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繭成蝶

  抬起頭來，莫之遙看向上空。

  月華桂樹皇的上面，是一個巨大的孔洞，透過孔洞，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邊肆虐的龍捲風眼。

  透過風眼，可以看到深邃的星空，以及那輪皎潔的彎月。不知是否錯覺，莫之遙覺得在此處看到的月亮，比在外邊看要大上許多，仿佛舉手便可觸及一般。

  一抹銀輝灑下，正好照射在月華桂樹皇的樹身之上，月華桂樹皇如具生命一般，樹身發出一陣顫動，樹葉沙沙作響，莫之遙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它的那種歡快之意。

  

  「看來如這般的孔洞應該不止一處，而我就是落入其中之一，才掉落到這裡的。」莫之遙看著頭頂的彎月，心中分析著。

  「這棵月華桂樹皇不知在此生長了多少歲月，全賴外邊的這龍捲風眼，才沒有散發出氣息，讓人察覺。」莫之遙眼中有著興奮之色，把玩著掌中的那顆月華凝實。「不然早便被人發現，也輪不到我來採摘了。」

  外部的風眼，掩蓋了月華凝實濃郁的靈氣，讓其可以安心的在此生長。莫之遙若不是被瘋狂的碧睛彩翼蜥意外帶到此處，決計發現不了此地的秘密。

  黑蓮山脈，本就兇險異常，此處山崖又如此幽深，就算有人下潛下來，看到那駭人的龍捲，也是連忙逃逸，哪敢進入探查？

  適才心中興奮，兼之緊張四周是否有妖獸守護，莫之遙也未曾細看，此刻凝神仔細觀瞧，如此巨大的月華桂樹上，結出的月華凝實，加上手中的一顆，一共才不過十九顆而已。

  月華凝實本就珍惜無比，這棵月華桂樹皇上結出的，更是品質遠超尋常那些月華凝實。尋常那些，不過色澤銀白，這十九顆，卻盡皆是金黃顏色。

  莫之遙手臂一揮，將樹枝上其餘的十八顆金色月華凝實，全部摘下，收入納玉之中。這等寶貝，莫之遙當然不會留下。

  看著手中的這顆，莫之遙沉思片刻，決定就地吸納。如今魔紋的數量遠超人紋，當務之急，是趕緊凝聚人紋，好壓制魔紋的魔性。

  莫之遙盤膝做好，雙掌交疊，掌心處托著這顆月華凝實，開始吸收其中的靈力。

  月華桂樹皇散發的光暈，籠罩莫之遙全身。莫之遙心無雜念，將月華凝實中的精純靈力吸入體內，開始凝聚人紋。

  晉入修煉狀態的莫之遙，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專心致志的提升修為。

  日起月落，當莫之遙再次睜開雙目之時，一月時間已然如水逝去。兩道如同實質般的目光好似電芒般耀眼，自莫之遙的眼中射出，若是有人看見，只怕要驚駭欲絕。

  電芒般的目光斂去，莫之遙的眼神恢復如常，乍看之下，與常人無異，但若是細心觀察，便能發現，其內如同蒼穹星空般深邃，讓人不禁沉迷其中，不欲自拔。

  挽起衣袖，九道銀色的圖紋赫然在目，細看之下，卻有著一絲金芒在內遊走。九紋！莫之遙借月華凝實之助，成功臻至「聚氣」境前的大圓滿之境。

  一顆金色月華凝實，讓莫之遙一口氣提升三道人紋，傳將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為之瘋狂！

  莫之遙挺身站起，神色平靜，閉合雙眸，張開雙臂，好似擁抱整個天地一般，只覺得自己與這天地仿佛融為一體，再無彼此之分。

  雙眸睜開，莫之遙嘴邊露出一絲笑意。騰身而起，落在月華桂樹皇巨大的枝椏中間，雙掌下按，落於樹身。

  體內的萬古魔元似乎發出一聲歡呼，勁力全開，開始吸攝月華桂樹皇的生命精華。

  這棵月華桂樹皇，存在了不知多長時間，只差一步，便能以植物之身，開啟靈智。要知道，越是高等級的妖獸，開啟靈智越是艱難。

  月華桂樹皇，按照等階來說，要比那之前的碧睛彩翼蜥高上不知多少。一旦開啟靈智，實力強橫至能如碾死螻蟻一般擊殺莫之遙，絕對稱得上是一方大妖！

  此刻，乃是吸噬它的最佳時機，錯過此刻，莫之遙便再無機會。

  源源不絕的生命精華不斷進入體內，融入到萬古魔元之中。如果說碧睛彩翼蜥的生命精華是小河，那月華桂樹皇的生命精華便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不過一天光景，莫之遙便成功凝聚出了第九道魔紋。莫之遙停下吸攝，身下的月華桂樹皇，樹身顫抖，好似在求饒一般。莫之遙知曉，這是它的求生本能所致。不過可惜，莫之遙是不可能放過它的。

