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達道護母護妻一流
2024-04-29 20:57:36
作者: 涼子姑娘
此時的梁愫亞,簡直比浮沉還要激動。
老母親苦熬多年,終究是能看到達道敢於站出來維護她了,當然了,梁愫亞很清楚達道維護是除了她,還有浮沉。
如果他不站出來,浮沉那個大義凜然的性子,自然是要站出維護她的。
坐在上方的老太太,此刻已經氣得坐不住了。達麟瞧見老太太動怒,早早地就讓家臣把達道俘獲走了。
達道也見老太太失了面子,便聽了達麟的話先暫避。
達麟:「母親,您切莫再聽這逆子胡言亂語了,免得您氣壞了身子。這孩子這幾年連著升了官位,說話也這樣不懂規矩了。兒子下來一定好好教導他,不敢再來衝撞您。」
老太太厲聲道,「你這哪裡是要下來才收拾,你這是變著法的來打我的臉,他在這蹦蹦跳跳地來懟我,你看著形勢不對,趕忙讓人把他攆下去。怎麼,害怕我這個老婆子吃了他不成?」
達麟上前賠禮,「母親言重了,您是我們國府的老祖宗,我和愫亞以及我們國府上下一直都敬著您呢。」
老太太拄著拐,朝林氏使了眼色。
這二人配合很是默契,林氏會意,往前挪了幾步,「母親,這事也不能全怪書元。之前書元沒娶娘子時可還是個憨厚老實的孩子,如今這娶了娘子,性子也不如從前了,變得有些亢奮了,也不知是這個娘子的緣故,還是在朝中事務太多這才叨叨了您幾句。您呢,也就別考慮那麼多,今日是家宴,咱們用了宴就回府。」
林氏的話,有意挑撥達道和浮沉的關係。
浮沉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懂這些話的意思。
她可不是吃醋的,林氏說完,浮沉就站了出來,給老太太行了單禮。
按理說有兩位長輩在,浮沉該行的是雙禮。可浮沉沒這麼做,她直接把林氏給忽略了。
浮沉:「祖母,伯母這話,是怪孫媳沒能當好國府大娘子,讓書元忤逆不孝了。」
老太太一聲喝住浮沉,「有你什麼事,你在這蹦躂個什麼。」
達道一把推開門,芒山跟在身後。
達道帶了一眾侍衛,速速上前。
老太太都看呆了。
達道一把拽著浮沉,幾步上了石台,「祖母,這位是達國府明媒正娶的大娘子,是我達道的結髮妻子,她怎麼就不能在國府說話。伯母是大宅的人,伯母您又是個什麼身份能和祖母站在主位上來呵斥我們國府的娘子?」
達道眼神平靜無一絲恐慌,冷靜的讓浮沉都看了害怕。
老太太被這突然闖進來的侍衛嚇傻了,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達麟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任由著達道來鬧騰。確實,自這個老太太回到梁京,這左左右右可是生了不少的事出來。
家宅安寧。
真的是痴心妄想。
林氏攙扶著老太太,一臉的客氣,「書元你看你,這多大點事。」
達道摁著浮沉的肩膀,把浮沉塞到梁愫亞身後,輕輕拍拍她的頭。轉眼時,那一臉的溫柔變成了冷峻。
「孫兒恭送祖母回府。」
達道行了禮。
老太太被架起來,她也被達道震懾到了,再也不敢折騰了,速速從主位下來,慌忙逃竄。
朝兕廳得到了片刻的安靜。
宴席廳的婢女來傳話,「老爺和夫人,宴席廳內還有戚家人呢,一直候著老爺夫人過去呢。」
梁愫亞這才回過神來,「這還有一齣戲沒唱完呢。」
