天下午都會來教凌汐池練劍,可她卻再也沒有問過他任何關於無啟族的問題。
她的心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對於無啟族,她本能的想要去靠近,去探索,甚至強烈渴望知道無啟族滅族的真相。
可當她越靠近,心中那不安的感覺便越強烈,就像前面是一條萬丈深淵,她若是再不懸崖勒馬,必定會掉進去,落得個萬劫不復的下場。
況且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或許冥冥中她是和葉孤影有些關係,但她畢竟不是葉孤影,她叫凌汐池,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
於是她決定暫時放下無啟族,不要再去想,專心致志地跟著葉孤野練武。
一個月的時間眨眼便過了。
凌汐池站在屋檐下,看著那棵葉子差不多快要掉光的梧桐樹,不由得有些感慨,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秋,也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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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即將離開這裡的緣故,她竟不自覺地回憶起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
這段時間在葉孤野的指點下,她的武功有了長足的進步。
葉孤野對她還算上心,自然嚴苛了一些,倒也讓她的武功突飛猛進。
只不過,她還是無法隨心所欲地動用琴無邪的功力,那股內力好像是長了反骨,有自己的自主意識,越想將它使出來就越是使不出來。
好在她在宮中的日子也不算難熬,除了寒戰天的日常召見以外,東方寂也再次帶她進入了冥室。
她按照心中所現,為東方寂畫出了一副輪迴之花的圖騰,東方寂倒像突然變成了一個嚴肅的老師,帶著她一起打坐感悟。
她運轉了全身的功力,用心去感悟,順著輪迴之花衍生的軌跡,將真氣在體內流轉起來。
漸漸地,她的心頭又出現了一朵模糊的花,雖然她知道那就是輪迴之花,可她依舊無法看清它的全貌。
這時,她的神思一陣恍惚,仿佛被吸入了輪迴之花中。
進入輪迴之花後,凌汐池才發現,或許那根本不是一朵花。
佛經里說一花一世界,輪迴之花正是如此,那裡面浩瀚無垠,窮極浩渺,好似涵蓋著無數個大千世界,一條條大道遍布其間。
凌汐池隨便選了一條走了進去,不知走了有多久,她才猛然發覺在那花朵深處有一處顯而易見的空門。
進入那空門後,卻是山重水複已無路,似乎有一道無形之牆擋在了那裡,讓她看不見前進的方向。
她走上前去,卻怎麼也觸碰不到那道牆,她閉目感應時,眼前卻出現了一副極其奇怪的畫面。
只見那畫面中,雲霧盤桓,嵐氣舒捲,水光瀲灩,漫衍縹緲,一人影盤坐其中,若古佛之沉靜肅穆,像已端坐千年,凝立成一座永恆不變的雕像,在粼粼的水光中,若即若離,若有似無。
凌汐池疑惑地向那雕像走了過去。
這時,那雕像突然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來找我了嗎?」
凌汐池嚇了一跳,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眼前的景象全然消失不見,只余東方寂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秉著有好玩的東西大家一起分享的高大情懷,況且有關學術這一類的東西本就該多與人交流探討,這樣才能在思想上碰撞出火花來,讓大家一起進步。
既然她也沒有頭緒,又沒參悟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說出來倒也沒什麼關係,於是便將剛才的所思所見給東方寂說了。
東方寂聽了後,看著輪迴之花沉思了很久,喃喃道:「那難道便是死境之地嗎?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闖過那裡,便可獲得長生了?」
凌汐池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知。
東方寂讓她說得再詳細一點,凌汐池越說,他的表情便越茫然,這讓她清楚地認識到,東方寂對輪迴之花的感悟確實差她太遠了。
最後,東方寂沒再說什麼,讓她出了冥室,之後便再也沒有找過她了。
凌汐池是個生性活潑的姑娘,雖然每天有各種任務忙得不可開交,但她逮著機會就會以戲弄葉孤野為趣。
剛開始她是討不著半分便宜的,可葉孤野像是因為她像自己妹妹的原因,對她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放任和包容,倒也讓她得逞了幾次。
葉孤野在這方面奈何不了她,便轉而加重了對她的訓練,長時間下來,兩人之間倒生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默契。
她也知道了那個總是來找她麻煩的小將軍的身份,是當朝大將軍左超的兒子,名叫左煜,正所謂虎父無犬子,這左煜年紀輕輕的便當上了瀧日國的金吾將軍。
她在和葉孤野練劍的時候,被他撞見了,之後左煜便隔三岔五地來找她麻煩,並且直言不諱地說要和她比試一場。
凌汐池覺得他有病,並不太想理他。
她始終看不透的卻是身邊的宮女蘇晚景。
因為這個小宮女對她始終都是一副不咸不淡,不卑不亢的態度,對她既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壞,明明是她的貼身丫鬟,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也是事無巨細,挑不出一絲紕漏,可兩人之間總感覺有種莫名的疏遠。
她將小宮女這種行為歸結於是因為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所以不得不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所以也沒有過多計較,再加上她向來是個自來熟,對誰都是三分笑臉,所以兩人相處起來也不算太尷尬。
最讓她頭疼的是宮裡的教習嬤嬤。
這些嬤嬤每天都會來給她講一些禮儀和規矩,還時不時對她進行形體訓練,簡直到了變態的地步。
本來她以為自己的行為舉止是非常得體的,因為在小的時候,媽媽便為她請了專業的形體老師,後來又因為常年練舞的關係,所以對形體身韻這些要求更是苛刻。
可是沒想到,那麼多的訓練到了這古代居然還是不能過關,可想而知,古代的大家閨秀名門千金的日子過得有多麼的艱難。
正想著的時候,蘇晚景過來了,告訴她,現在該去沐浴齋戒了。
出閣儀式和璟楓公主的冊封儀式是在同一天舉行的。
一大早她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便被一大群大小宮女從床上挖了起來。
可憐她眼睛實在是睜不開了,因為今天是冊封的大日子,要祭天,所以前三天她都是在沐浴齋戒,誦經念佛中度過的,晚上還要培訓這個,培訓那個,體力早已透支,現在根本就提不起精神來,只能迷迷糊糊地任由她們給她穿衣梳妝。
一時之間,拿衣服的,拿首飾的,忙這個的,忙那個的,將整個玄璟宮圍得水泄不通。
凌汐池迷糊了半晌,只覺得腦袋是越來越重,壓得脖子都酸了,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可剛一睜開眼睛,她便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得尖叫了起來,從凳子上一躍而起,指著鏡子裡的人大喊道:「鬼啊!」
「呸呸呸……」
她的聲音剛落下,一個老嬤嬤就忌諱地吐了幾口口水,嚴肅地看著她:「公主殿下慎言,大喜日子的,說這個多不吉利。」
這一句話徹底將她的睡意全部驅除,再看著鏡子裡鳳冠霞披的自己,她終於回過神來,今天可不就是她要出嫁的日子嗎?
