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華樹皇

  疾風獵獵，吹颳得莫之遙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勉力睜開雙眼，注視著黑洞洞的下方。

  身下的碧睛彩翼蜥雙翼收斂，一動不動。雖然還有著一絲呼吸，但也是極為衰弱，有等於無。

  源源不絕的生命精華注入莫之遙體內的萬古魔元，碧睛彩翼蜥全身潔白如玉的鱗甲如同敗革，黯淡無光。

  碧睛彩翼蜥的生命精華，磅礴得讓莫之遙心神發顫，如同決堤之洪，迅猛無匹的湧入萬古魔元之中。

  萬古魔元內部的炫彩光華閃耀至透徹莫之遙的胸身，左臂之上，一道嶄新的魔紋，隨著碧睛彩翼蜥的急劇萎縮，而清晰的浮現。

  八道魔紋，超過人紋兩道之數，莫之遙體內的靈、魔雙力，嚴重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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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紅的雙目，眼角的血線，讓莫之遙的面容顯得異常猙獰。一股股瘋狂的殺意，不停的衝擊著莫之遙的理智。

  魔主殺伐，莫之遙知道，這是因為魔紋遠超人紋的緣故，讓自己體內的殺意充盈，若是不儘快想辦法，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便會成為一個只知殺戮，喪失理智的人形凶獸。

  不是莫之遙不想停下吸攝，是怕一旦停止，身下的碧睛彩翼蜥便會反撲，到時可就前功盡棄了。

  原本的計劃，是莫之遙吸攝碧睛彩翼蜥之後，立刻服下月華凝實以凝聚人紋，提升人紋數量，便可以抑制魔紋，達到靈、魔平衡。

  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瘋狂的碧睛彩翼蜥居然帶著莫之遙同歸於盡，一同墜崖，導致莫之遙的計劃成空，出現如今的變故。

  事已至此，莫之遙無暇後悔，只有絞盡腦汁，思索解決之法。

  但當務之急，是如何先安然落地。莫之遙身負靈器「凌霄」，具有飛翔之力。之前初回黑蓮山脈時，莫之遙便做過實驗。

  果如他所猜想的，凝聚出第三道魔紋之後，便能勉強運用「凌霄」，不過至多堅持兩個呼吸的時間，並且只能離地數丈而已。因為「凌霄」所消耗的靈力、魔力太過龐大。那時的莫之遙，完全不堪重負。

  如今的莫之遙，身負六道人紋，八道魔紋，短時間內足以支撐「凌霄」的消耗，但時間絕對不會太長。

  所以莫之遙要抓住時機，最少要看到崖底，才敢使用「凌霄」，否則一旦提前使用，在靈力（魔力）耗光之前，還沒有落地，那依然是死路一條。

  雙眼眯起，赤芒如絲，緊緊的盯著下方，莫之遙不敢有半分懈怠。只要見到崖底，判斷出距離，便即刻使用凌霄脫險。落地之後，立即想辦法提升人紋，壓制體內洶湧的魔性。至於如何脫困，離開這山崖，那是最後的事情了。

  感覺到碧睛彩翼蜥體內的生命精華已然被吸攝得七七八八，莫之遙連忙停下。保持其屍身的完好，一會使用凌霄，也能做個緩衝之用。

  這個山崖的深度，遠超莫之遙的想像，下墜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依然沒有到底。四周變得極為幽暗，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也是差不了多少。莫之遙將靈、魔雙力凝聚眼瞳，可以看清身下百丈之內的光景。

  「嗯？」莫之遙的臉色驀然劇變，一股莫大的吸力，毫無徵兆的自下方湧現，導致下墜的速度驟然加劇。

  「怎麼回事！」莫之遙臉色瞬間變得沒有半分血色，功聚雙眸，往下方看去。

  一道巨大的龍捲似的風眼，如同噬人巨口，映入莫之遙的眼中，在眼瞳中愈來愈大，而吸攝之力，也愈加猛烈。

  「蓬！」莫之遙沒有半點猶豫，腳下一蹬碧睛彩翼蜥的屍身，借力躍起，同時魔、靈雙力湧入後背的凌霄之中，兩道銀、黑雙色參雜的虛幻翅膀從莫之遙的背部兩側探出，舞動之間，往上方飛去。

  「先擺脫這股吸力！」莫之遙額角青筋暴起，身後雙翼竭力揮動，體內的靈力、魔力沒有半點吝嗇的湧入其中，維持著雙翼的存在。

  只是這股吸力的兇猛程度超過了莫之遙的想像，任莫之遙如何掙扎，皆是徒勞無功。而那道龍捲般的風眼，更似有生命一般，竟然從底部竄起，如同一條蟒蛇一般，一口將莫之遙吞入其中。

  「不！」莫之遙眼中首次泛起絕望神色，奈何無力抗拒，身不由己的墜入風眼之中。

  ....

