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二章 靈境盛會
2024-05-22 12:36:25
作者: 日月星輝
隨著一聲劇烈鐘聲,整個山頂安靜下來。
隨後天際出現了一位青衣男子,年齡看起來只有三十餘歲,他腳上便無任何法器,只是純純的立在空中。
沒有法器便可凌空,這男子的修為,至少是金丹期。
男人掃視了一眼下面,又看了看天色,隨後開口道:「等到這鐘聲響到三聲,我們便出發,所有人都給我記住。你們此次前行,代表的是宗門的顏面,若是有人同門相戮,手足相殘,被我發現。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長相平平,但是那眼光卻如刀子一般,無論是誰被他的眼睛刮過,都會憑空感到一陣心虛,不禁低下頭去。
趙秦陽沐曦仁也不例外,乖巧懂事的一言不敢發。
男人說話間,第二聲鐘聲響起,隨後隔了不久,第三聲。
「出發。」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隨後男人整個人化作一道輕影,朝著東南方向遁走了。
底下的修士們才反應過來,紛紛拿出法器跟了上去。
趙秦陽心中清楚。男人這是帶隊,也是在測試一下這次前行的弟子們的實力。修為深厚的,未必遁術就快,但是連趕路都落於人後,想必修為深厚不到哪去。
他又想到小師妹,心中暗笑,可讓這個嬌滴滴的小傢伙知道什麼叫做江湖險惡。鍊氣七層和鍊氣大圓滿是兩個概念。每升一層,都是天差地別。以沐曦仁的修為,妥妥的,是所有人中墊底的,再加上他自身的靈根,是最普通的五靈根,資質最差,怕是都飛不到目的地。
心中嘲笑,但他表面上依然是溫柔關切:「小師妹,我們也快跟上那位長老吧。出發晚了,可能就跟不上了。」
話音未落,他已架起飛劍準備飛行。
然而下一秒。
「師兄,你帶著我飛吧……」沐曦仁死死抓住他的衣帶:「我從住的地方趕過來已經很累了,真的飛不動了,而且師兄說了,讓我跟著你。我怕把你跟丟了可怎麼辦?你帶著我飛吧,反正你修為深厚。兩個人應該沒關係。」
趙秦陽聽了這話差點兒從飛劍上掉下來。
怎麼回事?這個丫頭平時不是最性子冷清。連說話都懶得多說兩句嗎?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居然會讓他來帶她?
況且本來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個莬絲子一般的存在了,別的不說,就說這大庭廣眾之下,她就不怕旁人對她更多三分議論?
沐曦仁心中撇撇嘴,怕什麼?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
憑什麼耗費大量精力飛到那個地方?有免費的坐騎,不用白不用。何況同門眼光什麼的,她在乎嗎?就跟這幫子修士喜歡她以後就能救她於水火一樣。
「九師兄,我們得聽七師兄的話。」
「快點呀,你看他們都飛那麼遠了,難道我們不去了嗎?」
趙秦陽恨得直咬牙,半天只能強打笑臉:「那師妹,你就先上來吧。咱們出發。」
坐騎……啊不,趙秦陽雖然出發的比較遲,但是怎麼說呢?畢竟是修為深厚,也不知道是為了給她個下馬威還是怎的,速度居然還很快,很快就超過了最後的那一批人,並且還在往前上去追。
沐曦仁呢,直接側坐在飛劍上,動用靈力護住自己,抓住飛劍的劍柄,然後趴下身子,管你飛多快?我不往前看,也不往下看,我閉上眼睛,死死抓住不撒手。
2
羌天峰峰頂。
許憶安若有所覺的睜開眼。
「怎麼了?師尊?」察覺到他的異常,旁邊人有些驚訝。
「沒什麼。贏穆,你留神些,別亂了陣法。」許憶安神色自若,自懷中取出一個星盤。
「是。」許贏穆點點頭,他從小就跟著師尊,為師尊馬首是瞻,從來不敢質疑分毫。
許憶安看著定星盤,星盤之上有七個白色星點,除此之外,還有一處紅色星點,可是如今這紅色星點正在緩慢的朝著星盤邊緣移動。
