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周幽南污衊浮沉
2024-04-29 20:58:24
作者: 涼子姑娘
周國府與達國府在同等位上,只不過周國府是在先帝活著時風光的,老一輩人爭得功名和榮光,現今的周國府後輩不才,如今也不過是指著上一輩留下的功績消耗著罷了。
周南幽敢說這樣的胡亂話,是絲毫沒覺得周國府如今青黃不接。
她還覺得,她與浮沉平等高位,說這些也沒什麼關係。
周老太太眼神稍稍遲疑幾分,她是周國府最懂時勢的,眼下這般光景,周國府不過是老府殘骸罷了,哪裡還有能耐擠兌當下正紅火的達國府呢。
一個是為前朝效力,一個是為當今聖上效力。
前之功不計。
當下才是正道啊。
周老太太心如明鏡,但此刻這廳內坐著這許多人,周南幽如此大膽的言行,周老太太還是很怕的。
她板著臉,一言不發。
在場眾人全都懵了,無人敢發一言。畢竟,面前這位娘子可是達道的妻子,達道在朝中的勢力,誰都不敢在背後亂嚼舌根子,何況還是達府二公子的閒言碎語。
不過,這群沒頭腦和不高興雖不言語,但內心早已激動不已了。
言語大戰向來是女人堆里最愛湊熱鬧的,這些女子雖表面沒什麼反應,心裡早就做好了隔山觀虎鬥的準備,各個內心狂喜,坐等浮沉出洋相。
周南幽見她祖母都不攔,也不挽回,索性也不擔憂了,對她而言,達國府與周國府沒什麼區別。
坐在椅子上的浮沉,早就環顧掃視了一圈,得知周老太太有看笑話的意思,她淺淺地一笑,心裡再無芥蒂。
既是她周南幽挑事扣屎盆子,她又憑什麼給周家留著面子呢。
浮沉看向周南幽,「周姑娘說話舌頭可得捋直了說,我家二公子現在乃是雲鶴公主的夫君,雲鶴公主雖是外嫁,可我家二公子怎麼著都算是個駙馬爺。你出言不遜,滿口都是誆人的話,小心那張嘴,招了風。」
周南幽:「怎麼,五姑娘不打算解釋解釋你與府上二公子的事,想當初五姑娘回京,在豐鄉幾年,都得承蒙二公子對你的照拂吧。你與二公子年少相識乃是事實,你在豐鄉二公子對你照拂也是事實。這梁京知道此事的人心裡都清楚,都以為你回京自會與二公子在一起,可誰知你竟是嫌棄他出生,最後拋棄他,嫁給他哥了。」
這些話,倒是讓謝伊行覺得不妥了,「周家姑娘啊,這污人清白一事可不能亂說,達家二公子已娶,達家大公子自是早就與褚姑娘成了婚,你如今說這話,沒個真憑實據,當真是不敢亂說的。」
謝伊行看似勸和,實際是想挖出更多。
周南幽上了套,眼神堅定道,「我自是敢說,自然也是有真憑實據的。前些日子我離京外出遊歷,以男子身份,遊歷到去往燕州之地的小鄉下玩,路上在驛帳內歇息,聽驛帳小廝說起過,他說自個做了十幾年小廝,早在幾年前只見過梁京達府二公子出手闊綽,事先買通了整個驛帳,還讓驛帳後廚做了梁京酥肉糕點。這些小事本不會一直記著,但來者出手闊綽,花錢也不眨眼,他們在驛帳多年,第一次見過這樣一位公子爺來照顧一位姑娘。」
周南幽瞥一眼浮沉,「我覺得好奇,問了時間,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正是褚娘子去豐鄉的時候呢。」
浮沉一直淺笑著。
她現在很看不懂這個周南幽要做什麼了。
她為何屢次三番地盯著她,與她過不去呢。現今達識已娶了雲鶴,就算她果真咽不下這口氣,也理應埋怨的是雲鶴啊,為何偏偏就盯上了她,與她過不去呢。
