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一
2024-05-22 13:24:52
作者: 孫晨露
夜色沉靜如水,一片黑壓壓的寂靜樹林顯得極為靜謐深沉,卻透著十分的兇險可怕。一百多名礦工似乎面臨閻王的審判,慌張不安,汗流浹背的跪倒在地上,不敢動卻忍不住顫抖。
江若白握劍站在一旁。一襲冷峻的黑色身影背對著他們,似一座巍峨堅硬的大山重重的壓下來,終於發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所以只有一個人運走所有的鐵礦?」這聲音鋼烈、冰冷的如一陣陣尖刀襲來。
初響起時,眾人齊齊一抖,不禁重複道:「大人饒命……」
那聲音依然清冷卻愈發刺骨寒涼道:「什麼事也做不了,要命何用?「
眾人皆哭泣道:「求大人饒命……」
工長爬行幾步道:「我等願繼續為大人掘礦,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此處地形、地貌我等皆已熟悉。絕不會再有意外,否則我提頭來見。此為我等為大人所繪山貌地圖。」頭依然伏在地上,捧出一張圖。
江若白上前接過,奉上。
重夜看也不看一眼,雖然語氣柔和,殺傷力卻有增無減道:「爾等何時為我效過力?分明是敵國的奸細。」
眾人磕頭見血,痛哭哀求道:「請大人饒命……」
這不僅僅是定了他們的死罪,還定了他們親人的通敵叛國、滿門抄斬之罪。他們是知道這位大人的手段的,只會罪加一等,絕不會寬恕。也就是說會誅連親朋、好友。
工長咬牙想到剛剛醒來時,手裡多了兩樣東西:一張護身符、一隻錦囊。
原來那青年待蕭澤昱等離去又返回洞中,將這兩樣東西交入工長手中,離開。
工長醒來只覺渾身僵硬,艱難的挺起身形,驚見眾人橫七豎八的躺倒。抓起護身符與錦囊沖向洞內,已空無一物。跪倒大哭,眾人依次跑來,面如死灰,然而他們到底是受過訓的,取出刀,一人道:「我等分頭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找出來,一人一刀將其凌遲。」眾人紛紛不平道:
「枉我們當他是兄弟?呸,幹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這小白臉竟幹得出此等強盜之事。」
「真是瞎了眼,跟這等小人稱兄道弟。」
「事不宜遲我們去捉他。」
一群人揮刀狂喊捉人。
「慢著。」工長舉著護身符、錦囊道。
眾人停下來,火冒三丈道:「你想放過他?」
「你們是一夥的?」一人上前揪起他衣襟,惡狠狠的問道。恨不得將他生吞。又切齒道:「為什麼這麼做?」
眾人揮刀上前,目眥俱裂。
「我們要沒命了,大人來了。」工長靈光一閃。
聽到「大人」眾人一驚,僵在地上,刀無力的落在地上,似見到凶煞惡鬼。人人恨的五官通紅,一人瞪著真勾勾的眼睛道:「我們不能這麼死了。」
有人附和道:「對,得先殺了那小子。」
「大人絕不會留活路的。」
「大人的手段……」
眾人臉色又白了一層,完全泄了氣。這也是工長欲殺死那青年,卻還要搏一搏先過「大人」這關的原因。畏懼的力量帶給他背水一戰的決心。這才好好的看那護身符,這三大字居中,下附兩行小字:「大人已至,保命之法。」字不算清秀,勉強可看。抽出來護身符內一絹書,上書:保命之計一:交出山貌地圖。二、依言行事。
果在錦囊中看到一幅地圖,核實無誤後又補幾筆。
此刻他額上豆大的汗滴如急雨般嘩嘩掉落,急道:「大人說的是,我等一切聽從大人之言。大人說我等是奸細便是奸細。但大人惜才,我等皆是開山鑿礦之好手,均能以一當十,又都有一身武藝,若他日到戰場上,定為大人馬首是瞻,萬死不辭。」他現在只記得這幾句,一股腦說了。不知道說的是不是原話,有沒有漏掉字、詞之類的。心頭像擂起戰鼓,越擂越響。
重夜冷笑一聲,眾人又使勁壓低頭。重夜冷冷道:「誰教你?」似乎全是戲謔沒了殺氣。
工長本欲脫口而出,忽又轉道:「全是肺腑之言。」把那信中「具實言」擊的粉身碎骨,顫抖的從懷中掏出護身符、錦囊道:「是送信人,屬下醒來便在手。」
江若白眼前一亮,遞到重夜手,重夜看著笑道:「有趣。」
不遠處偷聽的蕭澤昱蒙著面,眉頭一緊,暗道:「這青年倒是聰明。」
當時他也未曾離開,只想會一會這幕後之人,忽見青年去而復返,心頭一驚,滿是不解。現在明白了。只可惜此人一直背對著他的視線,而且江若白也隱在樹枝下,加之夜色濃,他什麼也看不清。但他仍用目光四處搜尋一番。
重夜道:「走。」便與江若白消失。眾人被士兵壓走。
在另一側的一襲白色身影,悄悄走向另一個方向。蕭澤昱亦悄悄退走。樹上偽裝的青年鬆口氣,心道:「好複雜。」他偽裝的極好,將自己卡在一株極高的三叉樹幹之上,又在較大的縫隙里布了樹葉濃密的小枝條,看起來極自然。他悄悄打開一塊肉,掏出一條鐵鏈五花大綁在肉上,放在樹幹較平穩之處,果然被一隻飛鳥「嗖」的叨走,傳來重重的落地之聲。幾道人影飛出循聲而去。
重夜悠悠的走在路上,冷冷道:「幾個出口可圍住了?」在審訊工長之時便在附近布滿了兵。
江若白恭敬稟道:「所帶精兵圍幾個出口綽綽有餘。」
重夜轉身看向來處,眼中儘是笑意。再轉過來,冰冷陰鷙的臉如同十八層地獄,眼神毒絕狠厲道:「我們的其他人。」
江若白打著十二分精神道:「到了。」
重夜眼神依然陰鷙道:「天亮之前悄悄回營。凡走露絲毫風聲提頭來。」
江若白沉聲道:「是。」兩手抱拳,極為堅定。那拳不僅拱的乾脆利落,更為果斷有力,仿佛流矢劃破長空,分毫不差的射中心臟。
然而山上的黑衣人追著一隻飛鳥四下飛襲奔跑。向著士兵埋伏的山下小心包抄而去。他們人雖多,畢竟範圍不小,而且抽調這麼多人著實需要時間。加之夜色伸手不見五指。為以防打草驚蛇不便用火把等照明之物,大半靠聽覺。捉聰明人便如大海帶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