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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仇難解、意難平

2024-05-22 13:24:43 作者: 孫晨露

  楊老將軍不禁想起第一次見面:正值重夜舉行冊妃大典,居然有男有女,看到他紙醉金迷的模樣,怒火中燒,抽下腰上的裂魂鞭狠狠的甩過去,重夜措手不及,裂魂掀碎桌子的同時在他手上留下露骨的傷。起先重夜透著一絲害怕,被他一腳踹在地上,狠狠的鞭笞,一口氣打了三十鞭,皮開肉綻,重夜只感到火辣辣的刺痛,他一聲不坑的忍了。驃騎將軍越打越氣,待他停下來之時,重夜滿身鮮血淋漓,竟還四下滴著血,他心中不免憂傷悔很,踉蹌一步穩住身形。

  重夜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冷汗淋漓又蒼白的臉上擺著肆虐不羈的輕笑,竟有幾分朝諷。驃騎將軍本來驚心打的這般狠,悽苦的雙目揉碎了溫柔,想要撫摸他彌補一番。見他這放蕩的嘲諷,不由怒傷心魂,轉又恨鐵不成鋼的怒吼道:「逆子。」重夜更是滿腹委屈的大喊:「夠了。我念你年邁,不計較此番鞭笞。又何必一再教訓我?」

  

  老將軍怒目眥裂的吼道:「住口,我替你娘教訓你。」

  重夜目含熱淚苦笑道:「她早已不是你們家的人,是誰將她剔除族譜的?」

  楊將軍揚鞭怒吼道:「長兄如父,長輩之事豈是你等小兒可置喙的?」

  重夜一臉嘲諷,笑得滿目星光道:「好個長幼尊卑,她是大燕的宸妃,我是大燕的皇子,今天的長安王,昔日是誰一劍洞穿她胸膛,今日是誰打的我滿身瘡痍,你的尊卑呢?」他惡狠狠的一步一上前,最後五個字一字一句,胸中急劇起伏著滔滔恨意。

  楊將軍目光垂下來,眼眶紅通通的恨道:「你聽誰說的?」

  重夜更是雙眼通紅道:「你說不是麼?」聲音微微顫抖。

  楊將軍目光柔軟開來,不否認,這是他的心傷,望望蒼涼的悠悠長空。片刻,語氣柔和道:「你娘不希望你這個樣子。你若真念著她,便守護好她的希望。」

  重夜嘲諷的笑笑,笑出兩行清淚,步步緊逼道:「你為何殺了她?僅僅是因為希望?」

  楊將軍瞬間蒼涼,有些屹立不住,退後幾步撐在桌上。悲上心頭,無言以對。重夜高高在上的看著他,二人五官被心傷灼的通紅,重夜轉身語氣雖柔和卻很堅決道:「以後不要再來啦。」

  楊老將猛的一顫,看著他緩緩離去的背影,猶如瞬間蒼老,一陣溫潤輕風拂過,在他看來卻寒冷刺骨,他略顯凌亂的蒼白髮須淒涼的紛亂在風中,他忽然感到自己老了,竟老的經不起一絲輕風吹拂,一種戰敗的蒼涼悲愴在胸口。忍不住輕咳幾聲,一絲失望在他堅毅的眼底滑落,他看到那個傲然的背影沒有一絲動搖,倔強而悠然的離開。一種不可名狀的痛楚,猛的撞擊在他心頭,將他多年征戰沙場的堅韌不屈、無懼無畏撞的粉碎。眼中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希望,是放棄一切乞求上蒼的希望。那個曾見到他就會呼喊上前,讓他大笑著舉高高。那個唯一敢拉著他騎大馬的孩不見了。他望著悠悠蒼天,心頭默默祈禱道:「我比你娘年長20歲,最是疼她又怎捨得無端她?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你不要再步我們的後塵。」

