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育兒之道血屍魔
2024-05-22 13:29:47
作者: 孫晨露
十四年前:
小夫子見朝蘇給妹妹餵飯時挑挑揀揀,挑挑眉頭,瞪大眼睛道:「不行,不能挑食。」
朝蘇道:「還小呢。」見他擺著一隻小手,毫不在意。開心的望著妹妹輕聲道:「啊。」把一點蛋黃塞入那張開的軟軟的小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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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子上前一步,鄭重道:「小也不能挑食,我小時候,父親塞什麼吃什麼。」又上前一步認真的對朝蘇妹妹道:「父母、哥哥養你是很辛苦的,不可再讓他們操心。什麼都要吃不能挑。來,吃,吃。」用勺子舀一口湯送上前。
朝蘇很維護妹妹道:「還小,不懂這麼多。」
小夫子堅持道:「懂的,我父親說,我小時候,便是知道的。體諒父親的辛勞,吃飯都很急,呼嚕呼嚕的吃完好讓父親休息,否則,會不開心的。」
朝蘇瞪向遲疑的眼睛道:「你呼嚕呼嚕的是在吃飯?」
小夫子重重點頭道:「嗯,我一邊吃飯一邊讀書。」當時玄聖餵一口飯同時讀幾句書,小夫子跟著哇哇的讀。小夫子又道:「小時候好養,長大了便好養了。」於桌下踱步道:「我父親說上桌撿渣」小夫子與玄聖坐於桌前,小夫子端著小小的盤子放在玄聖跟前,一燒餅被掰開,盤子裡落上碎渣。小夫子端起盤子將渣倒入自己碗裡。小夫子轉身指著桌子道:「下桌撿塊。」玄聖已吃好,只剩下兩口燒餅,小夫子拿起來,舉到他眼前道:「可還吃?不吃我吃。」玄聖儒雅道:「飽也。」小夫子鼓著腮幫嚼起來。又指著膽顫的朝蘇道:「小小年紀便不知父母辛苦,不知孝順長輩,還能知道什麼?」薄怒的一蹦,小臉抖啊抖的奶凶道。
朝蘇撇撇嘴,抱緊妹妹,對小夫子贊道:「小夫子好有家教。」
小夫子點頭道:「今日才講了不能因為不會、不懂便不學。在他們今後遇到什麼哪裡說的定,只要在他需要之時,突然懂了便值了。哪怕一生不需要,到最後想通了便釋然了也是好的。便如同一直存在的佛法,某一時走進了心裡解開了心結,便有用了。我們永遠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更不求一直懂,哪怕只在需要之時懂一時,足救餘生便好。哥哥怎麼便縱容了。」
朝蘇道:「妹妹還小,聽不懂話,不知道珍惜糧食。」
小夫子道:「不全是因為珍惜糧食,父親說小夫子要看到他人的辛苦,方好找到心頭之路。小夫子看到他人沒有飯吃,努力研習種糧、改良土壤之道;看到他人四體不勤、渾渾噩噩便心生教導之意。凡事早些看透便不會少年惋惜生不逢時,老來感慨時不待我。」
朝蘇的妹妹許是感到不妙哭了起來。他邊哄邊道:「弟子受教了,對妹妹還是不要太嚴格。」輕輕的顛著腿哄道:「哎呀,不哭不哭。看上去哭的好可憐呀,還是算了吧,算了吧。」轉對小夫子