  「啊！」睜開雙眼的莫之遙，身子剛有所動作，便被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弄至呲牙咧嘴，重新躺下。

  入眼處，是頭頂上巨大的石鐘乳，尖端有著水滴滴答而下，落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讓莫之遙的精神為之一振。

  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音，莫之遙舔了一下乾裂的雙唇，喉嚨中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強忍劇痛，勉力翻轉身軀，一條不過丈許寬的地下河流就在距離自己不到十丈的地方。

  莫之遙手腳並用，一路趴了過去。來到河邊，整個頭顱都侵入水中，大口吞吸，冰冷的河水入體，愜意的同時，感覺體內洶湧的殺意似乎也平復了少許。

  「哈！」莫之遙抬起頭來，水滴順著臉頰滴淌而下，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整體來看，是一個猶如地下通道般的巨大洞窟，兩邊相距之少有千丈的距離，上方有著數之不盡，大小各異的石鐘乳，地面皆是嶙峋的怪石。身前的河流，居於正中，不知流向何方。

  陣陣陰冷的寒風呼嘯而過，讓身受重傷的莫之遙不禁打了個冷顫。

  後背被碧睛彩翼蜥蹂躪得血肉模糊的傷口，傳來陣陣蝕骨劇痛，全身各處，好似散架了一般。

  莫之遙皺了皺眉，喘息了片刻，咬牙起身，盤膝坐好，運轉體內靈、魔雙力，恢復體力的同時，治療著身上的傷勢。

  萬古魔元吸攝的生命精華，比藥石還要靈驗有效，幾個循環下來，莫之遙體表的大小傷口便全部收口結痂。

  兩個時辰之後，莫之遙身上的各處傷口，便徹底痊癒，未留下一絲痕跡。神奇之處，讓人咋舌。

  站起身來，莫之遙活動了一下四肢，行動如常，絲毫無礙，不由得也感嘆了一番魔元的妙用。看來以後不論受了多大的創傷，只要不斃命當場，自己便可以極快的恢復過來。

  傷勢復原，當先面對的問題，就是如何快速的凝聚人紋，好壓制體內暴虐的魔性。撇了一眼身前的河流，莫之遙神色一動，縱起身形，躍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讓莫之遙的神智清醒了不少，心中翻滾的殺意，消弱了很多。

  「嗯？」莫之遙眼神一凜，體內的萬古魔元驀然發出一絲悸動。內視己身，莫之遙被萬古魔元如今的形態嚇了一跳。

  之前不過是略具雛形的萬古魔元，現在已經徹底的變為心臟形狀，並且按著某種玄奧的節奏，一起一伏，緩慢的跳動著。

  魔元四周，探出不少枝杈，連接心脈，通往全身各處，只不過還有著最後兩個細小的枝杈，沒有連接，在那裡懸浮著。

  莫之遙有種直覺，只要自己再凝聚出第九道魔紋，萬古魔元便會與自己徹底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收斂心神，莫之遙仔細感受了一下，抬眼看去，逆流的方向，似乎有著什麼在吸引著萬古魔元一般。亦或是說，萬古魔元在指引著莫之遙前去需找一物。

  對於萬古魔元，莫之遙當然是無條件的相信。當下不再猶豫，就在水中，逆流而上。

  大約遊了十多里的距離，映入眼中的景象，讓莫之遙狂喜之極，不敢相信眼中所見。

  一棵比之前那碧睛彩翼蜥守護的那棵還要大上至少十倍的月華桂樹，出現在前方。

  樹身散發的濃郁靈氣，撲面而來，幽香入鼻，莫之遙神色陶醉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感覺體內翻湧的殺意頓時平復少許。

  莫之遙未敢貿然靠近，而是警惕的打量四周。這等天地奇珍，一般都是有著妖獸護衛的。不過任莫之遙如何探查，得出的結論都是，此處只有他一人存在，再無別的生命。

  即便如此，莫之遙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翼翼的踏上岸邊，慢慢的靠近那棵巨大的月華桂樹，只要一有異動，立即逃離。

  現在的莫之遙，可是不敢再吸攝生命精華了。

  讓莫之遙意外，也是驚喜的是，直到走到月華桂樹下，也沒有任何的異變發生。

  「呼——」莫之遙呼出一口氣，神色稍微放鬆了些，此時體內的萬古魔元，也發出陣陣顫動，透露出無盡的喜悅之意。

  「這是..」離得近了，莫之遙更被這棵巨大的月華桂樹撼動得心醉神迷，魂為之銷。「月華桂樹皇！」

  沒有依據，莫之遙純粹是意由心生，脫口而出。如果說地面上那棵月華桂樹是一般的臣民，那眼前這棵，絕對就是其中當之無愧的皇者。

  整棵月華桂樹皇，通體都散發著柔和的光暈，讓置身其中的莫之遙心境前所未有的寧靜，心中的殺意早已如潮退散，晉入古井無波的玄奧境界。

  莫之遙探手，一顆拳頭大小，色澤金黃的月華凝實被勁力所攝，落入手中。

  「有了它，我的人紋，就能更上層樓。」莫之遙眼中閃過刺目的精芒，胸中湧起強烈的信心。「莫浪，我看你到時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