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水怪
2024-05-22 13:29:57
作者: 孫晨露
飛在空中的七上八下被似一株百年大樹粗壯的大尾巴甩到了小洲上,真像恐龍的尾巴。兩聲慘叫,兩人重重的摔下來,呲牙咧嘴。那厚重的皮似一片重重的磨砂,真把他們鞭的渾身鮮血如斑駁的樹皮,麻酥酥的腫得紅透透的。兩人倒吸著涼氣,摸也不敢摸。那水中飛濺起的水花如一條火樹銀花似的水龍砸在眾人身上,眾人感到千金巨石之力,而且後勁兒似隔空打牛直傷臟腑。眾人遠遠的看著便覺得疼了起來,不由懸著心向後掙脫。被重重的砸倒在地上。曼陀羅委屈的衝著鬼大大喊:「這便是你們說的妥當。」
忐忑憤怒的坐起來,大喝道:「你倆長沒長眼睛?這是探的死路嗎?是故意叫我等下來受死嗎?我看你們分明便是奸細,就是在害我們,看我不殺了你們。」舉刀要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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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不安一扇擋住,不安喝道:「住口,現在當務之急便是設法到對岸。」指著一處洞口道:「看,那邊好似個洞,說不定正是出路。」
眾人看著水裡的翻滾的龐然大物,感到它把整個小洲團團圍住,不知道它有多大。
阿形道:「還不是望梅止渴?莫說水裡有一條大魚,便是輕功也穿行不了那麼遠。待我等飢餓力竭之時還不是被大魚吃掉?」那沉重的身軀拍打著水浪如暴發的洪水,訇隆隆作響。一尾巴掃起了驚天駭浪。那粗壯的尾巴重重的砸下去,水浪如擎天柱崩塌。眾人被劈頭蓋臉的水花砸的東倒西歪、慘叫連連。只感到那水花似重石,噼啪的落個沒完。
鬼大咧嘴抽著氣息道:「受不了,受不了。再這樣下去,便被如崩山之力的水砸死。」眾人大喘著粗氣,看著那洞便覺得危機四伏、兇險無比。緊接著便見張開巨口似把整個小洲吞掉。鋒利的牙齒似釘子板,看著膽顫的發抖,像一輛極速的動車組直衝向小洲。眾人驚慌的極速後退卻又無處可逃。眾人覺得整個小洲擺晃起來,與它打的又辛苦又艱難。
阿影踏魚尾飛上對岸,不想那大魚極為靈活,搖頭擺尾間躥了起來,阿影正入其口。阿形驚呼一聲:「阿影。」已飛上前抬掌托住她的同時轉掌推了出去,阿影回望間臉色慘澹的鐵青,一縷縷碎發打在臉上,她張著柔和的眸子噙滿了淚光。眼底被一片鮮紅浸透。猛的一下心痛的顫了一口氣。阿形本悲愴的望著她遠去,看到她那哀漠心痛的模樣,滿臉淚光燦爛的笑的很開心,心頭喜道:「你終還是在意的。」向著她緩緩的抬起了手。
阿影淒涼的傻了一般,眉宇間攢了深深的痛,呆呆的望著他在遠去,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一去不復返。一陣骨節脆響,阿形悶哼一聲,暴怒的大魚將他扯了下去。阿影提上一口氣,卡在了喉間,當她抬起手,剛好與阿形落下的手錯過。阿形望著臉色煞白的她,終於喊出了數年積在心頭的話,道:「對不起,阿影,不要恨我。那日,是我告訴了凌波派你們之行蹤。」沉沒到大魚的口中,摔到岸上的阿影完完全全的傻了,她望著那一灘血水,想要掙脫卻迷失了方向,向後掙扎著像一個溺水之人抓著一塊兒簡陋的木板拼命的向上逃,整個混亂的意識中又想到前面有要救的人。像一個活在黑暗中的肓人,一雙緊張的手激動的四處摸索著比命還重的東西。偶然一絲明亮,卻見一汪血浪如花綻放,拍打向岸邊,襲向了她。她的心好痛,不能呼吸,仍在抽搐。狠狠的痛。她要逃離,逃,即刻、快馬加鞭的逃。蓬亂的頭髮擋住了她蒼白悲愴的臉,只有一雙孤獨哀怨的眸子黝黑的深沉。青絲掩映下蒼白的唇毫無血色。向後掙,終於向那個黑暗的方向飛撲而去,她希望一切都是夢,希望第二天,當太陽升起之時,便會醒來,發現,一切都是好的,還是最初的模樣。她腦中還是那個青衫少年提前劍,踏著落花拾階而上的背影。還是那個少年在樹上為她摘果子。