周南幽禮貌一笑,「褚娘子在豐鄉幾年,老宅的事和藥材上的事,哪個不是二公子幫襯著做的。褚娘子回京,又與這大公子有了姻親,拋棄二公子不顧。雖說這些都是舊事不提也罷,可娘子這般做派,我們當真是瞧不上的。」
周南幽說畢,等著浮沉與她對峙。
可浮沉偏偏不願在此對峙。
她起身,給余夫人行了禮,「夫人也瞧見了,這屋內可容不下我了,我得去外頭了。」
她再問周南幽,「周姑娘說的這些事,可是外出遊歷時聽來的傳言?」
周南幽:「那倒不是,早在褚娘子回梁京後我便知道了,只是當時不便明說罷了。且當初我一直以為褚娘子將來定會與二公子走在一起的。」
浮沉回頭,對周南幽一笑,「周姑娘,如果當真是如姑娘所說,我與二公子有些許情分在,那為何我回京時跟在二公子身邊的人是周姑娘你呢。」
周南幽剛要狡辯,被浮沉攔住,「你明知我與二公子有傳言,為何還讓你家老太太去達國府給你提親呢。」
「你閉嘴,這是沒有的事!」
周南幽臉泛紅,急得起身。
這哪裡有姑娘去男子府上主動上門提親的事,當真是喇叭提上顛倒著吹了,這事自個怎麼能掛住臉面。
浮沉語不驚人死不休,「老太太別急著反駁,您與我外祖母是交情甚廣,這事可是您當初在戚國府時說的,晚輩也在場。既是周家覺得晚輩與二公子有情分在,為何周姑娘還臊著臉要與二公子糾纏?」
周南幽一時語塞。
浮沉拉好衣襟,「周家上門給姑娘提親一事,本就是周家自個主動,這種事晚輩說出來也覺得臊得慌,可今日周姑娘要用這些流言來賴上晚輩,當真是讓晚輩不得不說。」
她再行禮,出了屋門。
剛走出去,她一把拽過之青,眼神凌厲道,「你速回府,以我被非議為浪蕩之婦為由讓書元來這裡。若是他不在,就讓母親想想法子,這梁京律法可是在的,與其和她們在這磨嘴,不如把這些事全都交給府衙,證據之下,誰敢再嚼舌根子。」
「姑娘是要報官處理?」
浮沉眼神堅定,「自然是要報官,你速速去,我在這拖一陣是一陣。」
「好。」
之青速速出了明園。
浮沉又命從達國府帶來的家臣,「余公府宴席還沒散之前,給我好好守著這裡。」
家臣領命。
主屋正對面是一處小院子,浮沉挪了一把凳子,靠在那,端著茶杯,一直盯著裡頭。
在達國府沒來人之前,她要守在這,連一隻蒼蠅都不會放出去的。
她很清楚,周南幽挑起的這些事一旦出了這個門,明日一早,滿梁京城都會是一片議論紛紛的局面。
要不得。
當真是要不得。
之青穿著巷子回去的,都是抄的近路。
巧的是她一回府,就看到達道剛巧在府中,之青把浮沉在余公府的事全都說出來,「公子,眼下如何是好。」
達道:「娘子說了是要報官是吧?」
之青點頭。
達道一笑,「那便再好不過了,我還害怕娘子覺得內宅事不報官是最好的,既是要報官,那就把這些舌頭全都提去府衙,再一一審問便是。」
之青:「公子,眼下我們該如何做?」
達道喊來芒山,「此事交由你去做便是。」
達道沒有多餘的話,芒山也全都知道了,他拍拍胸脯,「公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之青跟在芒山身後,兩人一併去了余公府。
達道手中攥著青龍劍,盯著這快要落雨的天,他坐下,坐等好戲開場。他之所以沒去余公府,就是想把此事辦得乾脆利落。
如果此行他也去了,這些女人都會覺得是官威太大,逼得府衙人不得已而為之。
余家主院,浮沉見有人出來了,速速放下盞茶,拖著那夫人的手又掀起門帘進去了,「晚輩方才一直在外頭坐著呢,瞧著這天像是要落雨,夫人們可得再坐坐。這初春的雨雖不大但也容易染風寒,不如索性等這陰天過去再走也成。」
