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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玉簪的命不由己

2024-04-29 20:58:54 作者: 涼子姑娘

  達道再細細盤問了此人後,他當即決定順藤摸瓜,順著鄂州這夥人,好好查查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他特命隨從三人跟著這小廝直奔鄂州,好好跟著爺老大,細細盤查行蹤。

  浮沉也覺得,這其中有貓膩。

  如果真的是褚槐,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她是褚家女子,如果褚槐真的心術不正來害她,那真的是要拖著褚家一起下水了。她再不與他不和,但至少她活著,在這國府,都是給他撐門面的。

  褚槐再傻,也不敢在浮沉身上斷了他自個和褚家的後路。

  隨從和小廝走後,水雲里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達道帶著浮沉爬山玩水,好好地在水雲里過了幾日閒散日子。這些日子,最忙的就是梁愫亞了。

  後廚的吃食,夜深人靜後浮沉院內的人,她全都打點得妥妥噹噹,就等著浮沉這肚皮爭氣,好讓她抱上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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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慣會用吃食搭配的,各種滋補的湯羹全都送上。

  浮沉和達道全都看在眼裡,他們自是明白母親心意,夜夜耕耘,絲毫不敢怠慢。

  再說尚留在梁京的之青。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歇在馬車內,貼了大鬍子,換了男裝,一直蹲守在大宅附近,眼睛都沒合上過,一直在留意大宅的動響。

  大宅那邊,林氏和老太太把主意放在了玉簪身上。

  林氏先是讓小翠在國府觀察了幾日,確定國府上下再沒留下旁人後,她為著謹慎,把老太太院內和前頭院內伺候的人全都打發去了後院。

  到了子時,院內再無一人時,她才把自個的主意悄悄告訴了老太太:「母親,這些日子,我一直讓人盯著國府呢,眼下國府鬆懈著呢。小翠那丫頭說,那邊沒什麼人,除了關媽媽在,別的都跟去了莊子上。關媽媽在國府是能說上話的,但她也是個有私心的人,這些日子,她也趁著院內沒人,把她的姑娘劉暢和她的那個丈夫全都留在院內,好吃好喝的在國府廝混。」

  老太太:「你是有了什麼主意?」

  林氏眼珠子一直打轉,她湊到老太太耳旁,「母親,我的玉簪,或許能助她的哥哥一臂之力。」

  老太太一愣。

  林氏再小聲道,「玉簪那姑娘,如今年紀也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梁京城內是無人家再要她了。眼下呢,她的名聲在梁京也不好,靠她是靠不住了。母親,兒媳想,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用玉簪的名聲,去為她的哥哥搏一個前程。」

  「荒唐!」

  老太太一聲呵斥,嚇得林氏往後退了幾步。

  老太太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氏:「你這婦人,怎敢有這個想法的,玉簪是時而清楚時而糊塗,是個不爭氣的姑娘。可你是她的親母親啊,她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怎敢,怎敢這樣來算計她。」

  林氏趕忙解釋,「母親,不是這樣的啊,她是我生的,我又怎會不疼她。只是我這樣說,是有策劃的,定會拼死保住她的名聲,不會讓此事傳出咱們達家兩府的。」

  老太太一聽,有些感興趣了,示意林氏說出來。

  林氏:「過些日子,尋個機會讓玉簪去國府一趟,我再讓國府那邊咱們的眼線安排一個做外出傳話僕人的啞巴去見玉簪。再讓小翠他們機靈些,在玉簪待的那間屋子,做些手腳,看著要混亂,像是被人動過手腳的一樣。玉簪這孩子,近日但凡受點驚嚇,都會大喊大叫的,有時還會撕扯著自己的衣領。等咱們戲做足了,再安排小翠去敲門,再喊來家臣和國府的那些下人,讓國府的這些人都看到。到時候,國府下人玷污咱們玉簪一事就坐實了證據,誰都不敢抵賴的。」