她猛然上前,一把抱住達道,哭得梨花帶雨,「母親知道,母親早就知道,母親沒有白白生了你啊。你這維護母親的樣子真是太好看了。兒啊,我的兒,你是疼母親的,是愛母親的。」
達道一臉嫌棄地推開梁愫亞,只往浮沉身邊逃。
達道一萬個婉拒,梁愫亞反倒越發喜歡這個兒子了。在她眼裡,達道的逃避,反而是對她綿綿不斷的愛意。
他越逃,她越愛他。
梁愫亞擦乾眼睛,「浮沉就不去宴席廳了,戚家的人我去解決。母親對老太太是無力的,被她拿捏在手中,可母親對外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梁愫亞挪步出去。
達麟本來想指責達道的莽撞,但見浮沉有話和達道說,也就識趣地下去了。
此刻的朝兕廳內只剩下達道和浮沉二人,芒山和月兒還有夏至都在門外守著,芒山一個勁地偷著樂,只要看一眼夏至,就笑個不停。
浮沉見人都走了,腿一發軟,跌坐在蒲團上。
達道一直在小心捶她的肩,「怕什麼,都是小場面。」
浮沉急了。
他攥緊拳捶著達道,一臉的擔憂,「你還真是膽子大,這樣下去如何是好。這老太太現在是直接被我們得罪了,方才你就不該衝進來,現在直接亂了,往後還怎麼和大宅處理好關係。」
浮沉哀聲:「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大宅肯定會傳我怎麼怎麼不會處理內宅事,你又怎麼怎麼囂張了。你在朝為官,本就是兇險萬分,如今再惹上這些流言蜚語,將來如何是好啊。我還是抽空再去一次,給祖母道個歉。」
達道趕忙攔住浮沉,「不准去。」
浮沉:「你太倔了。」
達道:「不是我倔,是這小老太太實在是慣出了一身的臭毛病,哪哪都不安分。她從前就是這樣,現在愈發地蹬鼻子上臉了,父親也看不下去了,不然方才我怎麼敢這樣。這老太太就得給當面拉幾次面子,她才知道我們和她其實從分家那天開始早就沒關係了。如今她仗著自己那點私心,屢次為難你和母親,你們這些女人的拳頭都是繡花枕頭,打在她身上不痛不癢,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這老太太,就得這麼嚇幾次,才知道安穩,知道分寸。」
達道這麼一分析,浮沉倒也覺得達道說得很對,「不過,你們家這些事,我倒覺得這樣也好。老太太不像是我那些姐妹可以周旋著對付,她就得這樣給嚇嚇。不過,你膽子也是真的大,你就不怕給嚇出個好歹。」
達道扒過浮沉的頭,與自己的額頭湊近,他盯著浮沉調皮的笑笑,「怎會如此嚴重,我身邊有你,總會在關鍵時候把我拉回來的。如果方才我真的說了僭越的話,你早就擰胳膊、掐大腿的來打斷我了。」
浮沉一愣。
隨即她一笑,「知我者,書元也。」
「方才我在外頭,梁駱被召回宮了。」
浮沉:「他不是才來?」
達道的眼神,多了一絲疲憊,「想必是宮中又有什麼事了。」
達道還在想,門外芒山就已經急匆匆進來了,「公子,宮中出事了。」
梁京宮中。
梁帝病危了。
這次病危,宮中只有陳內監知道,再無人知道。
達道急匆匆進宮,趕去養心殿時,梁帝咳嗽吐出的血剛好被陳內監擦拭乾淨。
養心殿內,燭光燃著幾盞,桌台下放著一些醒神的香,很是香甜。
梁帝躺在龍榻上,嘴唇發白,面無血色。
達道進來,湊近一瞧,心裡有一絲擔憂。
他跪下,小心地喊了聲「舅舅」。
梁帝回過神,無力一笑,「書元來了。」
「陛下,您要保住龍體。」
梁帝:「書元,來,坐到朕的身邊來。」