「莫非……她要離開羌天峰?」
「誰?」
「曦仁。」許憶安並不隱瞞:「看樣子越走越遠了。」
許贏穆隨即嘆了口氣:「小師妹這段時間似乎是有些不安分。上次她誤闖魔獸流光焰馬群,驚動了正在生產的流光焰馬,那可是可以媲美金丹期的戰力,唉,再怎麼胡鬧下去可怎麼得了。」
許憶安沒有說話,把星盤收入囊中:「隨她去就是了,我在她身上布置的手段足夠在元嬰之下保住她的性命,反正她能出去的時日也就這段時間了。」
沐曦仁並不知道,她自以為的偷偷反抗,早在一開始就被人發現了,剛剛穿越到修仙世界的她也不清楚在這個世界有太多玄妙的手段。而她從一開始就是被人綁在粘板上的魚。她的動向一絲一毫都被人盡收眼底。
她的命運並無人去同情,至少對於早就知道內情的許贏穆並不同情,相反,他聽到這句話反而興奮至極:「難道說師尊你已經修復那個丹方了?」
許憶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大殿中心的陣法。
這法陣中心躺著一具冰棺,冰棺之中躺著一個閉眼的女子。女子的樣貌看不清楚,依稀只見到手邊腳邊都纏著紅線。
「最多再有三年,安兒的魂魄就能修養到三成,我的靈藥也湊齊,那幫煉丹師也承諾了三年之內一定會把丹藥送到我手上,那個時候便可準備祭祀了。」
許憶安不像是在回答許贏穆,而像是在對誰做出承諾一樣:「這次我做了萬全準備,一定會把你帶回來。」
許贏穆嘆口氣:「可惜小師妹的萬靈之體還不完全,要等到她升入築基,藉助先天之氣方可完善,這些年的丹藥資源都是拼了命的往下砸,可是她的資質實在是……」
「師尊。」許贏穆突然道:「你說這些會不會是天意。往往有特殊體質的人,他們的修煉之徒應該是一片坦途才對。可偏偏小師妹卻如此艱難,或許這是上天的意志,讓我們不要再……」
「是。」許憶安毫不猶豫:「不管是不是我都要做下去,前方是十八層地獄,我便同她一起沉淪就是了。你不用再勸我了。」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這鎮魂之法也只能保安兒九九之年,到了九九之數,就算是能繼續保存魂魄,安兒的命數也盡了,到那時多少丹藥都沒法救她了。」許憶安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
「今年已經是第七十六年了,所以我便只試這一次,這五年我會用盡手段,讓沐曦仁築基,若是我能成功,算我欠她一條命,若是有來世,我拿命還她。若是我不成功,我便與她斷了師徒的緣分,讓她自在逍遙去。」
許贏穆不知說些什麼,半天他嘆了口氣:「師尊,我聽你的。」
3
領頭的青衣男子御空飛行了許久,在空中懸停下來,看了看四周。似乎是確認方向,隨後緩緩墜落。回頭一看,身後陸陸續續飛來幾個人,首當其衝的是並行的三四個弟子。
隨著男子下落,他們也緩緩地將飛劍停了下來。
男子點點頭。他自然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但是區區幾個練氣可以跟得上來,可見是這一批里拔尖兒的。
「你們五個叫什麼名字。」
「見過劉朱師兄。在下柳蔭一。」
「柳蔭一?你是柳長老的那個侄子吧。按照輩分,我的確是師兄。」劉朱點點頭,他並不意外這個人認識自己。柳長老既然讓他家侄子出門,那必然是提前將宗門裡的各類關係都為他打點好了。連誰帶隊想必早就透露了。
「師叔,在下徐衛東,旁邊這位是我弟弟徐漸洗。」眼見著柳蔭一已然開口,旁邊兩個容貌一模一樣的男子有些坐不住,兩人急忙上前一步:「我們二人也是柳長老門下的。」
「嗯。」劉朱點點頭,又轉過頭去看剩下那兩人,那是一男一女,容貌有些相似。男子長相俊,美女子容貌美麗。