凌汐池這才重新審視著鏡子裡的自己,看著裡面那個濃妝艷抹,臉上還貼著類似於花黃的東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無奈地笑了笑,不確定地問:「裡面那個是我嗎?」
那老嬤嬤肯定地點下了頭:「當然是公主您了,您看,您多漂亮。」
漂亮!
她忍下翻白眼的衝動,打扮成這樣,不是明擺著出去嚇人嗎?
那個瀚海國太子看到她這樣,會不會先把她當成妖怪打一頓,好端端地成親變成了互毆怎麼辦?
她指著插滿金銀首飾,翠羽珠釵步搖的頭,為難道:」可不可以頭上不要戴這麼多呀,還有這個臉上貼的東西可不可以去掉啊。」
那老嬤嬤毫無商量餘地的拒絕道:「不行,公主您這樣美死了,一樣都不能少,您是我們瀧日的公主,更加不能失了場面。」
不是吧,身份能比她的頭重要?
凌汐池不滿地瞪了那老嬤嬤兩眼,忍不住腹誹,這樣還算美,說不定嫁到瀚海直接就可以把那瀚海國的太子給嚇死了。
只不過戴這麼多,她還有命到瀚海嗎?脖子壓斷了怎麼辦?
她忍不住摸了摸脖子,打了一個寒顫。
老嬤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吉時已到,請公主移駕承天殿。」
凌汐池回頭看了一眼玄璟宮,難得的多愁善感起來。
要來的,終於來了。
她黯然地將手交給身旁的蘇晚景,垂下額前的珠冠,由蘇晚景扶了她的手一步一搖地朝承天殿走去。
穿過院子時,正好起了風,那棵梧桐樹上僅剩的樹葉全部被風卷了下來,飄滿天空,盡情地釋放生命的最後一絲美麗。
凌汐池停下步子,呆呆地凝望著那漫天的梧桐葉,輕輕攤開手,一片落葉輕輕落在她的手心,她轉了轉那片葉子,隨手一拋,心中暗嘆一聲,再見了。
經過了一番繁複奢華,極其隆重的祭天冊封儀式,終於到了她該出嫁的時辰。
一直到後來,每當她回想起她和寒戰天在承天殿上演的那一幕父女惜別依依不捨的戲碼她都狂笑不止,只是沒有想到若不是這一場戲劇性的安排,她又怎會有後來的際遇。
拜別了寒戰天和一些地位比較崇高的王親後,蘇晚景才將她扶出了承天殿,朝正宮門東升門而去。
承天殿外,十里錦鋪,一直延伸到了宮門口,一出宮門,鞭炮就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
葉孤野站在門口,作為護送她去瀚海國的隨身護衛之首,他的身後浩浩蕩蕩地跟了一大群侍衛。
送她出嫁的儀仗奢華隆重,道路兩旁已經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烈陽城百姓,不時對著她指指點點。
凌汐池心道,難得啊難得,沒想到她嫁一個人也能弄得全國皆知,還真是光宗耀祖呢,也不知凌家列祖列宗在地下會不會為她感到驕傲。
「公主,該上轎了。」
或許是她站在那裡遲遲不肯上轎引起了蘇晚景的注意,蘇晚景連忙將唇附在她的耳旁低聲提醒。
凌汐池點了點頭,鑽進了那豪華得不能再豪華的馬車。
四下打量了一下,且不說金碧輝煌的裝飾,就裡面的軟體設施,就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馬車裡軟塌錦被,茶几小桌,茶具酒具,古琴琵琶,小吃水果,筆墨紙硯,只要能想到的,這裡都應有盡有,簡直可以當作一座小型的可以移動的房子了。
看來寒戰天對她這個義女還是不薄的,隨行的女官就有七八個,晝夜交替的服侍她,更別說後面抬嫁妝的和隨行護衛了。
凌汐池拉開帘子向前看去,葉孤野正騎著馬走在前邊,冷傲的背影透露出他的堅韌不拔。
葉孤野今天穿戴得特別整齊,完全不似平常,其實想想,他長得還是很不錯的,臉上雖然有疤,卻為他平添了幾分剛毅的味道,就是人太冷了一些。
凌汐池嘆了一口氣,有些為他感到可惜,若是他再平易近人些就好了,那不知多招女孩子的喜歡。
只不過,這個人太不解風情,又冷酷無情,不知變通,更加不知道怎麼討女孩子的歡心,這種人就算是喜歡一個人,也只會埋在心裡不說出來,一聲不吭地跟在人家身後,美其名曰,護花使者,騎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