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憶·打架

  大雪之後的夜晚，空氣冷得割人。

  網吧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隻裹得嚴嚴實實的粽子就滾了進來。

  葉晉明一抬頭，那隻粽子已經拉下了圍巾沖她笑。

  「你怎麼來了？」

  

  葉晉明又驚又喜又怕，外面可是滴水成冰啊，路又滑，她衣服上幾處泥，不知道跌了多少跤。

  杜若茗獻寶般把那隻保溫桶往他面前一遞，眉眼彎彎，「我自己煮的臘八粥。」

  葉晉明接過來，把她拉進前台，搓著她的手給她呵暖，「冷不冷？」

  「不冷。」

  他看著她，睫毛上的冰霜化了，變成了晶瑩細小的水珠，濛濛的，像剛哭過。唉，更加心疼。

  「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出來，也不知道害怕？」

  「不怕不怕，我跟小武叔叔一起出來的。他來接她媳婦兒下班。」

  小武叔叔媳婦上班的地兒離這裡還有幾里地呢，人小武叔叔接媳婦回家了，她就傻了吧唧又步行這麼遠來找他。

  「以後再不許一個人晚上出來。記住了嗎？」

  「嗯嗯，記住了。你趕緊吃臘八粥吧，要涼了。」

  那桶臘八粥有些糊，芸豆卻沒有煮爛，又放多了冰糖，齁甜齁甜，糊膩的甜。網吧里的兩位職工都只吃了一小碗就說什麼也不吃了。葉晉明卻連吃了兩碗。

  她托著腮眨巴著眼睛看他，「好吃嗎？」

  他收拾起保溫桶和碗去洗，「以後咱家還是我做飯，你，太浪費材料。」

  她一瞬呆住，大眼睛眨巴了好幾下，隨後嗷地一聲叫，跳起來就去洗手間找他。

  她一闖進來，直接驚呆了幾個正在洗手的男顧客。

  正在洗碗的葉晉明按著她的腦袋就把她塞進他懷裡來，半抱半推，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來的少，走錯門了。」

  葉晉明直把她拖到前台後面的休息室，門一關，臉黑得像鍋底，「那麼明顯的標識看不見啊？那是男洗手間！」

  她激動得要跳起來，「大明大明，你說真的？」

  他扯了毛巾擦手，「什麼真的假的？」

  「你剛才說『咱家』，還說我是你女朋友……」

  「嗯。說了。」

  「大明！」

  她一頭撞進來，抓住他的衣服，臉埋進他的胸膛里使勁地搓揉。

  葉晉明笑著用力地抱住了她。

  搓了半天，鼻子都搓紅了，小臉一抬，大眼睛裡亮晶晶的都是水，小嘴一嘟，「不管，你得親我！」

  他低頭，「我抽菸了，你不嫌？」

  她一下就捧住了他的臉，「什麼時候嫌過？」

  她踮腳來夠他，他低頭就親了上去。

  小小的休息室，溫度陡然上升，忍了這麼久，裝了這麼久，這一次忍不住了，也不想再裝。他閉著眼睛吻她，滿腦子裡都是昨晚給她擦身時留下的印象，好看的骨和肉，瘦纖緊實的小腿，孩子般萌芽的乳……

  手不由從後面探進她的衣服，摸到後背那層束縛，才想起早上給她買的那套內衣，應該是已經穿上了。這樣一想，身體更熱，想要解她內衣的扣子，摸了幾次，不得要領。女生的衣服為什麼這麼麻煩？

  解不開，直接繞到前面探進去，一觸到那小小的一團柔軟，大手立刻澀住，這可不像麵團，這是有溫度有心跳的。他腦子一懵，沒敢再動，生怕一不小心會捏破，可是身下已經飽脹得想要炸裂。

  「大明……」

  哼哼唧唧的一聲輕喚，瞬間拉回他的理智。抱起她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嘴唇分開，額抵著額交換氣息。

  「……我，送你回去……」

  她勾著他的脖子，呼吸不穩，「不，家裡沒意思。」

  「這裡就有意思？」

  她的臉往他懷裡貼，「這裡也沒意思，可是這裡有你……」

  「晉明，晉明。」外面有人在叫他。

  葉晉明把她抱下來放在一旁的床上，「我出去了。你等會兒，再出去……」

  說著，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一下知道是怎麼回事，臉一紅，踢了他一下。他一笑出去。

  葉晉明這間網吧，是地上地下兩層，一樓是網吧，負層是桌球廳。才兩年的時間，被他打理得風生水起蒸蒸日上。

  這種地方，越到晚上越熱鬧，葉晉明沒空陪她，她就坐在前台電腦那裡一邊打遊戲，一邊幫他照料生意。

  門一開，進來幾個男的。杜若茗幫他們開了機子，其他人都去打遊戲了，剩下一個禿頭買了一瓶紅牛，倚在前台喝。

  「小妹妹是新來的網管？」

  杜若茗眼睛盯著電腦，淡淡應了一聲，「嗯。」

  「小妹妹挺漂亮，幾歲了？」

  杜若茗的眼睛還在電腦遊戲上，「30多了。該叫姐了。」

  禿頭嘎嘎笑起來，菸酒腐蝕的嗓子，像被捏住脖子的老鴨子。

  「小妹兒說話真逗！晉明一個月給你開多少錢啊？」

  「一萬。」

  禿頭又笑了，探著頭往前一湊，渾濁著嗓音說：「哥哥給你介紹個地兒，憑你這小模樣，絕對比在這裡掙得多……」

  杜若茗終於抬頭瞟了他一眼，眼神如刀，「是嗎？」

  她的眼風順便瞟了一眼蹲在桌子上的那隻銜著一枚大錢的石頭蟾蜍，想著拿它砸這烏龜頭上，一定能爆一朵大紅花。可是，想起他剛才說「晉明」，應該是這裡的熟客。她忍一忍，繼續玩她的遊戲，不再搭理。

  可惜禿頭不知進退，作死又把頭往前探，「感興趣不？哥哥今晚就帶你去試試？」

  杜若茗氣定神閒地敲鍵盤，吐話如石頭，「不感興趣，不過估計你媽感興趣，你可以帶她去試試。」

  禿頭被惹到，伸手就來抓她，「嗐，小婊子，我帶你媽……」

  禿頭的髒手還沒碰到她，樓梯口，葉晉明突然上來，飛起一腳就跺向禿頭膝彎，只聽撲通一聲，禿頭直接跪趴在地上，臉磕了桌子，一摸鼻子，都是血。

  「葉晉明，我XXX……」

  跟禿頭一塊來的那幾個人立刻就站了起來，網吧里瞬間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