劉朱雖說是個苦修士,但也不是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宗門中一些有名種子,他心中還是有些了解的,因此對二人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測。
「你們兩個,叫什麼。」
「嘿嘿,師叔。」一男一女相視一笑,最終還是女子走了上來:「這是我哥哥叫做趙晨乾,我叫趙雲金。」
「嗯。胡張老的徒孫?」
「沒錯,沒錯。」趙雲金不僅是長相美麗,人也十分活潑可愛:「我們倆都是胡老的徒孫,劉師兄,咱們以前還見過呢。我剛入宗門的時候,正好趕上師兄你晉升金丹,感謝師兄渡劫時的天地玄妙之氣,讓我早早的就開了竅。我進煉器的時間比我哥哥都早呢。」
修士渡劫,往往會引來地劫,不僅是對修士的大考驗,對於所處的環境也會造成破壞。因此修飾選擇渡劫的地點往往會選在荒郊野外。一來避免他人打擾,二來也為了保護宗門的財產。
但是劉朱情況較為特殊。機緣來的也較為巧合,剛好趕上那一年宗門裡的新弟子入門。想來這女孩子也是悟性極高,能在看到他渡劫之後直接開竅。
「這麼說,你是十四年前入的門。」劉朱點點頭:「看來確實是緣分。」
說話間,身後又來了三四十道劍光,幾乎同時落地。
這就可以看出眾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了,明明都是鍊氣十二層大圓滿的修為。同時從同一個地方出發,可是這幾人與他已經聊了如此之久,後面的人才跟上來。
劉朱心中微微嘆息,想必就算是這數十人都入了築基,也可以想見,這些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必然是很大的。先來的這一批,與後到的這一批,天壤之別。
而那些還沒有到的就更不用提了,裡面很大一部分,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入築基。
劉朱搖頭嘆息,也懶得去搭理這幫人,正準備轉身入定,神識卻暼見了其中一位較為特殊的。
不為別的,別人都是一個人,只有他還帶著個姑娘。
劉朱都忍不住一愣。
御劍飛行,獨一人飛和帶著一個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帶一個人很有可能就會破壞人與劍整體的靈力運轉,而這個人不僅帶著,而且還和第二批的人同時到達。可以想見若是沒有那個累贅,他的速度要快到何種境地。
「那位弟子,你來一下。」
劉朱的驀然出聲讓山頂中正在休憩的數十人都愣了一下。趙秦陽此時帶著小師妹剛落地氣兒,都沒來得及喘一口。就覺得一陣不受控制的力量將自己攝取,隨後人便已到了劉朱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報上名來。」
趙秦陽此時早已累得氣都喘不勻,但是奈何在師兄面前依然要保持風度。只能勉強壓下胸中翻湧的氣息,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讓自己看起來氣定神閒:「見過劉朱師兄,在下趙秦陽。」
「你從什麼時候帶著那丫頭的?」
趙秦陽面帶微笑,故作驚訝:「什麼?哦,師兄說的是曦仁師妹,曦仁師妹修為較淺,我怕她受不住寒風,因此帶她一程。」
好像是生怕對面不知道沐曦仁的名字,趙秦陽還專門強調了一次。
隨後立刻就有注意到事情經過的人發聲了:「胡說,那個沐曦仁根本就沒有自己飛,分明是從頭到尾都是由師兄帶著的。這種事也可以允許嗎?我們所有人都是自己飛過來的,憑什麼他能被人帶著?這種修士到了靈境之中也是丟我們宗門的臉,太丟人了。」
沐曦仁嘆口氣,果然,她就知道這個趙秦陽答應帶她沒安好心。
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她也還是會讓他帶的,不就是被這些長舌男罵幾句嗎?有什麼大不了。