小夫子瞪著澄靜的眼睛,堅決道:「不行,我父親說了,不可挑食,不可浪費糧食。若小小年紀便看不到精華而挑三揀四,所得儘是糟粕。必然要」甩上如刀小手,小身板一挺道:「啪啪啪。」如連砍三刀,一刀比一刀高,一刀比一刀重。怒的小身體還在用力的抖著狠狠的力量。
朝蘇驚恐的將在懷裡的妹妹緊緊,他可捨不得打。湊上迷茫的臉孔道:「小夫子,手可疼?」
小夫子轉上思索的目光,眨眨迷茫道:「讓我真打來試試。」已衝上前,要掀朝蘇的屁股。
朝蘇一顆心砰砰的高高懸著,急抓住他的手,大呼道:「疼疼,疼死了。」
小夫子一甩雙手叉在腰間道:「這還差不多?」
朝蘇試探道:「小夫子可挨過打?」
小夫子大驚的向後一跳,脫口而出道:「怎麼可能?我這般從頭乖巧到腳。又從鞋子聰明到頭髮絲的怎會挨打?」
話音未落,朝蘇立刻道:「對對對。」驚見妹妹不哭了。
朝蘇拿出太公兵法,抱起妹妹準備餵飯,妹妹一把抓起兵書,扯扯的要撕。朝蘇一震,嚇的倒吸一口長長的涼氣,張著圓圓的小嘴巴,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如同小夫子看到了那上古文字的模樣。手忙腳亂的張著兩手不敢硬搶,苦苦拜託道:「哎呀,妹妹呀,那可是哥哥最寶貴的,萬萬撕不得啊。萬萬撕不得啊,快拿給哥哥吧,來,還給哥哥,放於哥哥手中。」
妹妹兩手抓著左晃晃右晃晃。朝蘇焦急不安的目光緊盯著那書,充滿力量又無措的雙手隨著那書左右轉。急的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好生商量道:「快拿給哥哥,還給哥哥。這可是哥哥的寶物,天下只此一本啊。還於哥哥,快拿給哥哥。」終於逮到一個機會,奪過書,心口出了一大口氣,比帶了一天孩子還累。
朝蘇找到小夫子搖頭道:「讀書不好用啊。」搖頭道:「那玄聖做的飯可是相當好吃?」
小夫子極力思索,認真的有些冒冷汗,無賴的小臉上一臉無奈道:「還湊合。」朝蘇有些後怕的聽著那重重的極為勉強的「湊合」二字。小夫子仰起小臉,想往著從前,道:「父親煮的菜幫有些硬,麵條有點糊,餃子也拋頭顱、灑熱血的格外不要命,煮的米也要四下打撈。」那時玄聖非要親力親為的照顧小夫子。即使小夫子乖巧也為難壞了這位只讀書的瀟灑聖人。時常因帶小夫子讀書而忘記爐火上的飯。有時還是小小的不說話的小夫子指著外面「啊啊」叫,才想起爐上煮著飯。急上前一看,才團團轉道:「哎呀,壞了,壞了。又糊了。」轉上笑眯眯的目光道:「我寶貝女兒莫急,我再煮一鍋,忍一忍,再忍一忍。」最終還是端著混沌式的飯,嘿嘿笑道:「湊合吃吧,為父下次注意。想為父樣樣精通,只這煮飯太難了。嘿嘿。來,為父親餵我的寶貝吃飯。還是一邊讀書一邊吃。」咧著大白兔的笑臉將他攬在臂彎里。小夫子軟軟的還坐不太好。卻吃的十分喜人,毫不嫌棄。一邊跟著玄聖「哇哇」的讀著《孫子兵法》,聲音還抑揚頓挫的。喊的特賣力。玄聖見他吃的這般賣力很是開心道:「裡面還有蝦仁呢,父親為你撈一個,全是精華啊。」
小夫子哇哇學語道:「哇。」雙手撫摸著他手上書上的字,哇哇的讀了起來。
玄聖附和道:「嗯,精華。我的寶貝什麼都知道。喲,都會讀書寫字了。將來定是小學霸。」一邊望著小夫子,一邊打撈道:「哎呀,如何都煮沒了?」
小夫子指上小手指道:「哇哇哇。」
玄聖喜道:「對,整碗都是精華。哎,撈到一個天地精華給我的寶貝。」得意的夾起那剛撈到便又碎了的蝦,一愣,一臉跟他斗到底的不甘道:「我不信了,還撈不上來。」