  林氏越說越激動,「此事一旦坐實,國府下人玷污未出閣的姑娘,這在梁京律法中,他們逃不掉的,勢必會做出讓步的。」

  老太太慌了神,「哎喲,那可是女孩子一輩子的名聲啊,你這樣做,是沒打算讓她往後在梁京城活下去是不是,你這是打算逼死她啊。」

  林氏搖頭,「母親,我既是敢這樣想,就是有打算的。母親放心,那位關媽媽是伺候長公主多年的老人了,國府現在有她照看著,她怎會讓這事傳出去啊,她定會死死地守好國府,再派人傳話到水雲里的,我們可以在大宅候著,如果水雲里那邊有了動靜開始回京,那就是話傳出去了。等她們回了府,我與母親再去大宅那邊為玉簪討個說法,到時候,他們就是攥在手裡的螞蚱了。」

  老太太這麼一聽,還覺得林氏這法子很是不錯。

  但她還是擔憂,「可是,玉簪該怎麼辦,這孩子本來就痴傻,若是因此事受了些刺激,該怎麼辦,往後她去了婆家,該如何自處啊。」

  「母親,」林氏緊緊攥著老太太的手,「母親放心,等我的這些兒子們都安頓去了宮中,做了官。我便帶著玉簪回老家去,這梁京貴眷婆家,即便她嫁過去,將來也是被嫌棄的。不如為她尋一門平常人家的親事,不圖富貴高門,只圖一個安穩便好了。」

  此時的老太太,早就心花怒放了。

  但她表面還得裝著很是擔心玉簪的以後,畢竟,她得裝著一碗水端平。

  她最不喜歡的孫子輩中,就是痴傻的玉簪。

  從玉簪小時候她就不喜歡,所有的祖母慈孝都是演出來的,她一直覺得,大宅有了玉簪,才讓大宅落敗至今的。

  聽到林氏也敢這麼盤算,她故作勉強地答應了,「玉簪的名聲一事,你可得給我盯死,保證好了,不得讓她出一點事。她是我們大宅的姑娘,我不會讓這可憐的孩子再受委屈了。如今咱們以此計,也是被逼無奈。將來等她的哥哥們為了官,她即便出閣,在婆家也是能受到器重的。畢竟是在朝為官的妹妹,誰敢欺負她。將來玉簪出閣,我會為她置辦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嫁出去的。」

  林氏一臉的感激。

  紙窗戶外,玉簪趴在窗前,聽得真真的。

  她沒哭。

  臉上冷靜的有些可怕。

  她聽完,悄悄從窗前離開,一溜煙回了自己的院內。

  已到子時,後院異常的安靜。玉簪所住的院子就在後院,她回屋,點了一盞燈,用手撥著燈芯。

  奇怪的是,燈油都滴在她指頭上了,她卻全然察覺不到疼痛。

  玉簪把手指攤開時,只見她的指頭全是油傷過的老繭。

  玉簪看著恍惚燃著的燭燈,想起自個年幼時在大宅的艱難了。

  她七八歲時貪玩,母親罰站她。

  每次她都站在牆角處,林氏看煩了她,就讓七八歲的小玉簪守在自己床前,「夜裡涼,這燭燈不燃著一夜我睡不著,你既是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以後但凡你做一點錯事,就守在燈盞前,用你的指頭拔燈芯,你得保證燈芯能一直燃著。」

  玉簪怯怯地抬頭,「可是母親,指頭會疼的。」

  「我說不疼就不疼。」

  小玉簪自那時起,只要一做錯事,就守著燈盞,用指頭撥燈芯。

  一次。

  兩次。

  一年。

  三五年。

  反反覆覆,她的指頭撥出了老繭,被燒傷的痕跡慢慢地一層層地蓋住了原本的肉。

  直到此刻,她把指頭放在燈油下,也絲毫察覺不到疼痛了。

  燈油燃盡了,她才回過神。

  她翻身上了床,腦子裡想的全是在窗外偷聽來的事,她越發地想,就越發覺得諷刺。

  她起身,坐在床前,無奈地開始笑。

  她的親母親和親祖母,雙雙算計著用她的名聲去為哥哥們博一條路。

  女子的不易,女子的名聲她們已經全然不顧了。

  玉簪覺得諷刺。

  她翻開枕頭,取下壓在底下的一把短匕首,緊緊攥在手中,眼裡無一絲暖意。

  天稍稍擦亮,玉簪換了身衣裳,依著素日裡早起買酥油糕的慣例出門了。

  她此次出門,除了買酥油糕,更要緊的就是見之青。

  早起街面上人少,之青的馬車停靠的地方是僻巷盡頭,這位置剛巧能瞧見大宅的偏門位置。

  之青半眯著眼睛,抬頭就瞧見了玉簪。

  她的第一反應,竟也忘了玉簪是正常的,剛要開口問,想起達道說的話,她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位姑娘,腦子是正常的。

