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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莊子出事了

2024-04-29 20:58:48 作者: 涼子姑娘

  馬車內。

  浮沉覺得自個已經夠淡定了,可她轉眼一瞧,這梁駱竟比他還淡定,竟端著放在馬車內的小懸杯茶具,端著水銚子,茶順著杯子落下。

  這茶水也沒受馬車顛簸的困擾。

  浮沉速速挪到跟前,她壓低聲音,「六皇子,這……」

  梁駱也學浮沉壓低聲音,「嫂嫂別急,既來之則安之,總能尋到法子的,我們且看看,這夥人到底要做什麼。嫂嫂是內宅的,又無朝中糾葛,若是為了命,那便是要威脅大哥。若是為了財,那就更好辦了。」

  這些浮沉自然都懂。

  

  只是她詫異的是,這梁駱左不過也是十幾歲,遇到這種事,他竟能這般淡定,還能分析利弊。

  當真不是一般人。

  馬車一路往赫鎮河上遊行駛,穿過一片密林,到了一處茅屋前停下。

  浮沉屏住呼吸,不敢動。

  梁駱的手一直小心護著浮沉,若是馬車內有人衝進來,他此刻的動作剛好可以把浮沉一把拽到身後,再抽出腰間短劍與賊人對峙。

  馬車停下,也無人進來。

  只聽到馬蹄子原地轉圈的聲音,梁駱用小拇指挑起馬車窗簾,瞥了一眼外頭,之後他速速放下帘子,「一間茅屋,四周再無人家,除了車夫,茅屋內還有三個壯漢,這馬車後方還站著三個壯漢,瞧著像是要防我們逃跑……」

  他眼神凌厲地分析著周圍,此刻有人掀起帘子,他立馬收起方才洞察有力的眼神,回歸到孩童的眼神,人畜無害。

  這轉變,浮沉當真是佩服。

  若此刻不是這樣的環境,她早就猛豎著大拇指狂誇讚了。

  那人探頭進來,一臉的客氣,「兩位貴人下來歇歇腳,吃酒暖暖身子吧。」

  梁駱護著浮沉,客客氣氣地也笑著,「多謝車夫小哥了,擄我們到此處,還賞我們吃酒暖身子,既是小哥邀請,我與我家嫂嫂就下來歇息歇息。只是不知,我們出了這馬車,是否會人頭落地?」