達道小心湊到床幃前,挨著床簾坐下,半個床簾剛好擋住了達道。
梁帝攥緊達道的手,「方才鶯貴妃來過了,求了一道達識和雲鶴的賜婚詔書。」
達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賜婚了,「陛下很疼母親。」
梁帝:「你明白朕的用心?」
達道:「陛下把雲鶴公主賜給達識,為的就是讓母親的身份再來一個安穩。這些母親懂,微臣更懂。只是,陛下這次賜婚詔書,又顯得倉促了許多。」
梁帝一笑,「沒多少時日了,再不能拖了。趁著朕還在,也能看到這天象為災的小公主出閣為人妻子,也是一件喜事。」
達道不會安慰人,沒接這話。
梁帝知道達道的性子。
他鬆開手,將手放在床幃簾上,伸手指了指對面。
達道一瞧,原來對面的長條黃花桌腿前,擺著六位皇子的畫像。
達道知道梁帝此次喊他進宮的目的是什麼。
他開始有了對策。
梁帝:「書元,你的這六位弟弟,哪位的畫像,看著更英俊大氣一些?」
梁帝知道達道懂他的話中之意。
達道自然也懂梁帝想在他的回話中聽到什麼。
這些所謂的畫像,此刻在達道的眼裡就是六位皇子爭儲的場景,各個互相殘殺,只為拼一那個高高在上的龍椅。
而梁帝想知道的,正是達道口中說出的名字。
雖說他心裡有定奪,但他還是很期待達道能說誰的名字。
達道不敢躲避,他行了禮,「陛下,臣認為,這六位皇子的畫像,唯六皇子人品俱佳。」
「哦?」
達道再言:「六皇子的畫像最為相似,形神兼備。」
達道又拐回畫像。
梁帝的內心,長吁一口氣。
其實這幾年,他看似在培養三皇子四皇子,且把雲宸妃降位,從未給梁駱機會,處處打壓。其實他的反覆打壓,最後的目的還是為了試探梁駱。
不爭者,則為王。
不爭者,則為百姓。
梁帝在梁駱身上看到了他的才情,他在竹賢與達識救災時的事梁帝全都知道,他暗中屢次試探。
大皇子駐守梁京清含關。
二皇子遠在邊外。
三皇子已故。
四皇子是鈺皇后所生,性子膽怯,有些拿不定主意。
五皇子是鶯貴妃所生,雖看似單純,可見不得打打殺殺,雖有抱負,可心思不純。
唯獨六皇子乾乾淨淨,沒有黨派,也從不站隊。
這些,梁帝全看在眼裡。
可梁駱什麼都好,唯獨不好的一點,他是齊家女人所生。
齊家是梁帝的意難平。
齊家當年被滅,他為維護新帝不殺戮、念舊情的形象,對雲宸妃網開一面,一登基就給了她高位,她在小產後再度有孕,生下樑駱。
他本對梁駱耿耿於懷,一直心存芥蒂,覺得他有齊家血脈。可奈何他的心一直都被這個從小就聰明的孩子牽動著。
他漸漸忘了梁駱的身份,將他立為儲君的事,心裡越發明朗了。甚至在當初有了這個想法後,還給雲宸妃降位來試探她有沒有爭儲君的心。
這一試探就是好幾年。
目前這後宮,只有雲宸妃的底子是乾淨的。
就連皇后娘娘,為了兩個兒子都顧不得那麼多了,私下結交權臣,梁帝絲毫不放心。
梁帝現在對梁駱抱著僥倖的心理。
他總覺得齊家已經滅了,梁駱是他的兒子,又怎會帶著齊家的虐根呢。
一旁的達道什麼多餘的都沒問,一直靜靜地等著梁帝。
此刻,達道已經意識到梁帝喊他進宮是為了什麼。
梁帝淡淡一笑,反問達道,「書元,如果朕把儲君傳給六皇子,你會如何?」
達道:「陛下放心,微臣定會用太保身份,好好護著六皇子登基。」
梁帝眼神凌厲,「書元, 六皇子也有齊家的血脈。」
達道一愣。
梁帝為著謹慎,讓陳內監也退出了殿外。
此刻殿內只有梁帝和達道二人。
