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蕭澤軒的任務2

  蕭澤昱言簡意賅的傳授道：「兵者，詭道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陰謀詭計防不勝防，踏錯一步，萬箭穿心，死無全屍。哪怕皇兄為你頂，關鍵時刻不一定頂得上去。自己的功業只有自己用血汗建築。所以，今次你只記住兩個字－－準確。」

  蕭澤軒瞪著乾巴巴的眼睛點頭，心道：「如此簡單。」

  蕭澤昱坐到案磯後面拿走桌上一本書，露出一疊宣紙，在桌上擊一掌。蕭澤軒驚的一怔。蕭澤昱凌利的逼視著，目光直剜人心，蕭澤軒不寒而慄。蕭澤昱身形微微上前，輕輕道：「何字？」

  蕭澤軒白茫茫的看向宣紙，猜測到宣紙上寫著字，方才只略走神，加上他掌風輕快，只見宣紙紛飛間有些許墨跡，至於何字看不清。只得厚著臉皮乞討再給一次機會。

  蕭昱道：「記住方才的感覺，那是失敗的原因。真像如茫茫大海撈針，榮譽更是鏡花水月，須得做好每一時、每一刻。戰場上拼的是性命，能再有一次機會是莫大的幸運。然而，在萬千人中，幸運落在誰頭上，渺茫之不可期。」再一次擊掌，厚厚的宣紙翩翩紛飛，輕薄纖美，散著點點的墨暈。他的髮絲、衣袂輕輕翩飛，一臉嚴肅、認真。蕭澤軒滿臉通紅，心頭雜念百出，就是認不出宣紙上的字，他急急的走來，手微微的拳拳，喉結輕動，吐不出一個字。蕭澤昱默默的盯著他，如一尊易命天神。蕭澤軒硬著頭皮一掌拍下去。宣紙上陽光點點，兩人髮絲、衣袂翩然起舞，氣氛緊張又融洽，看起來天外般柔和、優美。兩人同樣認真、嚴謹。蕭澤軒一顆心從未如此淡定，真正心如止水。蕭澤昱微微眨動眼睛，一舉一動都是那般清涼空寂的美，尤其在微風掀動衣袂，青絲飛飄之時，面色如溫婉美玉，瑩光輕轉。劍眉飛揚、柔情脈脈。蓬勃英氣漾動幾絲醉人心魄的西子之姿。真真美的天工巧奪。雖然這一堆紙上的墨跡簡單，蕭澤軒卻不確定是什麼字。在他第四次擊掌已是大汗淋漓，忍不住伸手去揭那宣紙。蕭澤昱一把抓住他未落下的手腕。蕭澤軒一臉虔誠的乞求。

  蕭澤昱看向他道：「我未做換人之打算。」

  蕭澤軒訕訕賭氣，抱怨道：「皇兄美的雌雄莫辨，怎麼的弄個字也撲朔迷離。」

  蕭澤昱擰眉白他一眼，暗道：「虧得你是我弟弟，否則教你臉面乃至胳膊腿皆撲朔迷離。」鬆開手，兩小臂端放在桌上，憂患患道：「罷了，甚麼字？」

  蕭澤軒本欲討好，見他冷冷的瞪著，活像被宰了一刀，慫慫道：「米，米字。」聲如蚊蟲，微若不聞。雖二人要好，可美美的皇兄嚴肅時，他會莫名的心虛，甚至有點畏懼。而蕭澤昱之所以對這豬隊友悉心教導，有幾分原因是蕭澤軒本性純良，哄騙之下便任勞任怨。故不再為難他，一張一張的翻開宣紙，第一張是空地一物，第二張同樣空無一物，第三張一個規規矩矩、方方正正的「一」字；第四張空無一物，第五張自左上斜過來的「一」字；依次類推下去，數張不同角度的「一」字疊加起來，不僅每一張紙的明暗度不同，張與張之間的字明暗度也不同，張紙被浸了油，故更加纖薄透明。當掌風只掀起，張張飛卷極不易辨別。人往往在最簡單之處犯錯誤。辨字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不算什麼。蕭澤昱很清楚，蕭澤軒來此說是建功主業，實則終日思慕陸亦涵；來了許久，不曾擺正自己的位置，只想著功業之後的花燭。如此私心雜念，如何在隨時命喪黃泉的戰場上生存下來？不由面色深沉凝重。

  蕭澤軒害怕極了，素日臉皮厚，少有羞愧之心，紅著臉辯解道：「我只是一時大意。」

  

  蕭澤昱鄭重道：「你可以做的很好，只是一時大意便送命，皇兄豈會甘心？也好，日後時時不會大意了吧？」

  「……」蕭澤軒嘟著嘴說不出活。

  蕭澤昱道：「記住，大意的後果。此為你成為十大名將的另一絆腳石。當時刻警醒自己。你去山上靜一靜，一刻後再來吧。」

  蕭澤軒訕訕的離開，他感到山上一切灰濛濛的不真實，心頭又暗自埋怨。一刻後，耷著腦袋，深受打擊的出現在蕭澤昱大帳。又急忙打起精神，甩掉一把冷汗。道：「一時深思，忘了時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蕭澤昱見狀，神色凝重，卻平淡道：「腹誹有何用？長勁才是大用。皇兄將畢生之經驗悉數親傳於你，好自為之吧」

  蕭澤軒正色恭敬道：「絕無此事。」心虛的瞟一眼淡定的蕭澤昱。心下悲呼道：「世上萬幸之事有戰神兄長，萬萬不幸之事戰神兄長問話。」心頭一緊，抖抖的提著小心臟，擔心他反悔委以自己重任。

  蕭澤昱用心良苦，面無表情道：「你在腹誹？」

  蕭澤軒驚呆呆的訝然，否認。心頭確在悲呼，不過只在意念之中。臉上妥妥的，沒有一絲動作。不禁暗想：只是他如何知道的？他背對著我的，對，沒錯。

  蕭澤昱微微一笑道：「這才是準確。重點千萬點，單單一點確定，太不足以支撐性命。」

  蕭澤軒仔細搜尋蕭澤昱說了什麼，自己做了什麼。

  蕭澤昱替他回憶道：「入帳三步駐足，雙肩猛一沉，轉身面色痴呆，有意掩示，話間目光恍惚，向下微沉。可見恭敬之中帶微詞，我開口，你喉間微卡是討厭問話。細微之處現真假，專心之下辨虛實。記住沉穩、細微、專心的感覺，乃成大事之要義。」

  對於蕭澤昱的洞察人心，蕭澤軒自問打死也做不到，看一眼在大帳口、傲立於風中的美男子，反正自己被看的七零八落，實顧不得形象，悲呼道：「罷了，天何不賜我一雙皇兄這美汪汪的攝人心魄之明眸？」

  蕭澤昱道：「只要有心，一切都會有。天賜你一雙吃若耐勞之秀腿，踏於前人肩頭。」

  蕭澤軒低頭認真的定睛於兩大長腿上，道：「我這便去遛腿，皇兄安坐帳中，只管運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