小夫子拍拍他,哇哇的似在安慰。
玄聖賭氣道:「無妨,只一隻碗大小還能往哪裡逃,待為父擒住它。寶貝只管讀書寫字。」狠狠的盯著碗認真的打起了鼴鼠。捉的好不熱鬧。小夫子哇哇的讀著書。玄聖捉出一身汗,終於夾起一個,哈哈笑道:「逮到了。哈哈。寶貝張口。」一雙閃著光暈的笑眼盯著蝦,確認一翻,哈哈笑著遞向小夫子。
小夫子一臉關懷,輕推向他嘴邊。努力道:「哇。」
玄聖感動的目光柔軟,胸口激盪,聲音極輕柔道:「我的寶貝小小年紀,樣樣最好的皆惦著為父。」不禁熱淚滾滾的把他的小手拉到自己臉上,小夫子張著柔和的大眼睛,裡面滾著真誠的笑靨,輕揉著他的臉,進而向上擦著他的淚眼。感受到柔軟的關懷,玄聖心疼不已,紅著眼眶叮囑道:「我的寶貝,務要健健康康的好生長大。你便是為父的命。」
小夫子湊上額頭,輕輕的摩挲在他胸口。玄聖心疼極了,閉著眼睛輕輕的抱著小夫子。
小夫子很快學會了走路,南征一路小心追趕到了廚房。小夫子一下愣了。聞著濃濃的飯菜香,一臉迷茫的似進了大觀園,儘管什麼也觀不到,可家僕都對他極為恭敬,他一指便拿給他。小夫子五官張的極大,長長的吸著氣瞪著那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可憐巴巴的瞪著它們離去。仍圓張著小口儘是嚮往。有一日他跟著一盤菜來到哥哥小楓住所。眼巴巴的望著小楓大口的吃著,不斷的使勁咽唾沫,眼睛一眨不眨,木木的盯著,又遲疑的一次一次向前走一段。蠕動著小嘴巴似在吃,可是,一點味道也沒有。小楓望著他,只別過頭專心吃飯。一雙小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小楓歪頭對上他可憐的目光,輕動的小嘴,望著他將目光嚮往在一盤糖醋裡脊上咽著唾沫。
小楓端到他眼前,他張著嘴,像一條水裡覓食的魚,隔空吃著。惦起了小腳,向那盤菜掙去。小楓道:「可是想吃?」遞到他眼前晃了晃,連小夫子可憐的目光一起端走。小楓無奈道:「看看便好了。你若在我這裡吃出一點不適,父親會打斷我的腿的。想當初,你吃他煮的東西吐了一地,他仍樂呵呵。吃我們的東西,只吐了一口,便心疼的死去活來,悲呼道。」扭扭身軀,模仿玄聖驚道:「哎呀,我的寶貝都吐了?」指著地上痛心疾首道:「得怎生的難以下咽?」當時玄聖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真的是捶胸頓足。怒道:「日後,凡我寶貝女兒的吃穿用度全由我一人經手,若有他人再胡亂料理,定要打斷腿,逐出家門。」心疼的將小夫子攬入懷裡。
小楓打了幾個顫,鄭重的瞪著他道:「父親揚言要打斷腿是真的。你若饞了只來看看、聞聞便好了,快去吧。」
南征尋來道:「喲,小姐。跑這裡來了,家主喚你吃飯呢。」小夫子跌跌撞撞的跑回。坐在板凳上,幫著玄聖一起理好圍嘴,玄聖幫他擦了手,小夫子拉過一盤菜,又被玄聖拉走,可憐巴巴的糾結著小手望著他道:「這是我寶寶的。」
小夫子失望的望著滿滿一碗混沌式的面,拿過《道德經》打開,一邊吃,一邊哇哇讀起來。偶爾目光掃一掃其他菜餚,卻也吃的馬不停蹄。
