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璟楓公主
2024-05-23 11:12:35
作者: 蝦米不會游
「阿叔,阿叔,你終於回來了,阿尋可想念阿叔了。」
「哎呀,看看我的小阿尋,又長高了,來給阿叔抱抱。」
「阿叔,你不在族中,都沒有人給阿尋騎馬馬,其他人都沒有阿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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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這就帶我的小公主騎馬去。」
人都是有夢的吧,可這是她的夢境嗎?為何像裹著濃霧的高山,看不清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白霧中似乎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脖子上騎了一個小小的女孩,男人一邊走一邊像是在給小女孩講什麼好聽的故事。
小女孩似乎很高興,笑聲像銀鈴一般迴蕩在山間霧嵐中,伴隨著那輕靈的笑聲,兩人緩緩地往山中深處走去,山里開著一種火紅色的花朵,一樹接著一樹,鋪滿了整個山頭,像是天火綿延到了人間。
凌汐池心中沉痛,想跟上去看看,卻發現自己只能在山底徘徊,找不著入口。
她著急得不得了,夢裡面的人啊,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讓她這樣心痛,這樣難過。
他們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夢裡。
她毫不自知地流著淚,眼睜睜看著那兩人的背影被那一片紅色花海吞噬。
這時,一個宏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王旨到!」
這一聲好似春雷炸響,直接將她從夢中驚醒,凌汐池的腦海中還殘留著剛才的夢境,有些發燙的臉被淚水浸得有些疼。
她坐在床上,呆了半晌,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空落,像是靈魂被撕裂了一個很大的缺口,丟失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又像是那曾經丟掉的東西正在慢慢回來,卻始終無法圓滿。
而那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的小女孩,她為什麼總是看不清面容?
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她揉了揉痛得像要裂開的腦袋,翻身從床上爬起,頓覺喉嚨里一陣火燒火燎的痛感,干癢得難受。
這時芮兒端著一盆熱水和一套宮裝領著一群人急急忙忙從門口沖了進來,見她坐在床上揉腦袋,一把將她從床上拽了下來,拉到銅鏡前,急道:「汐池,你可算醒了!快快快,趕緊給她收拾收拾。」
一群人人仰馬翻的又是給她穿衣,又是給她洗臉梳妝,凌汐池被推來攘去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
芮兒火急火燎地給她弄頭髮:「王上有旨,是給你的,傳旨的公公還在外面等著呢?」
凌汐池驚得險些坐不住了,心道這寒戰天會有什麼旨意給她,眼見給她弄得差不多了,芮兒又是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急匆匆地把她往外推。
凌汐池覺得好笑,不就聽個旨嗎,這芮兒做什麼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來平時的生活沒少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剛到門口,便見一大幫宮女太監從玄憂宮的大門口魚貫而入,直朝大廳奔來,為首的正是寒戰天身邊的孫公公。
寒驀憂和芮兒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急忙拉著她跪下。
這時孫公公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應天順時,受茲明命,凌氏之女,貌婉心嫻,蕙質蘭心,孤與之甚為投緣,一見如故,遂將其收做義女,賜寒姓,名驀璟,封號璟楓公主,賜玄璟宮一座,賞黃金千兩,孤憐其聰明伶俐,可當大任,任命其為和親大使,擇日嫁入瀚海,以利兩國邦交之儀,欽此。」
凌汐池嘆了一口氣,低下頭,伸出雙手:「民女領旨謝恩。」
一隻手將她的手攔了下來,她抬起頭,正好看見寒驀憂蘊滿不解的眼睛。
「汐池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
凌汐池看了寒驀憂一眼,伸手接過那道詔書,回答得輕輕巧巧,「我與你父王一見如故,他一高興就封我為公主了呀。」
寒驀憂伸手抓住了她,面有慍色:「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一旁的孫公公說道:「驀憂公主,您別顧著別人的事了,還是顧一下自個兒吧,陛下也有一份恩賜給您。」
說罷,他朝一旁的小太監揮了揮手,立時,一個小太監便端了一杯酒走了出來。
寒驀憂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作為王室中人,她自然明白這杯酒的含意。
孫公公道:「陛下體恤公主,吩咐奴才務必要讓公主走得體面,陛下會昭告天下,公主乃是身染惡疾,無力回天,您依然是我們瀧日的公主。」
寒驀憂喃喃道:「父王真的要讓我死?」
孫公公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凌汐池,說道:「宮裡的公主已經夠多了。」
寒驀憂苦笑著:「所以自然容不下一個令王室蒙了羞的公主,也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
她看向了凌汐池,頓了頓,才道:「我還有些話要問她,不知……公公可否通融片刻。」
孫公公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為難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恭敬敬地退出宮門外候著。