她自己當然也能飛,但是耗費光了體力又來不及恢復的話,很容易陷入危險。況且她的目標就是跟著這個師兄奪取資源,當然要時時刻刻緊盯著。
趙秦陽皺起眉頭,似乎是在勸解一樣的說道:「諸位諸位,我這師妹從小便是嬌養大的。身體也較為虛弱,受不得的寒氣,因此才讓我多照顧些,還請諸位見諒。」
「捨不得寒氣,就在家裡躺著呀,出來幹什麼?笑死人了。」
「若是這麼嬌弱,還修什麼仙?」
……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下面的人或嘲諷或指責,聲音更大了。
「安靜。」劉朱皺起眉頭,聲音不大,卻能清楚的傳到每個人耳邊:「等集合。一個時辰後我們再出發。」
說罷,走到了一旁閉目養神。
見他說了這話,還是沒人敢公開反對的,大家也紛紛閉上了嘴,不再言語。只是總有那麼幾個眼睛閒不住的,要往沐曦仁身上瞟。
4
沐曦仁直接選了一處乾淨的地方,盤腿打坐,然後從儲物袋裡取出一顆辟穀丹吞下,這一顆吃完三天不用吃飯,方便的很,肚子感受不到飢餓後,沐曦仁開始修煉。
她不知道這個身體的底子算好算壞,但是說真的,運轉功法的速度真的很慢,修煉的速度如同龜爬。只能說幸好她沒有自己御劍飛行,否則休息的這一個時辰都不夠她恢復的。
沐曦仁心中也有些沒底,就原主的這個資質是怕是再給她五百年都未必能夠和師尊抗衡。
可是路這個東西總歸是人走出來的,不走一遍又怎麼知道走不到最後。
沐曦仁心中暗自打氣,隨後不再胡思亂想,沉溺於修煉里。
劉朱看似在打坐時,實則神識一直放在所有人之中,見到眾人休憩時,有人打坐,有人休息,還有些人在利用傳音之術交頭接耳,不知說些什麼。
他當然也見到了那個被眾人議論紛紛的,趴在師兄身上被帶過來的女子,見她幾乎是立刻就進入修煉狀態,不禁有些意外。
說實話,對於沐曦仁這個人,劉朱雖然並不認識,可也是早有耳聞,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因為不知道的原因,被許長老破例收入麾下,成為關門弟子。
許長老為了培養這個廢物的五靈根,不知砸下了多少資源,同等的資源若是放在他身上,怕是都夠他從金丹初期修煉到金丹中期。如何不讓人眼紅,又如何不讓人嫉妒?
也因此所有知道這個人存在的,都會天然的對於這個小弟子觀感極差。但是他畢竟不是那些年輕的小輩,他知道像許長老這樣的人做事一定有他的緣由。這個女子必然是有哪些地方值得人培養側重,又或者是有她的利用價值。
因此,儘管他對於這種偷奸耍滑的行為,有些看不起,他對於這女子的事情也並未多置喙,生怕惹火上身。
可是剛剛被眾人如此議論紛紛、夾槍帶棒的指責過後,卻能立刻投入到修煉狀態。讓他意識到這女子有些不尋常。
他見過很多大才,也見過許多被人初時誤以為庸才,隨後成就大事的,這些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特徵,就是有著極強的心理素質。
他們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會永遠不間斷的朝著自己想要的結果去努力,不在乎一路上那些閒言碎語。說好聽點,這叫心理素質強大,說難聽點,臉皮厚的如同城牆。
可是偏偏往往就是這樣的人能夠成就事業,因為他們懂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並且能夠及時克制自己,永遠不會浪費時間去做不該做的事。
劉朱對於這個女子不禁多看了一眼,這樣強的自制能力,絕對不是一個單純善良,軟弱可欺的小白花。只可惜她的資質實在太差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年資質好的弟子多了去了,資質好卻活不到未來的不知凡幾。修真這件事,就是充滿了許多未知的事情,才格外有趣。
5
一個時辰的時間到了,好多人才勉勉強強剛剛落地。