當他會說話之時,正在書房裡找書,忽然激動的指著一本書左右團團轉,又跑又跳。南征順著他指的方向望上去道:「可是要那本書?」
小夫子激動的極為用力道:「菜譜?」
聽著長長的尾音,南征笑道:「好多呢。」小夫子大張小口,下巴驚在地上。長長呼出道「啊。」
南征搭了一個矮矮的小廚房已捧來一堆新鮮食材,小夫子認真的讀著:「牛肉切塊。」再看蹲在地上的南征舉著長劍已把牛肉剁成餡。小夫子大驚,仔細對比著圖,認真道:「不是這樣的。」南征道:「我我換把刀。」拿起菜刀,左右不得勁兒,道:「我另尋他人來吧。」轉道:「來人啊,叫一個廚娘來。」
小夫子開心的跑向書房,撞向玄聖懷裡,指著身後道:「我做的。」玄聖愛撫的摸摸他的頭。自此便吃上了小夫子做的飯。
朝蘇恭敬的向玄聖請教道:「徒兒,請教師尊,那時與小夫子所讀何兵書?」
玄聖道:「《孫子兵法》,彼時小夫子讀的十分熱鬧,吃飯噴噴香、特帶勁兒。睡夢中也能讀上一段,哇哇的。」
朝蘇聽的驚奇的瞪大眼睛,暗想原來要讀《孫子兵法》,勞勞記住道:「多謝師尊。」特意手抄一本,剛剛放好,一個不留神便被撕碎扔進了碗裡,朝蘇急搶下。啪的一聲碗碎了一地,嚇的妹妹哇哇大哭,朝蘇立即急的手足無措。
嬤嬤跑進來抱起道:「小少爺,還是交給老奴吧。」朝蘇無奈的長嘆一聲,癱倒在桌旁。
十四年後:
雖說那少年們的陣法精妙,可一群嬌養在山門中的弟子體力不支,比起不安似一個飛旋的陀螺,招式如蜻蜓點水,變幻之快讓他們反應不及。很快擊退一人,打出了缺口。卻驚覺背後一股鑽脊涼風襲來,眼神一冷,瞥見兩位大師飛棒削來。一人粗聲大呼道:「賢侄,我等來助你。」
一少年歡喜的望上前,道:「多謝大師。」
另一位大師掃一眼弒魂,道:「果然在此處。」
那少年道:「我們發現了她們蹤跡便通知了大師。」
那大師道:「凌波派已歸隱几十年,卻在十多年前害我師弟失蹤,此事必要有個了斷。」
另一位道:「先一齊擊退這些邪魔歪道再說。」
一片混戰中最輕鬆的要數夜煙了,二人做起了吃瓜群眾。重夜雖然將毒逼出體外,卻耗損了多半的功力。靠在大青石上,提著沙啞的聲音道:「暗處之人詭詐,竟用此法消耗我的功力,是要我們任人宰割啊。」
步非煙撐著腿一邊靠著大青石,一邊靠著他的肩膀。歪頭道:「慕容重夜。」重夜狐疑的望著他無力垂下去的眸子,聽他道:「我餓了,有沒吃的?」見他一手捂著肚子,一邊眼巴巴的望著自己。
重夜自身上摸出一個餅道:「只有一個餅了。」
步非煙勉強接過來道:「湊合吧。」雙手捧著咬了一口道:「果然,餓了什麼也好吃。」重夜可憐巴巴的望著那餅,咽了咽唾沫。
步非煙雙手推上餅道:「你也餓了?」重夜瞟了一眼餅,聽著他那懷疑的語調,只得打腫臉充胖子,撇撇嘴有口說不出。步非煙道:「可要吃一些?」待重夜轉過目光,可憐巴巴的見他將餅得意的塞到了嘴裡,又咽了咽唾沫。雙手撐在腿上打量著他吃的逍遙自在,旁若無人。再次咽咽唾沫,好像一個餓了數日的孩子,巴巴的望著一頓大餐,重夜擠了個不屑的眸子轉過臉,以手托著下巴。半塊餅砸到他腿上。兩人坐成一排,吃著餅看著打鬥。
步非煙道:「難道你只有一個餅?你可不是這般毫無準備的。竟只留了一個餅?」
重夜反手背撐著下巴,咬了一大口餅道:「你說他們誰會贏?」