浮沉坐下,與周南幽對立而看。
余夫人命人端來不少好吃的糕點,窗外起了風,不久便落了雨。
浮沉心漸漸放鬆,一旦下雨,這些人也不便再走了。
屋外,前來恭賀的姑娘夫人們也都鑽到了廊檐下,圍坐在蒲團上,有對詩的、玩葉子牌的,也有喝米酒暢談的。
周南幽見浮沉又進來了,想開口再扯到方才的事上時,被周老太太攔住了,「外頭雨大,各位夫人也莫急,余夫人今日搬遷府邸,喜事在上,我們再多坐些時辰也無妨。」
這會子倒都安分了,無人再提方才的事。
浮沉攥著拳頭,一直都在等外頭的動靜。
外頭雨聲漸大,浮漪站在半檐下,她把半個身子露在雨中,抬頭看屋檐下一滴滴落雨。時而有瓦垢落下,倒也甚是別致。
浮漪獨自一人站在此處,不遠處便是浮瀅和浮沁,彼此探討著育兒經。
浮漪站累了,她想下去淋雨。
一腳剛邁過,身後一隻手死死拽住了她,浮漪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被這隻大手給拽到了廊中。
浮漪恍惚抬頭,是一位穿絨絲雕暗紋衣裳的男子。
浮漪倉促行了女子周禮,退後幾步,「公子有禮了。」
這男子一笑,再還了她男子禮,「不知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浮漪抬頭,盯著他看了許久。
瞧這個模樣,倒像是在哪見過,可她一時還真就想不起來了,「公子瞧著,倒是在哪見過。」
這男子再行了禮,「在下是余末。」
余末。
余末。
浮漪小聲嘀咕,她記起來了。
她與這余末,在尹次府的滿月宴上見過。
她又禮貌還了禮,「想起來了,我與余公子在我三妹妹的府上見過一次。今日是余府搬府邸的喜日,恭喜公子府門得升。」
余末:「方才瞧見姑娘要去雨中,這淋濕染了風寒可不好,我給姑娘要一碗生薑湯喝?」
浮漪連連擺手,「今日是貴府第一次宴席,後廚肯定很忙的,公子不必……」
浮漪話未必,連著就打了幾個噴嚏。
她羞得臉一紅。
余末喊來小廝,囑咐了幾句,小廝匆匆離去。
廊內,捲簾隨風擺動,長捲簾遮住了浮漪,她抬頭瞧余末時,也只能隨著捲簾擺動的間隙瞧見完整的余末。
余末:「姑娘府上最近也有喜事。」
浮漪:「是,我家六姑娘剛完婚不久。」
「瞧見姑娘的伴手禮了。」
浮漪覺得不妥,趕忙取下,「來時匆忙忘了取這個,我是個和離的假姑娘而已,戴伴手禮純粹是覺得好玩,失禮了。」
現在的浮漪,從來都不會避諱自個是和離的身份。
她很大方地承認,也不怕被人瞧不起。
余末一愣,在浮漪的眼神中看到了茫然,「和離又如何,姑娘還是姑娘,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啊,哪裡不同了。」
浮漪苦笑一聲,「自然是不同的,這伴手禮是沒出閣的姑娘戴的,我戴了是覺得好玩,今日走時匆忙忘記摘了。」
浮漪行禮,打算離去。
方才走掉的小廝從廊的那頭過來,手中端著一碗薑湯。
余末上前攔住浮漪,再接過薑湯遞給她,「姑娘可是被母親宴請到府上的,這若是來一趟明園就染了風寒恐怕不好,快些喝了這碗薑湯暖和一下身子,等姑娘喝完再走也不遲。」
浮漪的心裡一陣難過。
曾幾何時,她也能被男子這樣心疼了。
她在孟瑺那裡從未得到過這些的細心呵護,她無意識地接過薑湯,仰頭飲下,再抬頭瞧見余末時,心裡暖著開出了一朵花。