  之所以停下，是因為莫之遙要準備一番，開始同時衝擊修真的「聚氣」境，和修魔的「魔旋」境。

  適才第九道魔紋凝出之際，莫之遙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篇文字，雖然莫之遙從未見過這等古怪的文字，但卻一看便明其意。

  《魔決》之上記載的修魔之法，莫之遙只感應到，與修真之法一樣，同為十二重境界。首重，便是「魔旋」境！至於後邊的十一重，不得而知，看來要等到再凝聚出九道魔紋，才會知曉。

  而修真之法，莫之遙卻只知曉前三重，聚氣、轉靈、納元。因為整個莫氏宗族，也不過才掌握了前四重，也就是之後的歸神境界的修習之法。而前三重，還是因為父親莫蒼的緣故，莫之遙才能知曉的。

  越是高等境界的修習方法，越是掌握在那些真正的雄踞一方的大家族手中，輕易不會外傳。想要得到，難比登天。

  不過對莫之遙來說，那些都太過遙遠，自己如今連聚氣境都尚未達到，那些事，暫時無需考慮。

  修真的聚氣境，與修魔的魔旋境，可以說是異曲同工。所謂聚氣，便是將靈氣聚于丹田，成為一個氣團般的存在。而所謂魔旋，便是將魔氣在丹田形成一個氣旋。

  莫之遙如今要做的，便是同時將靈氣氣團以及魔氣氣旋同時凝聚出來，融合為一。至於能否成功，莫之遙自己也不知曉。萬古以來，還從未有人如此嘗試過。

  深深的吸了口氣，莫之遙穩下心神，盤膝坐好，體內的靈氣和魔氣開始同時按照各自的循環路線運轉，不過最終，都是歸于丹田。

  隨著靈氣和魔氣的各自運轉，沉澱成型，一團銀色的氣團，和一道黑色的氣旋，在莫之遙的丹田內同時形成。

  莫之遙眼中閃過毅然之色，最為關鍵的，就是此刻！是龍是蟲，是生是死，全都在此一舉！

  猛一咬牙，銀色氣團和黑色氣旋轟然相撞，莫之遙全身頓時劇震，周身汗出如漿。雙臂之上青筋暴露，九道人紋和九道魔紋時隱時現，相互糾纏。

  「給我融啊！媽的給老子融啊！」莫之遙雙目怒睜，仰天咆哮，雙眼時而炫銀，時而魔紅。

  兩種截然不同的勁力，彼此傾軋，誰都不甘落於下風，好似水火不容一般，相互抵消。苦的卻是莫之遙，全身抽搐，痛苦得無以復加。

  說是相互抵消，並不是真正的消散，而是靈氣和魔氣碰撞之後，均化為最細微的粒子，參雜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莫之遙一直都內視己身，時刻關注著體內的情況。眼見靈氣、魔氣竟然出現這種變化，雖說疼得生不如死，但心中卻是狂喜。

  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將原本互不相容的兩者歸於一處。當下緊咬牙關，拼命的堅持著，將氣團和氣旋繼續碰撞著。

  銀色氣團和黑色氣旋在彼此的碰撞中，逐漸縮小，當最後一絲靈氣和魔氣同時消散的時候，莫之遙已經痛得幾乎喪失神智。若非之前經歷過魔血淬體，莫之遙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堅持下來。

  一團似銀若黑的全新氣勁，出現在莫之遙的丹田之中，似靈非靈，似魔非魔，乃是前無古人的——魔靈之氣。

  魔靈之氣在莫之遙的丹田中，形成一團彷如星雲般的形態，絢麗中，帶著讓人神魂顫慄的壓迫感覺。

  而左臂上的人、魔雙紋，相互糾纏下，形成一個銀黑相間的全新圖紋，妖艷，詭異，神秘。當然，莫之遙還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控制讓其中某一種圖紋隱去。

  「成了！」莫之遙雙手杵地，口中的粗氣喘得如同風車一般，額頭的汗水滴答落下，全身的衣衫盡皆濕透。

  莫之遙的眼中，有著無法抑制的狂喜，以及興奮。

  古往今來，莫之遙是唯一一個，可以揉合了魔氣、靈氣之人。身為人身，卻被魔血淬體，更身具萬古魔元，得以修習魔族之法。但無論如何改變，莫之遙的根基，仍然是人族之身，依然可以修習修真之路。

  人、魔同修，莫之遙的將來，從此刻起，再無人可以揣度，他的未來，變得撲朔迷離，變幻莫測。

  喘息片刻，莫之遙重新坐好，翻手拿出一顆金色月華凝實，執於掌心，另一隻手掌，按在身下的月華桂樹皇樹身上，雙瞳一炫銀，一魔紅，交替閃爍，開始再次凝聚人、魔雙紋。

  上方的龍捲風眼，疾風獵獵，遮住了莫之遙散發的滔天氣息，虛空中的皎月，不知是否錯覺，竟然顯得略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