步非煙一愣,望著場中道:「是不是我們該跑呢?」兩人互望一眼,眨眨眼睛輕「哦」一個口形,忽然認為這是一個問題。一同起身躥出去。被一隻飛鏢攔下,他們被走出來的一個人驚了一跳,正是白色曼陀羅,他張手射出數條毒蛇,面對咬上前的蛇,重夜揮刀斬斷了大批毒蛇,可兩隻已被斬斷的毒蛇衝上了步非煙,被他一腳踢開,沖向背後的一隻被一根樹枝打飛。步非煙見了那個小女孩,正是他們出門時撞見的那小女孩兒。曼陀羅已經在眼前,飛掌打在向重夜,重夜以劍削向前,翻身踢向他小臂,重夜收劍,一腳踩退向她。同時,劍鋒直擊她咽喉。重夜眼神一驚砍飛幾隻血蛛。胸口中了一腳,重夜飛退間,幾隻血紅色尖尖的約三寸長的指甲直掏他心窩。被一鏜削斷了兩隻,水龍骨輕鬆落地,地上多了一片蛇、蠍、蜘蛛的屍體。石頭魚、刺鰩已衝上前。伽若帶著一隊布衣打扮的兵趕來。對重夜道:「我救了你一次,我們扯平了。」
重夜有些意外,道:「公主如何來了?」
伽若氣壯道:「人是要講義氣的,我把你約至此地,怎能看著你命喪於此?」
重夜立即贊道:「公主有膽色,在下佩服。」
公冶見場中各色人等,提防道:「公主,此地複雜,我們儘快撤吧。」
閣樓上的風鈴急急的晃了起來,家家戶戶將門窗緊緊的關閉。坐在閣樓上的鬼面人聽著清脆急促的鈴聲,煮著茶。望了一眼鈴鐺,悠閒的提起壺倒起了茶水,像是在等待著一場好戲,看他此番自在享樂的模樣很是得意,一切似在其掌握之中。
忽然一陣詭異的笑空蕩蕩的漾開來道:「哈哈,哈哈,來了還想走?」那聲音尖銳刺耳,聽的人自心底泛了一股涼氣襲遍全身。眾人即刻停了下來。外來人及正道人士並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只見對方收了手,戰戰兢兢的望著四周,那緊緊的眸子甚至透著些許恐懼,他們竟然集中到一起。圍成一個圈各自把守一方,警惕的望著周圍。一群正道人士面面相覷,不明白是何人竟讓他們如此戒備,甚至不再去提防他們。
七上最是口快,顫聲道:「他真的來了?」腳下不安的微動。
其他人也恨不得四面八方全是眼睛,定定的盯著虛空中道:「這等詭異之聲還能有誰?」
鬼二狠狠的呸道:「不會就這樣送了命吧?」慌慌張張的環顧著四周。
「送命?」八下抬上鄙視的眸子道:「你想的也太美了?」沉重嘆息道:「遇見他,我們哪還選的了死?」對面一半人臉色刷的蒼白,他們不知道在這鬼地方會有如此嚇人的怪事。
阿影道:「我們一齊衝出去,難不成還打不過他?現在非常之機,盡皆將仇恨放下,拿出看家本事。」看她嚴肅的表情,如臨大敵,對面年輕人想來是真的陷入萬劫不覆之地。不由心頭刮過一陣涼風。颼的骨頭陣陣發寒。驚慌的掃著四周。
鬼大最先呼應道:「對對,保命是第一位。」轉道:「曼陀羅,你的毒物能召集多少召集多少。」
阿形冷哼一聲道:「遇上他,她的毒物算個屁?」對面人人倒吸一口涼氣,曼陀羅的毒物他們是知道的,被隨便一個咬了,說不好立刻一命嗚呼。至於先前,不過是嚇唬天殘地缺,沒有放真的。
曼陀羅怒道:「信不信我現在便宰了你。」
阿形道:「我怕你沒那個本事,我答應了,他也未必答應。」
阿影跺腳道:「好了,別吵了。大敵當前,我們團結一心才好。」
「好。」重夜大呼一聲,拍掌上前打探道:「眾位前輩,來者可是何人?說出來,我們也好一同出力呀。」
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自八下口中傳出,他眼睛雪亮道:「哈哈,你個自身難保的還總想去保護他人,真是笑話。」