劉朱也不慣著,全當沒看見那些剛落地的人,站起身說了一句:「準備出發。」
一瞬間還在嘻嘻哈哈的人,立刻整裝待發。但是那些剛落地攤在地上,來不及喘口氣的,立刻就哭起了臉。
「師叔,有些師弟到現在才剛剛到達,不妨讓他們休息一會兒。我們也不必急於一時,不是還有兩天時間嗎。」見此情景,有些人就禁不住上前開始求情。
「徐衛東師侄若是想著他們可憐,不妨你留下陪著他們休息。」劉朱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們還有誰覺得他們可憐的,只管留下,和他們一起休息。也不必去了,趕路都趕得如此狼狽,還說什麼求仙問道,與人爭鬥。到了盛會之上,也是丟我們宗門的臉面。」
徐衛東聽到這話,臉上頓時泛起紅,羞愧的退了下去。
見出頭被嗆了,也沒人再敢求情,那些從地上癱軟著的人也立刻爬了起來,支撐著身體,準備出發。
而沐曦仁也不客氣,直接走到趙秦陽身邊:「師兄,咱們出發吧。」
趙秦陽嘴角一陣抽搐,天知道,剛才帶著兩個人那麼快的速度飛行,已經耗盡了他大部分的靈力,更遑論只休息了一個時辰,他的體力和靈力都沒有恢復。
只帶自己一個人飛,還好說,要是再帶上她,不知要累成什麼樣子。
而且她是怎麼做到被那麼多人罵以後,還可以若無其事的繼續上前讓他帶?真的就沒有廉恥之心嗎?
這個小師妹是不是上次被嚇暈以後受的打擊過大?怎麼感覺整個人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儘管心中吐槽和疑惑不斷,但表面上他還是得咬牙維持著溫柔師兄的形象。
「師妹,要不你也自己飛一下試試?」
「不用了,我以前飛過,而且長途趕路的話,我怕因為我速度太慢,連累師兄。還是直接交給師兄吧,就不會拖累師兄速度了。」沐曦仁笑容溫柔,態度平和,語氣平緩:「還是說師兄不想要我帶了,但是你分明答應了七師兄照顧我……」
「哪裡的話!」趙秦陽咬牙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咱們兩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就算沒有七師兄叮囑,我也會保護好你的,走,咱們出發!」
說到底,趙秦陽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縱然是再怎麼心機深沉,也沒能完全隱藏好自己的情緒。就比如現在,他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劉朱騰空而起,隨後眾人跟上。很快消失在了這片天地中。茫茫秋風吹過,只留下滿地被壓平的雜草,證明這裡曾經有人棲息過。
這片雜草每年都生長這片草地,不知見證了多少個十年一次的盛會,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去一行,再也沒回來過。
修仙修仙,修的是仙,卻走的卻是真正的鬼途,一條路走到底,同行之人都成了鬼,活下來的都沒幾個。
6
靈界山。
「爹爹,爹爹,你再給我講一講仙人的故事吧……」
「玲兒別鬧,爹爹要去割草餵羊了。」
「那些仙人真的會飛嗎?他們是不是在天上飛來飛去的,長著鳥一樣的翅膀呀,我看鳥都是有翅膀才能飛的。沒有翅膀,他們怎麼飛呢。」
「仙人當然和普通人不一樣。」老人無奈的揉了揉女兒的頭:「他們不需要翅膀也能飛,而且這些都是傳說罷了,哪有人見過仙人啊。」
玲兒撇撇嘴:「我不信,仙人肯定真的存在,要不怎麼那麼多人,都說有呢。」
老人好笑的搖頭:「你呀慣會胡思亂想,如果真的有神仙,那他們也不會來我們這種除了牛羊水草什麼都不長的窮鄉僻壤呀!還是好好幹活,多換點銀兩,以後給自己攢些嫁妝。嫁個好人家。」
自古以來,這裡都是一片水草豐茂,牛羊成群的地方。因此,儘管時常會有天災發生,這裡依然有許多人定居。
