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 好大喜功

  剛回到病房，王泉的電話再次響起，看到是蘇郎打來的，王泉趕緊把早餐遞給劉香蘭，從病房裡走出來，來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接通電話。

  「恭喜王總。」

  電話剛剛接通就聽到蘇郎的恭賀聲，簡單寒暄兩句之後，蘇郎話音一轉，「王總，前期準備工作已經弄好了，你啥時候抽空過來看看，如果有什麼需要增添或者改進的地方我們也好抓緊時間調整。」

  王泉立刻就明白了蘇郎的心思，前期準備工作或許是真的做完了，但蘇郎絕對不是問詢自己是否還需要改進的。當下點頭笑道：「行，這兩天就安排人過去看下，如果沒有啥大問題，直接就能開工了。」

  結束通話後，王泉給張浩明打電話，讓他跟牛犇一起前往二郎鎮了解情況。

  張浩明已經知道孩子出生的事情了，也沒跟王泉閒扯，掛斷電話之後直接找宋鵬飛討要了牛犇的聯繫方式。牛犇很快來到公司，兩人開著一輛車前往二郎鎮。

  設計院那邊一直都是牛犇負責溝通，路上的時候張浩明問起設計方案和施工方案，牛犇很是輕快的笑著回道：「設計方案已經沒問題了，設計院給咱們的建議是把工程外包招標。這麼大的投資，其中有很多需要專業人士才能操作的施工項目，如果交給一般的建築公司或者是私人的建築隊，難度會非常高，而且還不一定能完美實現設計方案。」

  前幾天設計院派人過來的時候張浩明聽過他們的講解，廠房基本上都是採用現在最流行的鋼結構搭建，還有一系列的設備安裝調控，確實需要專業的人士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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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二郎鎮的地界，張浩明給蘇郎打電話，兩人來到工地就看到蘇郎帶著幾個人在路邊等著。

  「張總，牛廠長。」

  蘇郎主動伸手打招呼，而後又是對身後的人說道：「給兩位老總說明一下完工情況。」

  說是說明情況，其實就是表明二郎鎮長這邊如實按照要求完成了前期準備工作，比如說供電線路的架設，自來水和天然氣的埠改造，還有就是進廠道路的加固維修和通訊網絡的覆蓋效果。

  基本上都是按照牛犇最初的要求去做的，牛犇聽後輕輕點頭，看著張浩明說道：「張總咱們進去轉一圈？」

  三百多畝的土地，即便是開車詳細巡查一遍，也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

  「坑窪比較深的地方都是用工程渣土填埋，上面一米多深都是夯實的好土，絕對不會對影響到你們正常施工。」

  最後來到之前蘇郎說過的坑窪地，還沒等牛犇張嘴詢問，蘇郎主動說明情況，緊跟著殷切的看著張浩明問道：「張總，還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張浩明輕聲笑著搖頭，同時說道：「暫時不需要。」

  稍微停頓一下，又是接著說道：「我們這幾天就會安排工程招標，等招標結束之後會第一時間開工，到時候還需要蘇鎮長多多配合照顧。」

  ……

  孩子的出生只是讓王泉一家變得忙碌起來，對外人的影響幾戶可說是微乎其微。禮貌性的恭賀之後，便各自回歸到自己的生活工作中。

  竇遠洋是早上起來才看到王泉發布的朋友圈，看到消息之後還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有猶豫，如果晚上一兩天過來，怕是王泉根本沒有心思跟自己討論山城的事情。