  梁駱故作懦弱,眼神中透露出的全是擔憂和害怕。

  他故意說話直爽來試探,這車夫小哥也不打算再裝了,「既是貴人們已經察覺了,那就索性下來吧。兩位放心,我們都是拿了銀兩辦事的,至於會不會人頭落地,就全看我們爺了。」

  浮沉戴著白帷帽,梁駱攙扶著下了馬車。

  全程梁駱把這個嫂嫂護得很好,沒讓她一個女人家開口與這些賊人對話,他很謹慎,知道女子出門的不易。

  尤其這深宅大院出來的。

  浮沉第一次感覺到,像是被弟弟保護著的那種溫暖。

  達道給的是踏實,而梁駱給的,卻是一種勝似陌生的溫暖,浮沉也不知,她為何會有這種錯意。

  這茅屋不大,浮沉透過白帷帽能隱約瞧見這些壯漢的模樣,各五大三粗,亂須滿鬢,瞧著都是要剁人的模樣。

  她邁著步子進去,坐在茅屋的矮凳上,手肘撐在桌前,桌面上擱置著兩隻茶杯,瞧著灰塵落滿茶杯,像是許久無人動過。

  車夫小哥跟著進來,提著水銚子欲倒水,浮沉只抬眼瞧了一眼,梁駱就很默契地懂了。

  他捂住了杯子,一笑,「我與嫂嫂都是從梁京城出來莊子玩的,你們既是喊我們一聲貴人,那這茶杯,些許有些潦草了。灰塵沾杯,恐不是招待客人之舉。」

  門口的一個壯漢不耐煩道,「既是有人要買你們的命,就別挑三揀四的,難不成我們還得給你們備一副上好的茶具不成,愛喝不喝!」

  車夫倒是個很有耐心的,他瞥一眼多嘴的壯漢,再轉眼客氣地賠笑。

  他從衣袖掏出一副帕子,仔細地擦拭著茶杯,「二位莫要與他生氣,這俗話說,砍頭的犯人臨行前都得吃斷頭酒呢,更何況二位呢。」

  他擦拭乾淨,再緩緩放下,把滾燙的茶水倒入杯盞中。

  之後,他伸手欲碰浮沉的帷帽。

  浮沉晃身避開,梁駱此刻已很謹慎地站起身摁住了他要接近浮沉帷帽的手,「小哥既是倒茶,何故伸手去惹一個女子呢。」

  梁駱沒有用勁,車夫感覺不到他是練功的,他從這臂力上感知到梁駱只是拿筆讀書的文人而已。

  他鬆手,作揖行禮,「貴人言重了,不敢冒犯了貴人,只是見這位女子戴著帷帽恐有不便,這茅屋內又沒別人,不如取了放在一旁,也方便吃酒喝茶。」

  車夫寒暄了幾句,輕輕合上門出去了。

  梁駱速速移到窗外,瞧著四周。

  遠處有人把守,這茅屋內也有人把守,看來想逃出去怕是有些難了。

  他看了一圈,再回去坐好。

  浮沉見屋內沒人,這才把帷帽簾拉開,探出頭瞧了一眼,「屋外可有人把守?」

  梁駱點頭。

  浮沉把矮凳挪了一下,挨著梁駱坐下,她說話一直壓低聲音,「方才他擦拭酒杯時,拿的絨料子並非是梁京有的,目測這夥人並非梁京。可方才門口那個壯漢的口音,又夾雜了一些不熟的梁京本地口音,我瞧著,倒是有些奇怪。」

  梁駱:「這是群拿錢替人消災的,這夥人,在江湖上有兩種。一種是良路子出來的,拿了主家的錢,就認了這門生意,只為主家賣命。一種是野路子,拿了主家錢,若是半道上挾持的人再出大價錢,他們可不講什麼江湖規矩,轉眼就把雇他們的主家給賣了。」

  浮沉聽得好認真,「這便是,所謂的黑吃黑?」

  梁駱點頭。

  浮沉瞧一眼外頭,謹慎道,「那你瞧著,這些人,是什麼路子。」

  梁駱也瞧一眼,「不知。」

  浮沉眼珠子飛速地轉,她有了法子。

  她伸手,把別在頭髮上的一株羽花取下,遞給梁駱。

  梁駱小聲問道,「這是何意?」

  浮沉:「若是良路子來的,便不會貪圖一株羽花。」

  梁駱眼神篤定地一笑。

  等了許久,他趁著無人在窗前,把這株羽花丟到窗外。

  沒多久的工夫,這扇門被方才倒茶的車夫輕輕推開,他捏著羽花簪子進來,雙手遞給浮沉,「這是這位女子掉的吧,這茅屋已許久不來人了,方才在外頭就瞧見了,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位女子戴了。」

  浮沉起身,接過,再行禮,「多謝小哥了。」

  梁駱試探性地問,「你們這夥人,擄我們在此,按理說本該什麼值錢拿什麼的。」

  小哥一笑,「小公子有所不知,我們爺是道上的,自得遵著道上的規矩來。」

  他再合上門出去。

  浮沉和梁駱相視一笑,「如此,這便是問不出什麼了。」

  浮沉趁著這間隙的工夫,再細細一想,難不成這夥人,與暗門有關?

  再說赫鎮。

  那幾個跟蹤達道的人,已被芒山捆成粽子,丟在暗巷內,嘴裡塞了隨地撿來的臭抹布,各個狼狽地跪地嚷嚷著求饒。

  可惜喊了半天,愣是喊不出一個字。

  達道一臉無奈地盯著這幾人。

  芒山授意,把臭抹布從嘴裡取下,他們各個趴在地上連番作嘔。

  做作完了,嘴裡還是有股子味道。

  穿黑紫粗衣的男子趴在那,「達大人,切莫再塞這些玩意噁心我們了,我們不跟了,再也不跟了。」

  達道早就知道他們是梁京跟來的了,「好,那各位便說說,為何跟蹤我們,還一路從梁京跟到了這赫鎮。」

  這三位一時語塞,紛紛趴在地上裝起了啞巴。

  芒山見狀,再勒緊他們的手。

  他把臭抹布從地上撿起,詭異地壞笑幾聲,在暗巷內原地轉了幾圈,尋到幾坨狗屎。

  芒山捂住嘴,把抹布扔在狗屎里,伸腳踩了幾下,再捏了一個角提過來,「各位小哥,那在下就對不住了,都是為主家辦事的,我家這位可凶著呢,今日你們不說個什麼出來,我這也沒法向我家公子交差。」

  這三位都嚇傻了,瘋狂搖頭,「使不得使不得啊,這塞下去可了不得了,您饒了我們吧。」

  芒山故作可憐的委屈樣,「我饒了諸位,那我家公子可就得廢了我。」

  芒山提著踩了狗屎的抹布,朝其中一人塞下去。

  這人嘴巴塞進去的那刻,頓覺上頭,鼻孔放大,味覺早已窒息。芒山塞了半天,抹了一臉的屎,再鬆手。

  這男子趴在地上,早已被熏得昏厥了。

  其餘兩位見狀,連連磕頭,「別別別,我們說,我們說。哎喲,這都是誤會啊,我們是宮裡四皇子跟前的人啊,大人,誤會啊。」

  梁騏?