  她換了一種口氣,拽著她上了馬車,「玉簪姑娘快些上來吧,早起天冷。」

  玉簪鑽進馬車內,「之青姑娘這些日子辛苦了。」

  她禮貌地一笑。

  之青一時還不習慣,玉簪這正經本分的模樣,讓之青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了。

  玉簪再一笑,「之青姑娘不必驚慌,我有時對著銅鏡看我這時而瘋癲時而正常的表情,都覺得甚是奇怪呢。」

  「玉簪姑娘說笑了,只是這幾日未曾合眼過,我們大娘子走時囑咐的事,是一刻也不能忘,一直在這守著呢。今日見姑娘來,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望姑娘見諒。」

  玉簪再捂嘴笑笑。

  她看了一眼偏門,再把帘子放下,小心湊到之青耳邊。

  玉簪一五一十,把昨晚聽到的事,全都告訴了之青。

  之青聽畢,下巴都險些沒合上,「天哪,姑娘。」

  之青的手冰涼涼的,玉簪小心握住她的手,「之青姑娘不要驚慌,這樣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聽到。親母親算計自己的姑娘,想讓她沒了名聲,這種事,誰都沒聽過。」

  「玉簪姑娘,」之青瞬間就沒了困意,「姑娘打算如何做?」

  玉簪眼神堅定,「我什麼都不想,我只聽大哥和大嫂的,他們讓我如何,我便如何。」

  之青:「好,玉簪姑娘放心,我這便派馬奴去水雲里把此事告訴我家大娘子,這事絕不會讓姑娘受委屈的。女子名節何等要緊,我們公子和大娘子,絕不會讓姑娘壞了名節的。姑娘在大宅要好好的,千萬要護著自個。」

  玉簪點頭,「之青姑娘放心,我在這宅院內裝傻這麼多年了,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事沒聽過呢,我會護著自己的。只是還望大哥大嫂快些知道,我怕母親那邊會先出手的,到時候萬一她們再想別的法子去國府,我就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了。」

  二人說畢,玉簪再悄悄下了馬車,朝賣酥油糕的地方走去。

  之青再貼好大鬍子,從馬車下來,也擠在濃霧尚未散去的巷子內,她要回達國府,再讓她帶的幾個家臣守著各個偏門,靜等這國府的內賊出門傳話。

  玉簪的命,從未屬於過自己。

  她最不想讓國府的人受到傷害,她一直記得她在大宅最難熬的那一年,是梁愫亞和達道伸出援手,給了她一條活路的。

  之青派的家臣都是跟隨達道多年的,他們穿著粗衣守在國府各個偏門外。

  守了一日,只等到小翠出了府門。

  入夜後,之青在北偏門,終是等來了關媽媽。

  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瞧著料子是蘇錦的,這可是在內宅伺候的女使婆子不該穿的規格布料。

  之青一番感嘆,「咱們姑娘把這些豺狼留在府中還真是留對了,這隻有主子們不在府內了,這些人的本來面目才都會暴露啊。」

  關媽媽從國府出來後,先是去了戲齋園聽了百戲班子的戲,差不多有一個時辰。

  夜裡的戲班子,唱的都是男戲。

  關媽媽聽畢,再起身去了橋上吃了夜攤上的小糕點。

  之青換的男裝一直尾隨。

  直到快到亥時,夜裡落了一場雨,關媽媽從柳樹下挨著走過,沒撐傘,拐進了巷子。

  之青看得真真的,關媽媽去的地方,正是達大宅。

  之青此刻的心,涼了半截。

  內鬼內鬼。

  如今內鬼,真是不打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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