很多年前,這裡便流傳著仙人的傳言,據說這些仙人每隔十年便會遇見而來,踏風而行,來到山上一個神秘所在。
但是這些傳言對於生長在臨界山腳下的普通人來說就是茶餘飯後的故事,他們更多在意的是明天會不會又有天災發生。牛兒的草吃的夠不夠多,牛羊長得夠不夠壯?能不能為家裡換來更多的口糧。
老人不在和女兒多說,轉過頭去俯身割草。
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低頭的一瞬間,天氣閃過一道青色流光,隨後便是數十道相似的流光不間斷的閃過。
女孩兒睜大了眼,木楞的看著天上,半天才反應過來,稱目結舌的回頭呼喚:「爹爹,你快看天上!爹爹,你快看!」
可是等到老漢回頭,天上已然什麼都沒有,只留下片片絮狀的白雲,和寧靜湛藍的天空。
「又胡鬧,有什麼好看的呀?早些把草割了,你娘親還等著我們回家呢。」
玲兒撅起嘴,幾乎要哭出來:「真的有人在天上飛啊!」
那數十道流光自然不會注意到他們的出現和消失,引起了地面上一個女孩兒的哭泣。他們是來此地有要務的,自然不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眼見著行至山巔,為首的男人取出一道令牌,隨著靈力注入令牌越長越大,男人撒手對著令牌一推,口中說道:「去!」
令牌此時已漲到一扇門大小,金光燦燦,騎上紋路不斷,閃爍著金色光芒。夾雜著銀光流轉,富貴華麗非常。這工藝非能工巧匠不能雕刻。
隨著男人一聲令下,令牌在空中緩緩化為虛無。隨著令牌消失,空中居然出現了一道碩大無比的門,這門足足有二三十尺高。足以容納數對車馬通行。
「進去吧。」男人首當其衝,邁步入了門內。
剩下的人也急忙御劍跟著男人。
5
靈境之中,大部分的散修與宗門弟子也已經到達。
「當真神奇呀,如此大的傳送陣,可以支撐這麼多年的消耗,卻沒有半點損耗的跡象。這也就只有虛實法陣做的到了。」藥宗的領頭人是一個鬚髮俱白的老者,此時的他並不曾對弟子有任何指教訓話,只是痴迷的看著地上的法陣,看他臉上的表情,若不是周圍有這麼多人在,怕是都要撲上去了。
「司空兄?怎麼這次是你?」空中傳來一聲驚訝的問候,隨即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領著許多弟子,緩緩出現在人群中。
「白兄也來了?」司空衝著那人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之前一直沒有機會來此地,這次借著靈境盛會的機會,可算是見識到了這傳說中的虛空陣法。若是有機會一窺陣法本體就好了。」
被稱為白兄的男人笑著調侃:「司空兄不愧是陣法大師,對於陣法的痴迷,果真是名不虛傳。像我們這些一竅不通的人,只是外行看熱鬧。您才是內行,一來就想著看門道。」
司空聞言,嘆了口氣,搖頭道:「白蘭子,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是個沒有機緣和資質的,費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入門罷了。那些真正有這方面天賦的人,哪有像我這般死命琢磨那些門道。只能說有些人是老天爺賞飯吃,我這種愚笨的,不過拼命的求那一口罷了。」
白蘭子笑了笑,不接他這話茬。司空是藥宗的,藥宗最會鑽研的除了修煉,就是丹藥,法器,陣法……換句話說,他們幾乎包圓了一個修士除了修煉以外的其他任何方面。
這個宗門有多有錢不用多說,他們的人脈也是首屈一指。而裡面隨便一個修士,往往都能和那些能力比他強一個檔次,甚至兩三個檔次的修士交上好友。
而司空區區一個築基期大圓滿,卻能和許多金丹期的前輩稱兄道弟,可見這個人的本事。
他說他陣法造詣不深,那是他的自謙,你要是敢真的接口,那就是你不知好歹了。白蘭可不敢得罪他,風水輪流轉,誰知道哪天就求到他頭上了。