  達道腦子速速飛轉。

  那兩位跪在地上求饒,「對,我們是四皇子北府的人。」

  北府。

  那不就是浮淰住的東府嘛。

  達道彎腰,隨手拎起一個一把抓起,「北府的人不好端端地待在東府伺候你們的主子,跑來赫鎮做什麼。你們一路尾隨,當真是不怕我這把劍,會不會隨時刺破你們的喉嚨。」

  芒山大聲呵斥,「說,北府派你們來做什麼!」

  被抓起的瑟瑟發抖,「大人饒命,我們也是奉了北府新主子的命令而來,別的一概不知。」

  達道鬆開,這人被重力一推,倒在地上。

  芒山扯著三人,扛在肩上,「公子,如何處置。」

  達道無奈地挽起袖子,把劍別回腰間,「身強體壯,在梁京內宅廝混什麼,近日北邊好像又多了流寇,剛好這兵卒不夠,且把他們全都送去軍營里,好好歷練,戰死沙場,比為內宅賣命要好得多。」

  「得嘞!」

  芒山把這三位全捆在一起,拖在身後。

  達道速速從暗巷出來,老遠看到他們的馬車,他以為浮沉沒走還在馬車內候著,一路跑過去。

  車夫:「公子回來了,大娘子怎的還不來?」

  達道眼神一冷,他一把掀起馬車簾,浮沉不在馬車內。

  他又速速上了高拱橋,環顧四周。

  街面上人多,可他竟沒尋到浮沉的影子。達道略微有些慌亂了,手心裡發著微微的虛汗。

  芒山把人捆在後馬車廂內,也跟著達道上了拱橋,「公子,大娘子不在裡頭啊。」

  達道:「我知道。」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慌亂,以前浮沉還是閨閣姑娘時,他只是惦念著她。後來她嫁給了他,他在宮中忙朝務,她在府中待著。

  即便有多日不相見,可他的心是踏實的。

  此刻,他已然覺得浮沉多半是出事了,或許方才這群人是調虎離山計也不可知。

  他速速告訴芒山,「那三個畜生,你去速速盤問。」

  芒山也意識到了,「會不會是調虎離山?」

  達道眼神有些慌張,「你速去拷問。」

  芒山行了禮,匆匆離去。

  達道無力地倚靠在拱橋上,「浮沉,浮沉,浮沉……浮沉你在何處……」

  他嘴裡小聲呢喃。

  此刻唯一能讓他心安一點的,是梁駱和浮沉在一起。

  他緩了半天,再速速挪步,朝出鎮子的壁波彎道跑去。

  暗門的人分散各地,在赫鎮的暗門,聚集處便是壁波彎,聯絡人壁波彎的石家。

  達道趕去石家時天色已晚,他顧不得休息,連夜見了石主家。

  達道拿的暗門令是將軍令,他戴的虎頭面具。

  石主家跪下,伸手接過將軍令,「我們已在此地多年,從不敢怠慢一刻,即便見不到將軍,也心中惦念,想著有一日能為將軍分憂。」

  達道攙扶起石主家,「今日以將軍身份求見主家,不為公事。而是我家娘子行至赫鎮,今日在赫鎮街市上走丟了,還得勞煩石主家,調動一下這壁波彎的人。」

  他說畢,把塞在衣袖內的浮沉小畫像遞給石主家。

  達道心細,從梁京出發時他早就在書齋內畫了浮沉和梁愫亞還有夏至等一行女眷的畫像,為的就是怕出門在外,以防萬一。

  石主家接過浮沉小像,他速速出了院,叫集了全院的人。

  已是戌時,院內的人速速出動。

  達道倚在二樓房檐處,看著遠處的夜色,一臉的擔憂。

  這黑黢黢的夜,他的小浮沉,到底在何處。

  那邊達道急得都要上牆了。

  這邊的浮沉和梁駱,倒是悠哉哉地要了好多點心和糕點,坐在這茅屋內,樂呵呵地吃起來。

  梁駱觀察了好些時辰,發現這群人,並非是為著索命而來。

  浮沉和梁駱倒是合計了一個妙招:請神容易送神難。

  與其擔憂,不如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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