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疑陣
2024-05-22 13:25:45
作者: 孫晨露
初一望著幾乎未動的飯菜,道:「想必此為將軍耗時最長的晚膳吧?小民慚愧,吃了半夜的飯,竟讓將軍餓到明日早上。」他只顧東掛西扯,蕭澤昱只呆兮兮的聽著各種奇聞,未動兩筷,連湯不曾喝上兩口。原本蕭澤昱懷疑他是奸細,只見其談吐不凡,落落大方的真誠,沉穩蕩蕩的坦率,萌生一種相識已久的錯覺。初一行為舉止頗有大家教養之風,更有一種高遠空靈之志於雙目中流淌,似蕩漾著春暖花開、星辰大海,心思剔透又不乏懵懂、單純。而且眸中的真誠坦率讓人深信不疑。蕭澤昱感到雖一餐飯後更餓,不過心中從未有過的踏實,其中夾雜著一絲喜悅。儘管他知道細作擅長偽裝的千萬般無辜,想方設法的偷其所好,卸其所御。可是他願意相信初一,忽而又覺得留他在營中過於草率。
初一見蕭澤昱心事重重,驚疑道:「將軍在憂心戰事?」
蕭澤昱不露聲色,平淡道:「戰爭關乎民生之大計。」
初一十分贊同道:「安溫飽,民之本,國之基也。」蕭澤昱感慨初一竟有這般卓識遠見。初一又道:「將軍不必過於憂心,所謂人心所向,天命所歸。得道多助。此戰燕軍師出不正,有驚無險。」蕭澤昱見他一副大將軍般凜凜大義,好不威風霸氣。雖面色不驚,心頭疑雲密布,不知他是有意而為還是無心之舉,頂著一介草醫之職,口出大將之言。蕭澤昱確實深沉,毫不露聲色更不怪他口出狂言,只冷眼旁觀,有瓜沒瓜的吃瓜。此刻初一亦心事重重,他希望儘量減少殺戮,經年在民間奔走,見慣民間疾苦,深感萬分痛心疾首。每每想到受凍挨餓的百姓,心頭總是痛楚難平,見到流離失所的孩子瞪著純真無辜的眼睛,心酸的不忍直視。尤其當他們滿懷希望的拉著他衣襟,哀求他救其親人。他每每心頭翻江倒海,想方設法讓他們吃的更飽、穿的更暖。
見他不語,蕭澤昱試探道:「可有阻止爭戰之高見?」
初一道:「看看明天的太陽再說。」他淌笑的深眸中漾漾生輝,看的人心暖暖、希望充沛,不由為之一振。
蕭澤昱眸色一沉,轉瞬而逝。暗道:「他看來知之甚多,似對我之計劃了如指掌。」他已制定退敵之計,倘若此次峻山前來倒好打好退,可偏偏是意氣用事的凌修。無論如何都要打上一仗,無論勝負他都不會退,更何況暗中有人操控。還牽扯著諸多陰謀,但蕭澤昱怎肯任人擺布?故已布好退敵之策。
夜色越來越沉,卻一點也不安靜。天空似有些陰沉。燕軍大營十丈開外,十餘騎齊軍肆意嗚呼狂笑。有的甩著酒壺,有的晃著火箭,飛奔至七八丈處,射箭的射箭,丟酒壺的丟酒壺。好似一群頑劣小兒相約蓄意砸人玻璃,不僅塊塊砸的粉碎,還在攀比誰砸的聲音更清脆悅耳。
燕將已集結於大營之中,人人臉色慘成了臉譜,黃紅黑白紫綠,剎是奼紫嫣紅,好看至極。眾將共同的舉動:甩一把長長的冷汗;共同的第一想法:自愧不如。看人家這陣叫的比己方輪番上前罵陣輕鬆多了、高明多了。重要的是一舉奏效。大家已怒火沖沖、怒火中燒、怒不可遏,總之,怒到誰勸和,揍誰到姥姥家。凌修聽完探子之言,將几上之物一掃而空。抽出一將長刀,揮斷小几,怒誓旦旦指著幾道:「齊將當如此幾。」目眥欲裂,粗粗的氣息只有出的空當。
典與早乍飛毛髮,出列道:「待我去告知此賊子,何為不要玩火。」
凌修目眥噴火,重重一字一句道:「讓他們玩火自焚、烈焰焚身。尚不足消此生余恨。」雙眸仍擠著怒火。
典與帶著大批弓箭手飆來,那瘋狂的架式如狂犬一般。
齊騎大喝道:「撤。」一行人呼嘯飛跑。那調笑的「嗷嗷」之聲分明是更大的挑釁。再加上那句:「燕軍瘋了,燕軍瘋了。」燕軍便真的瘋了,所有士兵氣紅了眼,直欲上前拼個你死我活。典與看看眾兵道:「將士們,今日終於可以大戰那縮頭烏龜,大家殺個痛快。我給你們記功,討賞。今日便把那張狂小兒的龜殼掀了,看看是怎生貨色。凡擒獲齊將者再翻十倍賞金,隨我沖。」眾兵士氣高漲,一聲令下,兵如泉涌,殺聲震天。但見戰爭一觸即發,形勢岌岌可危,性命只在旦夕。燕軍越追,便見越多齊軍飛撤。典與甩手高舉,目光堅定、沉著,昂聲道:「停,就緒。」齊軍仍在飛奔逃命,燕軍已排排列隊。搭上火箭,亂箭齊發,只聽呼嘯箭鳴之聲炸天。若在白日,定見空中箭矢如蝗。真真如一場天災。但聞箭矢悶聲入骨,聽到齊軍人仰馬翻,一陣雜亂。
典與仰天狂笑道:「射,給我狠狠的射,射箭最多的。爺賞銀賞肉。有沒有火,只管射。」雜亂中又多了狂笑之聲,笑得虎狼猙獰,極度無恥。
蕭澤軒後來描述為:「五十年的痔瘡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