眾人心下更奇的相互望了一番,不解的盯著他們。不安望向步非煙,盯著他:「此刻誰也別想走,他來了,沒有誰走的了。」
重夜思來想去,轉動眸子疑道:「天下有此等人物?」眼睛倒雪亮了起來,心頭想著如何招攬。
不安恥笑的盯著他道:「把你那賊子小心思收起來,你以為他還能當人?」
阿影嘆道:「唉,他說的不錯。你以為能有讓人非人手段之人願屈居你之人?不過引狼入室耳。」眾正道人士心頭驚慌的四下張望。不少人心生退卻,收腳欲逃卻不知往哪裡跑。
重夜卻信心滿滿的爽朗的笑道:「哈哈,看來我們算盟友了。」見沒人反對,又道:「他人不能,我未必不行。是人總有所求。」被眾邪道嗤之以鼻。
不安道:「我們可沒說他是人。」眾人全部望向步非煙。步非煙懵懵的望著齊刷刷射來的目光,有些適應不了焦點,拱手客套道:「在下里外正人君子,絕對一條漢子。」
阿影噙著星星點點的目光笑出了淚花。
閣樓上鬼面人似心情很好。道:「布都,此茶賞你了。」
那漢子遲疑了一分。望著鬼面人轉上來的眸子,忙跪倒道:「主人恕罪,小人……」
那鬼面人輕笑道:「無妨。這茶你拿去吧。」
布都大出一口氣道:「是。」
鬼面人悠然道:「你是在想我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嗎?」
布都忙恭敬道:「主人之心,小人不敢猜度。」
鬼面人哈哈大笑,看來心情真的很好,道:「哈哈,既然左右是死,一定要死的於我有價值。」
布都洗耳恭聽,嚴肅道:「主人英明。」
鬼面人望著他黑黑的臉頰道:「這群人死在這裡,有匈奴、中原,有正邪兩派,到時如何傳說自是看如何與我有利,無論是慕容重夜誘拐各丹公主至青冢將其殺害,激化匈奴與燕的矛盾,還是將慕容重夜之死挑起燕國內鬥,並放出些消息某些勢力與齊、楚一同勾連匈奴。好生的盤算一番,讓中原大亂些年頭。再將少林、凌波、朝華等等門派的恩怨拔弄一番,使江湖也亂上幾年。我未免太強大了。比起他來我毫不遜色呀。還有誰不服我?」
布都還是那句話,恭敬的垂首道:「主人英明。」
水龍骨冷靜的看看伽若,看看重夜又看看各大門派之人,想到那個鬼面人傲立的背影。暗道:「果然此人另有陰謀,在中原、匈奴情勢危急之時,各丹拒絕與燕國合作,燕國蓄意報復,暗害各丹王最愛的公主死於青冢。不失為一個攻打中原的好藉口,必遭全匈奴同仇敵愾。三門派夙怨不解,若俱死於此,想必結怨更深,倘若設計嫁禍給某一大門派,怕是江湖又要紛爭數十年。只是他究竟是何方勢力?是否是暗害小夫子的真兇?」他心頭萬分沉重,自從那人邀請他去害伽若,便有懷疑,只是要進一步證實。
阿影道:「莫要害怕,只那人與你此刻模樣有幾分相似。身著一襲白衣,額前一縷白髮,頭戴青玉紫金冠,給人一個溫潤如玉之翩翩公子背影。」
重夜摩挲著下巴調侃道:「難怪那掌柜的甚是怕你,原來如此啊。」
步非煙白了一眼那賊眉鼠眼的模樣,問阿影道:「此人有何可怕之處?」
不安淒涼道:「說了,不是人。」
阿影綻了一個無比悽慘的笑容道:「上天入地無處可逃。」
眾人眼下一驚,誰人有此等功法,就算百年不遇的一派宗師也不敢狂妄至此。可是眾人卻沒有誰相信是一派胡言。他們望見對方還在一臉陰雲的剜著眸子上下掃尋,一少年道:「何門何派是何武功?」