白蘭子不插話也不打斷,任由司空在那兒感嘆了一會兒。等他不說話了,這才挑起話題道:「道宗的道友也應該到了。這次他們來的可有些遲,甭管領隊的是誰,必定要讓他罰酒三杯。」
司空思索了一下,接口道:「聽說道宗這次帶隊的人是劉朱。」
白蘭子有些吃驚:「可是那位十四年前,築基入金丹便引來一重天劫的劉朱?聽說他是個苦修士啊,怎麼會是他?」
入金丹說是很多修士的生死關,但是大部分修士應對的也無非就是地劫,除非你的實力強勁到某一種程度,又或者是對某一門法則的領悟遠超普通金丹。這才會引來天劫,因為你這個人太強了,天地不容。
口中雖然質疑,但他心中卻也並未懷疑司空說這句話的真假。畢竟司空這個人的關係和人脈,他消息靈通是理所當然的,從他口中說出了消息,多半八九不離十。
司空壞笑一聲:「白兄可別忘記讓他一定要罰酒三杯。」
白蘭子一滯,一時間沒接上話。
若是旁人,他還可打著哈哈上去調侃兩句,可是這劉朱……
入金丹就能引來天劫,這可是真正的狠角色,說句難聽的。雖然說這位目前還是金丹初期,而他已經是金丹中期,但真的要打起來。他還真未必打得過。
好在這麼多年修仙混下來,他的臉皮已足夠厚,白蘭子打了個哈哈:「這位道友是個苦修之人,我們何必刁難他,不喝就不喝吧。」
司空有心想開口調侃一句慫貨,天邊突然泛起白光,隨後白光之中陸續走出了上百人。
首當其衝的是個三十來歲的青衣男子,長相很普通,但身材高大,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如利劍一般鋒利的氣質。
「道宗到了。」劉朱冷淡的吐出這四個字,又看了一眼周圍:「既然都到了,開始吧。」
7
沐曦仁好奇的打量著。他剛才看見空中的那扇門,便跟著走了進去,進了門卻不是天空了,腳下踩得也變成了大殿的地磚,地磚上繪著很多千奇百怪的紋路,每一塊都不一樣,顯然這些地磚連起來應該是個特殊的圖案。
她只是看了一眼,莫名的感覺,這些紋路有聯繫,再想仔細看,便覺得頭痛的緊,不敢再多看。
眾人也在觀察著這個陌生的大殿,大殿並未修建屋頂,四四方方的一個台子,但是每一面都矗立著九根立柱,每一根上面都盤旋著一隻石獸,細細看時,雕刻的是許多隻不一樣的靈獸,都被雕刻出鏈條捆綁的樣子,好像是被禁錮在石柱上守衛,抬頭看時,只見漫天星辰,亮眼的很。
沐曦仁剛好位於邊緣,她偷偷向下看了一眼,這大殿雖然在山頂,卻不是立於山頂,而是騰空在山頂。
山頂向下有薄薄的雲霧繚繞,看不清情況。沐曦仁只是想看了一眼,就感覺並不存在的恐高症要犯了。
她趕緊看向旁邊,只見雲霧繚繞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其他宮殿的影子,只是並不清楚,乍一看存在,仔細一看卻又消失了,仿佛那一片沒有東西存在。
「傳說靈境之中有三座大殿,除了我們入境所在的虛天殿,還有兩座宮殿,其中隱藏著秘寶,只是這麼多年從也沒人見過。其實那雲霧中的宮殿只是幻境罷了,曾有許多前輩探索過,什麼都沒有。」
沐曦仁被這突然響起的女聲嚇了一跳,轉過頭一看,身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女孩:「你是?」
「我姓柳,柳栩若,是藥宗的弟子,但是我叔叔是道宗修士,按照輩分,我應當叫你一聲沐師叔祖。」這女孩兒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修為也不高,和她一樣都是練氣期七層,長相上並不十分漂亮,但是一眼看過去便讓人覺得可愛。
三大派並存這麼多年,早就說沾親帶故,藕斷絲連,各種關係互相蟬聯。
「你好。」沐曦仁反倒有些不知如何應對,因為這裡很多弟子都很討厭她,突然來了一個和她打招呼的,她還有些不知道如何回應:「那你怎麼和我們道宗弟子站在一起?不和藥宗他們一起嗎?」
說完,她忍不住想收回說過的話,這話聽起來怎麼就跟趕人一樣?
