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不可理喻

  「這……」村長跟著周氏走過去，周氏停下步子，扯著嗓子嚷嚷，「村長，你咋能跟著我呢？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嘞。」

  村長氣急：「你簡直不可理喻。」

  元村多以村長為首，像這種分家的事，基本交由村長評判，若村長覺得確實該分家，便帶著村裡的前輩一同見證，分了也就分了，但是像周氏這樣，不僅不聽，還撒潑打滾的還是頭一遭。

  這種情況……

  「姝姐兒，你去縣裡一趟，將衙門的人請來。」村長決定嚇唬嚇唬周氏這個不懂禮數的潑婦。

  「我奶搶撫恤金這事是吧。」衛靜姝當即領會，配合地露出小白牙。

  她可打聽過了，像衛長林那種情況，撫恤金的歸屬應該由李柔決定，但周氏擺明是強搶過去的，加上沒有血緣關係，周氏如何都不占理。

  

  但不管怎麼說，周氏都是幾人名義上的奶，雖然不占理，但也沒什麼，不過……

  誰讓周氏不懂這些呢，嚇唬嚇唬也夠了！

  衛靜姝胸口壓著一團笑意。

  李柔也被周氏氣狠了：「阿姝，嫂子跟你去。」

  周氏不知道什麼情況，靠著門沿，有恃無恐：「你們去啊，我倒是想看看，衙門是幫我這個苦孤苦伶仃的老太婆，還是你們這幾個不肖子孫。」

  「還有你。」周氏指著村長，「我說你做啥幫這幾個小蹄子，怕是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吧。」

  她自認為自己猜得對，嚷嚷著：「二山，大丫，都出來，去到處說說，讓大家都看看這幾個不要臉的東西。」

  周氏這種人，只要她鬧起來，不管你回不回應，她都是越發過分，直到你忍無可忍。

  幾張長輩都有些聽不下去，眉頭緊鎖，卻始終沒有說話。

  村長跟李柔都有些繃不住了，唯獨衛靜姝一人，周氏說一句，她就點一下頭，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樣子。

  「又加一條誹謗。」她再次露出大白牙，「奶，你繼續說，我記著，等去衙門一塊兒說。」

  知道周氏不懂，她便繼續忽悠：「在東陵國，搶撫恤金是大罪，按照錢財數量，得有一到十年不等的牢獄之災，雖然大哥的撫恤金乃是由朝廷直接發下來的，不過也就罪加一等，但是——」

  話鋒一轉，陡然凌厲，與那張明艷的小臉形成鮮明對比：「奶你不許小鈺上學，苛待嫂子，意欲賣掉大哥唯一的孩子。」

  一一數完，輕輕嗓子：「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奶你放心，這些都不打緊的，要不了命，也就五六十年吧。」

  周氏如今五十幾，能不能過五六十年還是一個問題。

  她腿一軟，堪堪扶住門沿，塵泥都擋不住臉的煞白：「你……你別唬我。」

  她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是如何懟村長的：「村長，你看這娃，一點兒都不孝順。」

  望著周氏瑟瑟發抖的樣子，村長忍笑，卻還是故作鎮定：「姝姐兒，你別嚇唬你奶。」

  周氏的眼睛一亮，下一秒——

  「你們到底是一家人，衙門會酌情處理的，也就——」

  他吊足了胃口，在周氏的心漸漸放開時，才慢悠悠補充：「也就四十年左右。」

  「奶你放心，村里村外都是證人，縣裡的張員外也可以證明。」衛靜姝殺人誅心。

  周氏徹底繃不住，真進去四十年左右，她還有命出來嗎？

  她倒是懷疑衛靜姝這話的真實性，可村長都開口了，八成是真的。

  一時之間，慌從心來。

  衛靜姝時刻關注周氏的反應，挑中時機，拉著李柔往外走。

  「等等。」

  果不其然，兩人才走出去幾步，周氏就將兩人叫住，笑得跟朵花似的：「不就是分家嘛，我答應還不成嘛。」

  「別，奶，我們不逼你。」李柔被周氏噁心得不行，反倒是抓著衛靜姝走。

  「是我逼你們分家。」周氏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攔在兩人面前。

  村長適時出來打圓場：「長林媳婦，都是一家人，讓衙門的來難免不好看，先這樣吧。」

  李柔轉過頭不看周氏，衛靜姝便拉著她往回走，將她摁坐在空出的凳子上。

  周氏鬆了一口氣，旋即扯出笑臉：「雖然是分家，但我也不苛待他們幾個，咱就按照人頭分，你姑你叔，還有小鈺，把家裡有的東西分為四份。」

  在周氏眼裡，他們一家就占去四份，李柔帶著四個人，卻只能等到衛鈺的一份。

  衛靜姝猛地捂嘴，在李柔耳邊竊竊私語，時不時看一眼周氏，眼中同情惹人側目。

  周氏的眼皮跳了跳，扭過頭去，卻又忍不住頻頻回望，最後忍無可忍，怒氣罵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是你奶，你是你仇人。」

  衛靜姝未曾回話，而是掏出九枚銅錢塞到周氏手中，好奇問道：「奶，這有多少？」

  周氏不明所以，但是錢在手，還是忍不住數了數。

  整整九枚，她順手塞進兜里。

  「九枚。」話落，忍不住吐槽，「一股子窮酸子氣味。」

  「原來奶你會數數啊！」衛靜姝咻然冷了神色。

  她是看不上周氏的東西，但不代表可以這麼被糊弄。

  「叔跟小叔都還跟著你，要麼你們三算一份，要麼一個人頭算一份……」

  「憑什麼？」衛靜姝的話音才落，周氏就誇張地尖叫起來，滿臉橫肉都寫著拒絕，雙手叉腰，罵罵咧咧。「好啊你，我看你是想逼死我們一家三口……」

  衛靜姝甚至懶得聽周氏說完，不緊不慢打斷：「既然奶不願意，那我只好去衙門報一下了！」

  周氏的謾罵戛然而止，惡狠狠瞪了眼衛靜姝，低罵一聲：「我看你真的是窮瘋了！」

  呸了一口，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你們幾個小的，也不能算，你嫂子帶你們幾個，算一份，統共分兩份，這下你總沒有話說了吧？」

  「既然決定好了，就清點一下家裡的財產，好劃分。」村長打著圓場。

  「我現在這樣子，拿什麼分？」原來的四分之三一下子變成二分之一，其中的縮減，讓周氏頗為不滿，對上村長也沒有好脾氣。

  「我先去換一身衣裳。」周氏罵罵咧咧著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