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渡陳倉2

  一刻後，步非煙匆匆趕來，惶惑道：「將軍，今夜是否有戰況？我見歐陽將軍率軍向西南而去。」

  凌修看他一眼，不悅道：「步將軍不在營中休養操練，何故在此逛街？」他早看步非煙不順眼，本欲找機會除此後患。上一戰若非江若白救了他一命，他早喪命於亂軍中。凌修先是命他陣前挑戰，後又命他對戰齊之名將還是以一對二。步非煙本想一直低刷存在感，試圖明哲保身。今日突的熱心上前，凌修心頭起疑，小心提防。不禁暗罵道：「奶奶啊，這哪是與齊對決，分明是將我置於狼窩大卸。如今這看似良家婦女的也欺上頭來。去他奶奶的，這仗怎麼算怎麼憋屈，讓人打完又跟自己人打。難不成我天生便是挨打的？竟還怨我出師不利，里外全是狼，天上全是鍋。挨打又背鍋，真慘到祖墳里去了，我尚沒怨一句，許是我忒好脾氣，才這般受窩囊氣。」越想越憋屈。不由狠狠的剜過去，冷冷的盯著他。胸口像戰場上擂急的大鼓，沉重的起伏著。

  步非煙當然有自己的打算，不與人爭功，不想被暗算。自己已伏低做仆，堂堂七尺男兒，罵陣這般極為羞恥之事打死亦做不出，如今做了；前戰以一敵二將，還有人指認他是凌修引追將而來，雖此事不一定是凌修所為，可此地到處暗箭防不勝防。他寧可為自己找塊清靜小墳冢脫身，不願死於大漩渦暗流中，此刻將凌修的表情暗收眼底，自然堅定心中所念，更要為自己早做打算。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今日，江若白找過他。當時，江若白匆匆到他大營，神色凝重，他立即屏退左右。江若白上前低聲道：「有十分重大好消息，今日收到暗報，齊軍要襲西南方水寨。」

  步非煙疑惑道：「齊軍此時攻打一個小小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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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白神秘道：「王爺心下也奇怪，不知使何手段捉來一人，才問出，水寨後山藏有銀錢，似在一片暗墳中。」

  步非煙眸色深沉眼底含笑道：「王爺不準備動手？」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暗道：「又在設計我。」鬱郁搖頭，暗道：「怎麼都在設計我？到底是跟齊軍打，還是跟我打？」

  江若白搖頭笑道：「他那人怎生做派你還不知道？齊軍是何打法你已見證，豈會為些許銀錢於此時的攻打水寨？」

  步非煙轉念一想，輕輕一笑道：「妙極，我騰地兒。」心下已有計較，暗道：「不管齊軍是為什麼，那水寨倒比軍中安全，說不定得一筆銀錢。更要好好看看這幾方勢力。揪出暗賣自己的人，伺機多捅幾刀。」不禁暗自感嘆道：「重夜根基之深厚不可測，他雖認祖的晚，怕是手段最牛的、最厲害的。或許朝中真要有變故，看來平靜的日子又惹風怒起。不知道又會掀飛多少家族？枉流多少鮮血？」

  江若白暗罵他得了便宜還刺溜溜，不滿的白一眼道：「瞧你說的甚麼話？似我是來趕你的，再說你何來地盤兒？放眼全營，只你最小，慘寡寡的，清湯寡水。」

  步非煙見他氣乎乎的怨惱，回神安慰道：「江兄莫惱，莫怒。我雖一貧如洗，不還有你麼？」

  江若白更惱的白他一眼道：「你這溫潤書生模樣，臉皮還真厚，沒看我在嫌棄麼？」

  步非煙笑道：「小生在此謝過江兄，放心，我定將那小墳崗翻過來，哪怕一文錢也撿回來掰開，分你一大半。」

  江若白道：「罷了，罷了。刨人墳這麼羞恥的事不必跟我說。我不在，你權且當心安全。倘若你瞪的兩眼星光亂躥才撿到一文錢，不必與我掰開，費那麼大勁花不出去。我們權這般窮著，只盼有一日，步兄飛黃騰達，莫忘了今日之小弟。」

  步非煙無聲輕笑，嚴肅道：「江兄放心，我必不單飛。」

  江若白臉色一垮道：「此情此景，此言此語如栽進小墳崗，既坑又悚。」

  步非煙笑道：「你我此生之道豈能無坑？」

  江若白拍拍他胳膊同情道：「步兄，休被坑收了。」

  步非煙拍拍他胳膊教誨道：「江兄莫要蹲錯坑。」轉身欲走。

  江若白叫住他，二人轉身，江若白歪頭審視他一下道：「對了，不要總說一貧如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似我一直盯著你的錢。」

  於是，他不管凌修如何打算，拱手道：「將軍，齊軍狡詐。我之所以今日巡營是因為白日見一夥賊寇打扮之人沿山朝西南方向而去。只苦於無證據。」

  凌修眼底一驚，急步上前道：「多少人？」

  步非煙煞有其事道：「起先只是十幾人，我詫異匪徒安敢在此出沒，便追上去發現百人光景。追蹤一段無甚可疑之處，便回到軍營。卻見歐陽將軍出兵，方覺可疑。」

  典與上前揪住他，喝道：「何不早報？」

  步非煙無辜的怕怕道：「將軍莫動手，大家同袍一場，性命一體，我安敢欺瞞？將軍速速放手。」恐慌慌的扯著衣服。

  典與越瞪越狠，吹鬍子、乍毛，目中那片亂蹦的大火星子欲將他火化。他與歐陽打了半生的仗，情同手足不為過。喘著騰騰粗氣，切齒道：「若他有不測，我叫你全家陪葬。」扯著粗粗的嗓子重重道，瞪的雙目中白珠如吃人一般駭人。

  步非煙好不無辜，難不成自己專營陪葬？人人都找自己陪葬，人太帥，天都沒辦法，我也太遭人喜歡了，連死都不放過。他在心頭這樣自我安慰著。無奈的安慰典與道：「將軍勿憂，我這便帶人馬前去接應。」

  典與仍狠烏烏的瞪著他，扭著他衣服。步非煙深感極重極重的壓迫之力，帶著濃烈的血腥之氣。正色保證道：「我被齊軍當場葬了，也要平安帶回歐陽將軍。」

  凌修急道：「你速點人馬前去接應，倘若歐陽將軍有任何閃失，唯你是問。」

  步非煙領命，喜滋滋著一顆心避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