梁帝:「書元,朕如果真的有意立六皇子為儲君,你除了扶持他順利登上太子之位,還要替朕去辦一件很重要的密旨。」
達道不知道梁帝要說什麼。
梁帝停頓片刻:「梁駱是齊雲所生,齊家這些年宮中閉口無人敢提,可若是朕歸天了,此事又會被翻出再議。梁國的一國之君不可隨意挑選,一定要心繫百姓者才可以。梁駱能擔當大任,可他是齊雲所生。這些年,朕在這後宮,從未看明白過齊雲。她看似不爭不搶,從來都不為梁駱打點,看似簡單,可誰又知道背後算計著什麼。朕對齊家,總是不放心。」
梁帝看著達道,再道,「如果朕真的傳位給六皇子,書元你得再受一道密旨。」
達道:「陛下請說。」
梁帝的眼神中,是帝王的陰冷,「六皇子梁駱,絕無可能再重翻齊家一案。」
果然。
帝王之家,全都是猜忌。
達道身為臣子,這些事他不得不從,「微臣……領命。」
梁帝:「如果他有一日真的動了這個念頭去翻這舊案,書元身為太保大人,有權阻止他。朕在趁著清醒前,會把這些事都處理好的。」
達道:「是。」
達道離開養心殿時,微雨落下。
一滴滴落在他臉上。
他在宮中長街上帶刀漫步地走著,抬眼望去,這紅牆磚瓦。
再望去,宮女內監,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去。
雨落下,濕了瓦牆,濕了房檐。
整個宮中看不到一絲過年的節氣樣,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達道尷尬一笑。
生在這皇城中,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擔憂起梁駱的以後了。
梁帝今日的話倒是點醒了達道,當初浮沉被廣袖浮珠群陷害時,他還在懷疑雲宸妃的動機。
今日梁帝提到齊家,達道才明白過來。
雲宸妃所有的嫌疑,或許就是為了齊家舊案。她的不爭不搶,才是這後宮中最聰明的一步棋。
帝王之心,伴著猜忌。
雲宸妃用她的冷漠和不在乎,為梁駱贏得了最後一條路。
雲宸妃寢殿內。
達道被單獨召見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養心殿秘密傳來的消息,梁帝單獨召見達道,她隱約覺得不妙。
老嬤嬤捶著她的背,她趴在床榻上,閉著眼睛,「陛下突然召見達道?」
「是。」
雲宸妃再問,「陛下的龍體,養心殿那邊怎麼說。」
「說是還算可以,這次不是假裝的,是真的。娘娘,想必陛下召見達大人,怕也是為了那事。」
雲宸妃:「再讓外頭的人好好打聽,此事不可大意。還有,多留意梁京城外的那幾位皇子,他們可都是順風耳,但凡朝中有動響,他們腳都是最快的。上次陛下假病危,第一個炸出的就是大皇子,不遠千裡帶兵來到梁京,要不是消息放出得快,他都能直接攻進來。這次,想必他們應該不會莽撞。總之,得派人好好留意。」
老嬤嬤翻過雲宸妃的身子,把厚被褥蓋在她身上,「娘娘放心吧,都安排了人,都是以前齊家的老部下。」
「別的皇子可有什麼動靜?」
老嬤嬤:「據說在勤偣、嗣州遊歷的四皇子近日也要回京了。」
雲宸妃輕蔑一笑,「四皇子那個游怪,還曉得回京。」
老嬤嬤:「是,好像是回京求陛下賜婚的。」
雲宸妃立馬來了興趣,「賜婚?他又看上了哪個府上的姑娘。」
老嬤嬤一想,「好像是褚公府家,在老宅的那位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