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的錯處

2024-05-22 03:48:20 作者: 陸南樓

  皇宮內,官家剛看完西北傳來的緊急奏報,直接將它丟在地上。

  一旁的內侍很少見官家發如此大的火,根本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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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攻占沙洲,到了靈州城下了,居然遇到暴風雪,西夏軍掘開黃河大堤,我軍在嚴寒之中被黃河水淹沒。」

  「現在除了李憲那一隊,其他各軍都損失慘重,功虧一簣了!」

  官家看向內侍,聲音幽幽,「你說,是不是那場邪術,改變了我大宋國運?不然怎麼會好好的一場仗,打成這個樣子呢?」

  內侍直接跪下了,「臣並不懂這些。」

  官家跌跌撞撞地走出殿外,扶著柱子,看向天邊,聲音悲愴不已,「二十萬將士客死他鄉啊!真的是朕的決策有問題嗎?」

  天空一道悶雷滾過,雨點如銀絲一般從屋樑上倒掛下來。

  鍾大快步入屋,罵了一聲娘,邊拍身上的雨水,邊向許遵稟道:「公子,那幾個人都問過了,和包夫人說得一樣,五日前,他們一道約了去喝酒,剛過亥時就分開了,此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章遠了。」

  許遵手上的筆停住,抬頭。

  「這幾人,有無前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聯合起來撒謊?」許遵問道。

  「不會。」鍾大越往裡走,地板上積下的雨水就越多。

  桑雲忙將炭盆捧過來,「鍾大哥,快烤烤火。」

  「欸,多謝妹子。」鍾大邊烤衣裳,邊繼續回道:「咱們兄弟把周圍鄰居,和認識他們的人,都問個遍了。他們之間感情確實不錯,以前,包家窮,家裡男人死得早,孤兒寡母的,活得艱難,這幾個人家裡幫了包家不少。後來,包氏被選中當岐王殿下的奶娘,包家就發達了,立了女戶。這個章遠呢,也不忘本,因為和岐王一道長大,受了岐王不少恩惠,這些恩惠呢,都分給這幾個朋友了,就連這幾人娶親的聘禮,章遠都幫襯了不少。」

  「看來,包氏沒有說謊。」許遵評道。

  「而且這個章遠啊,人緣兒確實不錯,為人極重情義,反而是他的母親包氏,有了岐王殿下這座靠山,人就變得豪橫起來,他娘家的侄子來汴京,欺負了個民女,包氏都能將此事兒壓下去。還有,章遠媳婦兒的死,很大程度上,是包氏自己造的孽,掙了那麼多錢,卻不捨得給兒媳請個好些的穩婆。兒媳難產,她不去請大夫,反而在門外跟穩婆討價還價的,這事兒,鄰居都知道。」鍾大想起什麼,便說什麼。

  「大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章遠的死,其實跟他本人無關,而是跟他的母親有關?」桑雲道。

  「你說得很對,將對包氏的恨意,轉移到包氏兒子身上,這樣的行兇動機非常隱秘,查案子的人有可能會忽略掉。」許遵說道。

  「嘶......但是這個章遠吧,也不是那麼完美無缺,他好賭。」鍾大被火星子燙到手,齜牙咧嘴時,又想到這事兒,「聽他的朋友說,以前是不好賭的,好像是喪妻之後,心情不好,偶爾會去賭場賭兩把。最近,他去的次數比較勤。」

  「賭場查過了嗎?」許遵問。

  「去過了,賭場的人說,章遠是好賭,但賭品不錯,從不欠錢,賭桌上,還頗具君子之風。」鍾大回道。

  「根據章遠朋友所說,他心情不好,才去賭場,可他喪妻已經幾年了,最近去得頻繁了,這是為何?還有,他與朋友分開後,會不會去了賭場?他那天是贏了錢,還是輸了錢?若是贏了錢,會不會被人盯上呢?」桑雲順著賭場的這條線索,想出一堆問題。

  許遵欣賞地看向她。

  「這......」鍾大坐不住了,「我這就去查。」

  說著,他就要往外沖,桑雲站在身後喊:「廊上有蓑衣!」

  「你覺得這個案子可能是劫財?」許遵饒有興致地問她。

  桑雲搖搖頭,「賭場上,我只聽過剁手指,還沒聽過剁那玩意兒的呢。」

  許遵面色一僵,無奈寫滿一張俊臉。

  這丫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避諱?

  她若總是這般粗陋,將來如何能安頓後宅,當好一個官夫人呢?

  桑雲並沒有留意到許遵臉色的變化,還在思考這條線索,「總之,這是一條線索。反正,我覺得搞明白章遠為何最近心情不好,也許這個謎團就能解開一半了。」

  「大人,大人,您在想什麼?」桑雲在他眼前揮揮手。

  許遵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澀聲道:「待鍾大回來,再找章遠的朋友或是包氏問一問吧。」

  桑雲站在門旁,看著外頭的雨,嘆了一口氣道:「哎,下這麼大的雨,可憐鍾大哥還要跑來跑去的。」

  明知桑雲與鍾大肯定不能有什麼,但他心中還是醋意滿滿。

  「那要不,你也跟著一同去?」

  桑雲回過頭,嗅出空氣中的酸味,嬌嗔地喊了一聲:「大人。」

  轉眼間,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積水也越來越多,它們匯集到一處,如同溪流一般,全部湧入地下。

  張七巧拿了一隻木盆,不斷將湧入地下的水,裝入桶內,再叫人抬上去。

  黃明子見她忙得滿頭大汗,不禁幾步上前,奪過她手中的盆,低聲道:「雨不停,你不斷舀,又有什麼用?平日看你很是博學聰明,怎麼用這種蠢辦法?」

  張七巧被他凶了一頓,心情卻是愉悅,喘著氣問他:「那你說,我們要怎麼做?」

  「這事不歸你管,每年春天都會下幾場這樣大的雨,總歸淹不死人,你快些回屋子裡喝茶吧。」黃明子冷冷道,並想將她趕走。

  張七巧試著邀請他,「不如,黃仵作與我一道去屋子裡喝茶?」

  黃明子根本不理她,轉身打算回驗屍房。

  張七巧在後邊追著喊:「你又不是犯人,總在牢里做什麼?這裡這樣陰冷潮濕,你會生病的。」

  「哎?其實大家都很喜歡你的,你不要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嘛,你......啊!嘶——」張七巧吃痛,抬起腳,身子靠到牆上。

  黃明子轉身,又是幾步到她跟前,原是雨水渾濁,她沒留意,踩著了釘子。

  「跟我來。」他面無表情地朝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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