  同樣，他也略微有點失望，短時間內怕是等不到王泉的決定了。所以，吃過早飯他給王泉發了一條恭喜微信，就準備回去。

  王泉收到竇遠洋發來的信息，臉上的笑容有了短暫的凝滯，隨後恢復常色，遲疑了幾秒鐘，給竇遠洋回復了一條信息。

  「我會考慮的。」

  竇遠洋原本打算先乘坐高鐵去中原省城，然後在乘坐飛機返回蓉城的。看到王泉回復的消息之後，立刻改變了注意，直接在訂購了洛河到山城的高鐵票。

  八個小時後，大黃牙在山城北站接到竇遠洋，兩人上車後，大黃牙笑著問道：「怎樣？」

  「說要考慮考慮。」

  竇遠洋簡單回了一句，隨後又是莫名笑道：「但我能感覺到，王泉的態度並不堅決，所以，我決定直接動手，讓事實幫他做個選擇。」

  大黃牙聞言一愣，隨後咧嘴笑道：「早就該整治一下陳大斌了，啥時候開始？」

  「先不著急，我又跟王泉訂了一批貨，等咱們把庫存補足之後。」

  上次跟金順的鬥爭讓竇遠洋明白一個道理，資金固然重要，但庫存一樣不能忽視。所以，這次要做足準備，一旦開始就不能給陳大斌喘氣的機會，只有以碾壓之勢才能讓王泉儘快做出正確的抉擇。

  ……

  「九鼎商貿？他們不是賣豬下水的麼？」

  牧圓集團，秦英民抬頭看著助手。

  「是的，他們簽約的時候中原衛視好像報導過這件事，驛站市的領導也出席了簽約儀式。」助手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如數轉述給秦英民，看秦英民沒有太大的反應，助手稍稍猶豫一下，接著說道，「聽說，他們已經開始做前期準備工作了，驛站市的領導對他們積極施工的態度很滿意，曾公開表示過要大力扶持本土企業做大做強。」

  秦英民聽到這句話，臉色陡然變得難看，如果助手說的是真的，那就說明驛站市對集團公司有了意見。正楊縣的屠宰場項目是19年簽訂的投資協議，一直到現在都沒能進入正式施工階段，原本沒啥事兒的，就因為九鼎商貿這個屠宰場的施工速度讓驛站市有了比對之心，這是暗示牧圓集團儘快開工嗎？

  驛站市的投資項目名義是總裁秦牧原親自負責，實際上只是掛名，真正的負責人就是秦英民。臉色變幻之後，秦英民對助手說道：「你多留意一下那邊的情況，有什麼新的消息及時跟我匯報。」

  等助手出去之後，秦英民陰沉著臉想了好大一會兒，最終起身走出辦公室。來到總裁辦公室，象徵性的敲了敲門，進來之後把剛剛聽到的事情跟秦牧原說了一遍。

  沒曾想秦牧原臉色淡然，點頭說道：「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秦英民不解的看著秦牧原，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做出應對舉措呢？驛站市不比南洋市，讓主管領導有了意見，以後肯定不利於開展工作。

  秦牧原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眼睛裡卻是帶著一絲不屑說道：「好大喜功的人一直都有，等他們撞了南牆之後就會明白誰才是真正幹事的人。」

  好大喜功？

  秦英民眉毛跳動，立刻就明白了秦牧原的意思。

  牧圓集團在正楊縣的屠宰加工廠之所以一直沒有真正動工，就是不想冒風險，這其中有兩個不穩定因素。

  其一，現在的大行情不穩定。

  大型屠宰場的投建可不是幾百萬幾千萬能夠解決的事情，這麼大的資金量一旦投入進去，斷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選擇。牧圓集團的目標是打造自己的屠宰分割加工基地，開闢專有的冷鮮肉類銷售渠道。萬一行情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很有可能拖累到整個集團公司的戰略發展計劃。

  再有，現在國內的生豬存欄量還沒有恢復到正常水平。

  牧圓集團就是靠養殖發家的，對生豬養殖這一塊的研究絕對領先於大多數同行。也正是太過了解國內的養殖規模變化，才會變得更加小心。在存欄量不足的情況下，投建大型屠宰加工廠，顯然是一件極其冒險的舉措。

  一旦生豬供應不上屠宰需求，加工廠就面臨著產能降低或者是停產歇業的風險。哪怕牧圓集團擁有很多大型養殖場，但也不保證一定能供應得上屠宰場使用。更何況，牧圓集團投建自己的屠宰加工廠才剛剛開始，銷售渠道還沒有足夠多，業務範圍也不夠寬闊，一旦哪個環節出現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秦牧原的意思很直白，牧圓集團這麼大的家業都不敢輕易開工，九鼎商貿憑什麼？