  重夜即將消失的背影浸染了黑夜一般的淒涼。

  今日,他看著重夜,竟依然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依然最先敗下陣來。

  重夜微上前一步,楊將軍目光突然凌利。

  皇帝霍然起身,驚呼道:「長安王。」

  重夜仍未停住腳步。

  皇帝臉色沉重,厲聲道:「來人,驃騎將軍舟車勞頓,送驃騎老將軍後殿休息。」

  重夜顯些問出:「兒女皆亡,老將軍可有顏面對列宗。」他閉目壓下這句狠話,轉道:「只恨不能為國開疆拓土,早日封神。」

  皇帝吐出一口濁氣,總算放下心來,他心知這弟弟若是毒舌起來,便是要見血了。揮退左右,笑道:「好,難得長安王有此氣魄,實乃我大燕之幸,想當初齊國北郡親王以一已之力,穩固齊之半壁江山而稱戰神,年十六;梁國英昭王以五百騎,大破匈奴十萬軍,而稱戰之神,年十九。楚國名將付崇崖大破南羌、齊之合圍,稱戰之神,年二十一,想我大燕泱泱眾將,有十炮四軍八將之威,可惜無戰之神。朕深感遺憾。」

  眾將滿腔熱血沸騰燃燒,想想自己及他人往日戰績,均有躍躍欲試之衝動。

  重夜對天施一禮道:「大丈夫應志在四方,想我祖輩人才輩出,今日卻要落後他人,實是心有不甘。莫非那三神真比我等能征善戰?想我十炮四軍八將,哪個不是數十載,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受過的傷不比他們殺的人少吧?他們一戰便稱神,豈不是狂妄欺人?我慕容重夜雖戰功不多,卻願助眾將軍開疆拓士,我願獻出狼山之礦,助大燕好兒郎攻齊之北郡。」

  峻山眉頭一驚,暗道:「原來他是這意思。」冷冷道:「狼山有多少礦?鍛造成兵器需要多久?長安王怕是異想天開了。」然而此刻已經晚了,縱使他權傾朝野也擋不住眾將爭礦爭神之欲。誰都明白一旦封了戰神,就是跺一跺腳,地面也要顫三顫。更何況他們早已不服峻山把持朝政,如今得了一座礦山還能擁兵越境,自然不顧那許多。皇帝面色凝重。峻山則臉色青紅白綠,沒了顏色道:「如今並非攻打齊國良機。國家尚需休養。」

  褚將軍哈哈大笑道:「此時不攻齊更待何時?我國國力充沛,軍兵欲戰之心沸熱。將士汲待戰神而出,壯我國威,揚我軍威。怎麼,太師是敗的怕了麼?」

  峻山猛的看向他,冷著一張臉,狠狠怒道:「匹夫之勇亦敢如此囂張,你可知罪?拖出去五十軍杖。」他雖不怕犯眾怒,卻不肯擔怯戰之名,他還是要稟承列祖列宗統一全國之遺願,故他說話之時冷冷的看著重夜。他知道如今自己騎虎難下都是他所致,他以戰神之封,抓住眾將求勝封神之欲。又以礦山之富鎖住眾將壯大勢力之欲。再以為國開疆拓土之職責牢牢堵死退路,給了眾將足夠名正言順的拿山封神的理由,倘若他不是第一權臣,都覺得此刻不爭的是傻子。他之所以不願攻打北齊,只是不想戰功旁落,壯大他人勢力,一直在為兒子們窺伺良機。可良機哪裡好找?既要好攻好打,又要一戰成名。即想保全性命又想擒伐名將,想當初費盡心機拿下齊北郡三城三將,頃刻又被人奪回,此事淪為笑談。

  重夜冷冷道:「太師一向以國事為重,自然惜才善用。加之虎父無犬子,此戰上下齊心,必然一雪前恥。」這話說的倒漂亮,稱讚峻山一番又把他兒子推上主帥之位。同時斷人後路啊。

  凌修極不悅的冷哼一聲,暗道:「不懷好意的賊子,我哪裡會打仗?」

  皇上若有所思的沉默著。

  果然眾將議論紛紛,車騎將軍帥先開口道:「想齊國近年來,君主花耗億萬錢買色建宮,正是天怒人怨,國力空虛之時。倘若待齊富裕起來,唯恐紛戰避之不急。臣請戰,望皇上、太師三思。」

  眾將齊齊看向太師。皇上吐出一口氣,松鬆手指道:「此事交由太師全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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