她又努力回過神,行了禮匆匆離去。
浮漪不敢奢求,以她現在的身份,她又怎敢奢求面前這樣的溫柔的男子呢。她這個和離的身份,原也是什麼都不配的。
現在的浮漪,很有自知之明。
她回神,再看向廊下,盯著余末的背影嘆息。
浮漪還在亂想時,院內一陣折騰。
府衙的人來了。
芒山牽頭帶著府衙的一眾人闖了進來,余公府的人也攔不住。
院內的女眷們全都聚在一起。
此刻,屋內的人也反應過來了,「這外頭出何事了?」
屋內的幾位夫人剛打算去開門時,芒山已一腳邁進來,帶著府衙的侍衛進來了。
帘子下再進來,穿著官服的,剛好是林府衙。
在座的眾人紛紛行禮。
林府衙以前見了這群夫人也是行禮恭維的,可他此刻是官事在身,也不會去行禮,加上此事是達道安排,他萬不敢再惹事的。
余夫人匆匆上來,「府衙大人突然闖進來,不知是我們哪裡不對,惹了事?」
林府衙:「夫人不必擔心,您府上的喜事照辦就是,只是主屋的這些人,本官得全部帶回府衙,一一調查。」
在場眾人一愣,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是何事。
周老太太起身,「府衙大人,這是我們女眷內宅相聚,您獨身闖進,本就於理不合。怎的,還要把我們這群婦人帶走不成,也不知我們犯了梁京的哪條律法,竟還要被扣押在府衙不成。」
在場的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脖子伸得老長。聽老太太維護她們,各個連連點頭,坐等林府衙回話。
周南幽也站起來了。
只有浮沉,坐在椅子上,一隻手吃著蠶豆粒,一隻手撥動的茶蓋。
林府衙清清嗓門,「實在不是本官故意來擾了各位夫人的相聚,是這屋內有人嚼舌根子,觸犯了梁京律法。為恐事態變重,又為防各位夫人傳些閒話出去,本官只能配合報官之人將諸位夫人請去府衙了。待事後有了證物自然會放了各位夫的。夫人們放心,在府衙期間,絕不會慢待了各位的。」
余夫人一愣,「府衙大人,這誰是報官之人?」
此刻的浮沉放下茶盞,她起身,挪步到府衙跟前,微微一笑。
之後,浮沉轉身,再對余夫人行禮,「各位夫人娘子,是晚輩報官的。」
眾人錯愕一驚。
周南幽更是慌了,六神無主了。
浮沉再行禮,再一笑,「各位夫人放心,既是晚輩報官的,晚輩自會跟著夫人們一起去的。」
余夫人拽著浮沉的手,「褚娘子這有點小題大做了,這不過是這周姑娘的玩笑話而已,你瞧瞧她說了這麼多,我們都沒個搭話的,可見是我們都不信的啊,怎的褚娘子還報了官,這這這,這實在是不必如此啊。」
浮沉:「余夫人,周姑娘非議晚輩為浪蕩之婦,污穢我達府兄弟二人關係不純,意預詆毀我們夫婦關係和睦,挑撥我與家中兄弟、弟妹之間的情分。這些事若是傳出去,我褚浮沉就算有再大的背都扛不住這麼多的啊。此事若是不能查個明白,各位夫人出了這個門,明日梁京城都議論我國府門楣不正,豈不是這簡單的玩笑話惹的。」
浮沉再道,「此事既是周姑娘說的,那晚輩也不便在此與諸位力爭,報了官,由林府衙去查證便是。清清白白,自有公道。」
乖乖。
這些夫人各個眼神恐慌。
沒想到,這個褚浮沉方才還在故作裝傻,這一轉眼,竟把她們一個個都裝進了袋子裡。
如今,誰懊悔進了這個門都晚了。
而浮沉呢,狗咬一口,她才不會計較、大度。
她也屬狗,她必須再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