凌汐池正視著寒驀憂,迎著她詢問的眼神,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寒驀憂低聲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凌汐池哂然一笑,反問道:「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
寒驀憂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有風輕輕地吹了過來,凌汐池理了理頭髮,看著宮門那棵已經紅了一半的丹楓,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麼,我本來就計劃好了要進宮的,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跟著冰冽,你和冰冽不過是我利用的棋子罷了,你不喜歡名利地位不代表別人不喜歡。」
「你……」寒驀憂做出一副仿佛聽錯了的表情,怔怔地看著她,直到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她才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不,你不是那樣的人。」
在偽裝上,她自認為做得非常好,不會露出露出一絲一毫破綻。
她了解人性,自然也會利用人性。
從孫公公來的那一刻開始,她便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凌汐池當然看不出來,她初入江湖,自然不知道何為人心險惡,只知道誰對她好她便要對誰好,也不會猜到她走到如今的這個地步,多多少少乃是拜眼前之人所賜。
她反問道:「不是那樣的人,那你覺得我是哪樣的人呢?你認識我多久,了解我多少,你憑什麼就認為我不是你口中那樣的人。」
寒驀憂蒼白了一張臉,仍是故作不甘心地替她辯解:「可你明明……」
凌汐池打斷了她的話:「驀憂,你是一個公主,你不會理解亡命天涯是種什麼感覺,我是一個亡命之徒,在江湖上根本沒有立足之地,所以我一定要進宮,我會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我不想一輩子做一個碌碌無為的人,不想一輩子做一個被人踩在腳底下的小人物,我要的是出人頭地。」
聽著她的話,寒驀憂退後一步,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芮兒連忙上前一步扶住她,仿佛剛從震驚中甦醒過來,哆嗦著嘴唇說道:「所以是你出賣了公主?」
凌汐池看著她,冷笑道:「出賣?你們公主本就是個將死之人,我何必出賣她,倒不如說是她成全了我。」
「你……」芮兒氣急,卻不知該說什麼,只得用一副幽怨的神情看著她,眼中倒似要噴出火來。
凌汐池心中很委屈,但此時此刻,她只能這麼做,只因她不僅要救冰冽,更是因為龍魂關係著她能不能回家。
她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龍魂不僅與這個王宮息息相關,更與她的命運息息相關,所以她必須留下來,必須去瀚海一趟。
只要能回家,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寒戰天既然答應了她放冰冽和寒驀憂離開,必定不會食言,眼下假裝賜死寒驀憂是唯一一個名正言順且不落人口舌的辦法。
她現在能做的便是狠下心來,不要拖泥帶水,讓該離開的人順利離開。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道:「你們恨我也好,怨我也罷,但那是活著的人才能做的事情,你安心上路吧,冰冽會陪著你的。」
說完過後,她便抬腿朝門外走去,背後傳來了寒驀憂寒涼的聲音:「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念在相識一場,我也祝璟楓公主馬到成功。」
凌汐池沒有回答她的話,孫公公帶著人又進了玄憂宮,耳邊傳來了芮兒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一會兒,哭喊聲便消散於宮牆內四四方方的天空中。
凌汐池死死地抓住胸口,努力把湧上來的眼淚全部吞回到肚裡,卻還是止不住哭泣抽咽。
剛走到院子裡,眼前驀然闖進了一道黑影,她止住了腳步,這才發現前方不遠處的一棵丹桂樹下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是葉孤野!
他懷抱著劍,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仿佛是剛剛站上去的,又仿佛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而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冷肅和隔絕的氣息,足以讓任何人忽視他的存在。
凌汐池忙恢復鎮定,儘量不在他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試探性地問道:「你……在等我?」
葉孤野點了點頭。
「你等我做什麼?」
葉孤野朝她伸出了手,攤開手掌,掌心裡是一顆朱紅色的藥丸。
凌汐池瞬間便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
她知道寒戰天不會輕易相信她,要讓一個人死心踏地的忠於一個人,一是用她最關心的人來控制她,再一個就是用她的生命來控制她。
寒戰天已經答應放走冰冽和寒驀憂,那麼要讓她乖乖聽話,就只能用她的命來威脅她了。
不過寒戰天現在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所以他不會讓她死,既然一時半會死不了,那就當補藥吃了算了。
她冷笑著毫不猶豫地從葉孤野手中接過藥丸,沒有絲毫示弱,一仰首吞了下去。
她挑釁的眼神對葉孤野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自她服過藥丸後,他便沒再看她一眼,徑直走了過去,連半句話都不曾對她說過。
看著他目中無人的模樣,凌汐池握緊了拳頭,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讓這個木頭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