鬼大沉重嘆一口氣帶動頭向下砸了幾分,道:「咳,哪裡知道是何門派,只是駭人的邪祟功法。」眾人聽他略顫的語氣,心下又沉了幾分,皆是一副慘澹模樣。年輕人手中的劍緊了又緊。用力的握著,手上的骨節已發白。人人緊抿著波浪坎坷的曲線似的白唇。心頭木麻麻的張望著周遭。忽然覺得天都黑了起來,似在為他們祭奠,隱隱的有低低的哭泣聲。本來微弱的風忽然凜冽了起來。
眾人臉上儘是一股秋風蕭瑟的愁雲,心底慢慢升騰起如絲如煙的恐懼。雖然說這恐懼細膩卻又無孔不入。隨著他們極度的沉默,一切都看起來是那樣的平靜,周圍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最怕的便是突然的安靜下來,眾人屏住了呼吸,斬斷一切可發出的聲音。越發覺得一切滲人的詭異,只因這詭異來自他們的心底,所以越發的詭異可怕,一雙雙驚恐的目光掃見哪裡都覺得可疑。哪怕望著風平浪靜的林子,也感到突然陰風凸起,渾身驟冷如冰,隨著驚顫顫的眸子捕捉到陰風盤旋如龍,飛卷著的層層敗葉被摧殘粉碎,目光空洞的望著那飄搖的似孤魂求救的葉子,當反應上來,涼意已透過腳底穿出了頭頂。意識似被凍結,傾刻間,掙扎出一絲神識,便見那陰風從頭到腳的席捲了自己,自己完完全全的被吞噬。傳來的每一聲見了鬼似的驚慌尖叫都擊碎他們的心防。就這樣一寸一寸的,一點一點的被推殘的只剩無邊恐懼。一時間驚慌聲四起,虛妄道:「大家莫怕,穩住心神,速速運功,快,快,運功凋息。不要被它蠱惑。」一行人相繼坐倒運功。
可是,此時只是初次交鋒,整個空間似突然的結果碎裂成渣,眾人猛的一緊。緊接著人人突然似感到氣血直衝至暴體一般,一切不受控制的膨脹、扭曲、擠壓。整個人感到周身氣血已掙扎在承受不住的極限邊緣,他們在與自己抗掙,拼命的抗掙。由此而產生的恐懼被無限倍的被放大,瀕臨絕望的恐懼,他們心底更有無數的聲音壓迫著要堅持,這身不由己的壓力才是最無法承受的。他們感到大地在蠕動。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起一部分的壓力。「哈哈,虛妄大師果然名不虛傳,可惜呀,一切皆虛妄啊。我這血屍神功可是天下無敵啊。縱使佛法無法又能怎樣?虛妄大師當真可做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可是,既使你入了地獄又怎樣,不論死去的還是活著的都是我的力量。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扎,那樣還能舒服一些。哈哈。」狂肆的大笑來自空中的每一個角落,他們有一種被重重包圍的淒涼感受。一顆心深深的沉了下去,一點一點的溺死在恐懼里。
虛妄道:「大家撐住,莫要聽從他的蠱惑。」他若不說話,大家還能抱著些許渺茫的希望,尚能死的好受一點。聽著他被空間扭曲的聲音感到一股蒼白無力的絕望,一顆顫抖的不堪忍受,像要炸碎胸口。眾人焦躁的眉宇已然突破了底線,慘敗不需要多少時間,只在眼前。眾人儘是命懸一線。上天也蒼白:此地何人還能解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