只是幾步路而已,阿影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她只匆匆的爬起來,逃離黑暗。可是,阿形那句話清晰的如影隨行:對不起,阿影,不要恨我。那日,是我告訴了凌波派你們之行蹤。一陣刀光劍影的猙獰,遍地屍骸,一聲聲悽厲的哀求道:「師叔,師叔,放了她吧。弟子,弟子願以死謝罪。」阿影激動的渾身發抖,悲楚楚的目光里只有濃烈的渴望,她完全錯亂,明明在山洞中掙扎卻感到是在一片屍骨中尋他。悲愴道:「在哪裡?在哪裡?」她在地上摸索著,臉上一道如墨漬似的鮮血浸透。她絕望的坐在地上,揪住胸口失聲痛哭。沒有一點聲音,天地卻驚的失了色,仿佛落入了水中。她不知道自己已悲痛泣血。
昏暗的天氣里,在一株桃樹下,天空飄著漫天的桃花,一抹如青石一樣的背影坐在下面,從白天到黑夜,望著朝陽紅透半邊天,看著夕陽歸去繁星滿天。那麼一動不動,很像一尊望夫石。一個早已身亡的青衫男子躺在她的腿上。無論怎樣狂烈的驅逐寒冷的狂風也風不干她臉上的清淚。沒有一絲哭聲,只是默默的流淚,那淚似倒不盡的滄海。
一個身影站在她身後,阿形溫柔的有幾分討好,道:「阿影,日後我來保護你。」
阿影轉過臉,悽慘的一笑,那明亮的淚閃著很炫的光,道:「何用?」在眼睛微眨動間,一滴淒淚隨風飛走,帶走了她的靈魂。淚水如後浪推前浪。
阿影那張悽美的多半張臉深深的刻在了阿形的腦子裡,於他而言,阿影方才的那個笑,便是畫地為牢,在他心上狠狠插了一把刀,並且牢牢的囚禁。他不忍再看。編了個理由讓她活下去道:「我陪著你一起找到他。哪怕他喝了孟婆湯忘了你,只要你記得他,天涯海角便可以尋到,便能再續前緣。我一定會保護你,直到找到他。再也不會讓你悲傷到天地失色。」
阿影慘痛的眸子裡前世今生的絕望,激動的摸索著道:「在哪裡?在哪裡?」最後蜷在地上,傳來一聲清脆的痛哭。悲道:「一寸相思幾幕重?重山夕陽暮冬雪。」沖了出去,她要看到第二天,看到太陽升起,那時一切夢魘都會結束,這一場夢會醒來。
小洲上的人望著那一片血海都愣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傾刻間被活吞,誰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他們覺得人太渺小了,什麼天下無敵、什麼獨步天下一文不值,於天下而言,阿形那一手長鏜也是數一數二的,就這麼,這麼輕易被抹殺。血水如碩大的浴缸似的泉眼涌了上來。眾人渾身一緊,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掃上來的長尾,一浪血水為他們沖了淋浴,他們臉色蒼白、頭皮發麻。大魚很興奮,是要將他們全吞了。它太快了,在他們還沒看清,一聲慘烈的呼喊,忐忑被掃了出去。忐忑也是豁出去了,舉著一把利劍拼命的狂砍。很快利劍被打飛,與那大魚尾比起來,他渺小似一隻螻蟻。大魚將他拍入口中。七上八下目眥欲裂,挺著手中兵器衝上前,一上一下的撐住魚口。不安已架骨扇擊向魚頭。大魚瘋狂的在水裡翻滾撞擊,驚濤駭浪沖打著他們似一艘飄搖的小船。翻來倒去,他們幾次翻倒又一次次的撐起來,手上臉上淌著血,巨浪砸的他們似粉碎性骨折,他們仍然不放手。大魚不斷拼命掙扎,巨齒咬住他們腿腳,他們決不肯放手。一隻長槍狠狠的擊在大魚的眼睛上,任它渾身銅牆鐵壁,眼睛是最脆弱之處。水龍骨當真身形如龍,踏著水浪,手持燭台掛月槍一次又一次拼盡全力的狠砸它兩目。