  這種好大喜功的做法只會讓他們快速品嘗到失敗的滋味，到時候驛站市的領導就會明白誰才是真正擁有成熟商業經驗的人。

  秦英民本能的贊同秦牧原的想法，剛想點頭腦子裡又閃過一個念頭，頓時變得猶豫起來。「等他們把屠宰場建成之後，養殖量總要恢復一些，如果驛站市再給予一定的支持幫扶，到時候上菜縣和正楊縣就會成為他們的生豬輸送產地，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妥？」

  秦牧原平靜的看著秦英明，笑著反問道：「有何不妥？」

  沒等秦英民回答，秦牧原接著說道：「我倒希望他們儘快建成投產，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看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牧原集團用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才有了今天的成績，之前一直致力於養殖這一塊，但咱們從０８年就開始接觸屠宰加工業務，到現在也有十年以上的經驗了。即便是這樣，咱們都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九鼎商貿滿打滿算才成立幾天？」

  「論資金實力，論資源關係，論社會影響力，他們哪一點比咱們強？」秦牧原的輕視越來越明顯。

  「他們跟三匯……」

  秦英民並沒有被秦牧原的說法打消心中的擔憂。

  「三匯？」

  聽到這兩個字，秦牧原臉上的冷笑收斂了幾分，停頓一下之後繼續說道：「之前他們跟三匯合作是因為他們跟三匯的業務沒有衝突的地方，現在他們自己搞屠宰加工廠，你覺得三匯對待他們的態度不會改變？」

  秦英民不說話了，過了好大一會兒，又是提醒道：「九鼎商貿的事情暫且不去考慮，咱們是不是也該整出一點實際行動，別讓驛站市那邊真的有了成見。」

  拋開九鼎商貿的話題，秦牧原再次變得淡然，輕聲笑道：「叔，咱們在正楊縣的養殖場和飼料廠不是一直都在正常運轉嗎？上菜縣那邊的養殖場也在施工，這還不算實際行動？不要被別人的看法影響到自己的行動，咱們牧圓集團用不著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見秦英民徹底不說話了，秦牧原又是喃喃自語道：「真的，我真的希望九鼎商貿的屠宰場趕緊建好。只要他們敢殺，我就敢大量支持他們。餓死需要一定的時間，撐死只是一瞬間……」

  秦英民看著喃喃自語的秦牧原，恍惚了。

  ……

  「我就說肯定不缺吧。」

  張舒一邊奶孩子一邊跟王泉說話，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

  雖然才幾天時間，但孩子明顯比剛出生的時候好看了不少，這讓張舒心情變得開朗許多，時不時的會說一些俏皮話。

  張舒和孩子都從醫院搬了回來，因為產婦不能見風，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王泉朝著某個地方看去，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感覺到王泉不正常的目光，張舒下意識的收了收衣襟，哼了一聲。

  「咳咳。」

  王泉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張浩明他們已經找好了施工單位，日子也挑好了，到時候我得過去露個面。」

  「嗯。」

  張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孩子臉上，看都沒看王泉，輕輕嗯了一聲。

  見她無心搭理自己，王泉輕輕嘆了一聲，起身從臥室出來。來到客廳坐下，眉頭不由的皺在一起。

  竇遠洋真的動手了！

  陳福林一大早上就給王泉打電話，開口就問王泉是不是同意竇遠洋降價出貨了。只是一句話，王泉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竇遠洋接貨的價格確實要比陳大斌的便宜一點，這是大客戶應該享有的優惠，不管說給誰聽都無可厚非，陳福林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以前雙方都保持著同樣的出貨價，各自賺錢相安無事。

  所以他才問自己是不是同意竇遠洋降價出貨！

  本來就沒有考慮好怎麼跟陳大斌協調這件事，竇遠洋的擅自行動讓王泉一下子陷入被動，面對陳福林的質疑，王泉只能裝作不知道，告訴陳福林自己會給竇遠洋打電話詢問，讓他等消息。

  拿著電話，王泉不僅露出苦笑，打電話有意義嗎？

  竇遠洋親自跑到洛河跟自己說這件事，隨後等了幾天開始行動，完全就是一副先禮後兵的姿態，自己能怎麼說他？

  強制制止？

  以竇遠洋的脾性，他能聽自己的？

  置之不理？

  心裡又有點過意不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王泉還是決定給竇遠洋打個電話，哪怕只是問問他想要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也行，最起碼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