柳栩若嘆口氣:「我沒跟著宗門來。」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木牌:「這個是我在拍賣會上買的,散修想進來就要用這個,我提前一個月就趕路了,今天剛到附近,陣法打開以後被傳送進來的。」
沐曦仁打量著她,發現她的確穿著上和其他的宗門弟子不一樣,是很隨意的衣物而非道袍。
「你要注意看哦,這裡有很多散修,也有很多搶不到是宗門裡的名額,自己購買入門令牌的。」柳栩若絲毫沒有隱瞞。認認真真的解釋著。語氣里滿是失落:「要是我也能和他們一起就好了。」
名額限制?沐曦仁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名額限制這回事,可是她好像是想來就能來的呀?
沐曦仁轉念一想,她現在的身份是關係戶,別人求之不得的名額,她有曲行川師兄打點,根本不用擔心。
天吶,這就是關係戶的快樂嗎?沐曦仁有點心虛,又隱隱有點占了便宜的快樂。
「哎,你們看天上的星在動!」
不只是沐曦仁在觀察環境,其他很多新入的弟子也都在觀察。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日月星辰的運行不是很正常?」
「笨蛋,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在外界日月星辰的運行當然正常了,可是我們是在小世界裡!聽說只有洞天才有日月星辰交替之際。」
「洞天!聽說那是元嬰期大能才能建造的洞府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司空突然開口,聲音不洪亮,卻一下子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但是此地並不是洞天,只不過是一個建造了虛實法陣的福地罷了。」
「司空道友好本事,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虛實陣法。」
所謂虛實陣法,是陣法之中極為罕見的一種。
陣法往往是依託於實,這麼大一片的靈界,也不是虛空開闢的空間。而是實實在在的把整個靈界山作為根基。可是巧就巧妙在他把整個靈界山分成了兩個不同的空間。
外在的那些普通人生存的空間是靈界山,而這裡面靈氣豐盛,靈草遍地,也是真實存在的靈界山。而且這兩座山還是同一處,同一座山,同一個區域。
兩個同時真實存在的同一個空間,一個空間享受著山脈無窮的靈氣供奉,另一個世界代替承受福地形成日月星辰以後的災劫,如此福地的日月便可循環往復,無災無憂。
「咳咳。」白蘭子清了清嗓子:「時間不早了,我也感覺到此地的法則對我壓迫越發嚴重,二位兄台,不如就由我來宣布規則,早些開始,我們也早點離開,你們看如何?」
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修為最高的那一個來主持,而他的確是金丹中期。
但是一個人脈廣闊,一個金丹期就有了天劫……白蘭子心中也是沒底。
「那還用說,自然應該是白兄。」司空倒是無所謂,他去爭搶也搶不過劉朱、白蘭子,他的人脈再廣闊,人脈又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貼在他後面。
劉朱則是無所謂的吐出兩個字:「都可。」
白蘭子笑了笑,上前幾步對著還在等待的上萬名練氣期修士道:「安靜些。」
此時場中有數萬名修士,除了他們三個宗門帶隊過來的上千名修士,另一半都是不服管束的散修。沸沸揚揚的聲音,足以讓天上的鳥路過,都要抖兩抖。可是他這一嗓子分明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的想在每個人心裡,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稍後我們三人便會退出此地,三個月後,我們將會重新打開此地的大門。」
「屆時各位務必得要來此地集合。若是錯過大門洞開時日,下一次打開可就是十年後了。我也提醒各位,不要貪戀此地財寶,想著在這地方留個十年,偷偷修煉。我只告訴你們一件事。」
白蘭子笑容十分溫柔:「我們三個宗門接管這個秘境,也有上千年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留在秘境中的人,下一個十年還能活著的。」
靈境盛會的流程是把修士帶到靈境之中,之後發生的所有事,三位帶隊之人都不得插手過問。
此地的陣法也十分奇特,任何練氣期之上的修士,在這個地方待的時間都不能超過一天,否則立刻就會被陣法毀滅,這是陣法小世界之中的法則,只要身處小世界,法則永遠大於修士,除非你能升入化神,否則永遠不可避免。因此他們三個也需要儘快離開此地。
「下一次見面,還望諸位,還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