小洲上呆呆的幾人一臉莊嚴肅穆的為他祈禱。女孩微微的向水邊移動,急切的張望著。伽若在心頭一遍又一遍的祈禱:「堅持,堅持住。蒼天保佑,蒼天保佑。」二鬼專注的只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顧不上眨一下。曼陀羅只感覺那根銀槍似打彎了,水龍骨從未如此認真的一戰。雙手緊緊的纂著長槍,大喝一聲,狠狠的敲在魚目上,那魚也是個倔強的,寧死不鬆口。看上去便似一條鯨魚頂著幾條小魚。眾人的眼色充滿了失望,救不回來了,死定了。
伽若第一個大喊道:「水龍骨快回來,回來。」又一聲大喝,掛月槍劈起一條長長的水浪撞在了滲著零星鮮血的魚目上,在它搖晃間一支長槍狠狠的砸下來。晶瑩的水珠似一片雨簾,嘩嘩的充斥在它所到的空間。眾人不忍的向後一縮,感覺那槍似斷了。眾人見那飛落下來的水花不敢再看。正欲張開眼睛又是一陣淋浴。還飛砸上了幾個濕漉漉的人。五人累的躺在地上沒了力起。他人感到一陣疾風,一張獠牙大口撞來。「啊」幾聲沒了命的驚呼,幾人伸手擋在眼睛,緊閉著眼睛等死。水中躥起幾道真正的瀑布。直上九天似的。幾人忽然感到沒了殺氣,一切似乎平靜下來。試探著睜開眼睛,只見大魚退出數丈,驚恐的望著上面一處洞穴。
眾人膽顫的、緩緩望去,空無一物。那大魚突然仰天狂吼。眾人痛苦的栽倒在地,緊捂著耳朵慘叫。大魚直吼的要移平整個洞穴,飛砂走石盡碎,連水面上也衝起幾道驚天水柱,形成了幾個大漩渦。不知哪來的石子打在了鬼二身上,他拼了命的飛扒著手底下的一切,一路滑入了水裡。像是被惡狗追著拼命的游。直到上了岸翻倒在地。眾人膽顫的望著大魚,它竟無動於衷。不安當機立斷喊道:「趁現在快走。」飛跳下去游上了對岸。眾人見大魚緩緩的沉入水底心頭一警。
水龍骨對女孩道:「去吧。」望著伽若道:「不怕,會水嗎?」
伽若搜索著平靜的水面,膽怯道:「可是。」不由後退兩步。
水龍骨道:「相信我,它不會傷害你們。」轉對女孩道:「去外面等著。」
女孩重重的點頭。不安道:「無妨,快過來。」
鬼二也大叫道:「過來,快過來。」
水龍骨雙手運起柔和的力量將二女打入了水中央。兩人很快游上去。女孩只用眼神給他一個堅定的回應,拉著伽若走了。餘下的人,狠咬牙,跳入水中,逃命似的遊了去。他們總覺得大魚仍在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忐忑、七上八下緊緊的抱住了不安道:「大哥。」劫後重生的四人喜極而泣,哈哈大笑著痛哭。四人抱作一團,頭頂著頭。如當初結拜立誓道:「我等結為異姓兄弟,自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兄弟,好兄弟。」
孤單的小洲上只剩水龍骨。他見眾人離去,不安拱手於那洞穴道:「多謝。」又對水龍骨拱拱手,使了個盡在不言中的眼色。
水龍骨微微還禮。見他們消失的身影,抬上凝重的目光。那個洞穴黑漆漆的什麼也不見,他緊著眸子道:「天下能馭萬物者非道家,而大成者,只有一人。」毅然飛身而上。
重夜盯著那閒雲野鶴似的身影,輕道:「初一。」
初一轉身平靜道:「我幫他療傷,速找一個僻靜之所。」
重夜警惕的審視著他,此人出現的太過奇怪,誰知道他是不是幕後之人,居心何在?不可貿然相信他。道:「你知道他所受的傷?」
初一道:「再耽擱下去,他便真沒命了。」
重夜再次確定道:「阿煙不僅中毒,更有內傷。你小小年紀如何治得?」
初一道:「凌波洗髓,要六十年功力方可痊癒。胭脂淚如冬木枯敗,一瞬衰老而亡。此時,你找到桃夭也無濟於事。除了償試可還有他法?」
重夜仍狠狠的威脅道:「若你有半分傷害阿煙,我此生決不放過你。」悲憤的眸子裡閃著星星點點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