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纏的李氏

2024-05-22 03:44:08 作者: 陸南樓

  桑雲走在街上,一直在想許遵的話。

  他似乎輕視她,但他將她從蓬萊那樣的沼澤地里救出來,對她處處優容,處處照顧,似乎又是重視的。

  其實桑雲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許大人長得好看,有錢,又心善,在「克夫克妻」的名聲上,兩人還挺般配。

  從前不敢深想,現在覺得,坦然面對自己的仰慕之情,也沒什麼。

  她走著走著,走到西街綢緞莊門前,被門前木板上醒目的紅字吸引。

  ——招私家耳目一名,重酬!

  「重酬」這兩個字簡直叫桑雲邁不開腳步,鬼使神差就走進去了。

  「我來應耳目一職。」桑雲對著掌柜的,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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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是一個精明相的胖子,上上下下打量桑雲好幾眼,口氣里滿是不可置信,「你?」

  這些天來應耳目的人不少,多少腿腳好使的男人都不夠格。眼前的小姑娘憑什麼?

  桑雲當然知道掌柜的心裡所想,她從腰間將大理寺的牌子摘下,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我能在大理寺做活兒,還不能給你們做麼?」

  掌柜的狐疑地盯著腰牌看了又看,再將桑雲看了又看,目光從懷疑變到不可思議。

  「掌柜的......」一聲底氣十足的女聲從珠簾後響起。

  桑雲看過去,愣了一愣。眼前身姿豐腴的女人,她在街上見過。那日,她抄著一根棍子,領著幾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在大街上追趕一個婦人。

  「東家,這個姑娘是大理寺的人,來應咱們的耳目。」掌柜的稟道。

  「哈?」女人分明不信。

  桑雲只得又亮出腰牌,並說了些與案件並不相關的大理寺日常,來佐證自己的身份。

  女人看向她的目光,從不屑到驚喜,忙拉住她,將她請進內屋「詳談」。

  考試結束的這一日,天氣並不好,雨要下不下的。

  桑雲拎著傘,擠在人群里,看到張敦禮,拼命向她招手。張敦禮也看到了她,極其疲憊地擠出一個微笑,移步到她跟前時,已是腳步虛浮了。

  「快回家歇息,我買了一隻母雞,燉湯給你喝。」桑雲聞到他身上輕微的酸味兒,又道:「再燒水,洗個熱水澡。」

  張敦禮點點頭,在看到桑雲特地雇了一輛馬車來接自己時,十分詫異,「你哪來的錢?大理寺的待遇這麼好嗎?」

  桑雲神秘一笑,「我又找到了一份錢多的活兒,回家再詳細地告訴你。」

  兩人坐上馬車,桑雲將早已備下的小點心和茶水遞給張敦禮,迫不及待問他:「考得如何?」

  「就這樣吧。」張敦禮喝了口茶,淡笑道:「盡人事,聽天命。」

  「反正我信你。」桑雲不光對自己很有自信,對朋友同樣是。

  到了家中,桑雲添了柴,將水燒上,和張敦禮閒聊起來。

  張敦禮聽到桑雲做了綢緞莊老闆娘的耳目,幫抓她丈夫的外室,露出驚訝的神色,「這事兒聽起來似乎很危險,其實你真的不用為了掙錢,做這麼危險的事。我若是考上了,以後我來養著你。若是考不上......《王相公與我娘親二三事》、《那日我被榜下捉婿》這樣的話本子,我也不是不能寫。」

  「你就放心吧。」桑雲拍拍他的肩,「第一,我是大理寺的人,誰敢動我?第二,老闆娘手底下也有不少人。第三,這些破壞別人家庭的人都是道德敗壞,我這是替天行道,天會庇佑我。」

  張敦禮見她鬥志昂揚,便不再說話。

  「我家的案子......有眉目了嗎?」他換了個話題,這件事一直是壓在心上的石頭,雖然知道催促不對,但他確實很想知道一些消息。

  「登州到汴京有些路程,再加上查案也需要時日,若是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桑雲安慰他道。

  張敦禮點點頭,可是他眼底的愁雲不散,總顯得心事重重。

  「張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等到真相大白那一日,我希望你能夠真正舒心。痛失親人,實在太過悲苦,但我們總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像太陽一樣明亮。」桑雲說道。

  「嗯。」張敦禮用力點頭,將手邊的雞湯一飲而盡。

  又過了一日,桑雲剛從老闆娘那兒拿到定金,正盤算著怎麼進行第一步行動呢,阿岳就來敲門,說是迷藥那邊有線索了。

  桑雲和阿岳速去到大理寺,正聽到鍾大跟許遵稟這件事兒。

  「李氏做得很隱蔽,她的爪牙去黑市買藥,還額外付了一大筆錢用作封口。若非我威逼利誘,這行有這行的規矩,還真的查不出來。」鍾大說道,「另外,人我已經帶回來了,暫且關押在牢內。他若肯配合咱們查案,他販賣迷藥的事兒,可以從輕發落。若是不肯,那就數罪併罰,並將他驅逐出汴京。」

  「做得很好。」許遵眼眸一眯,「立刻緝拿李氏。」

  「居然真的是她。」桑雲喃喃自語。

  這個結果,在情理之中,卻又有些意料之外。因為桑雲覺得,房氏因為怨憎,有殺害老夫人的動機,可是李氏和老夫人又有什麼仇怨?為何要借房氏的手除掉老夫人呢?而且房氏是主母,如何會聽從一個妾的建議?這根本說不通。

  看來一切只有等李氏來,才能解答疑惑了。

  李氏被緝來時,穿著格外艷麗,衣裳還熏了香。許遵看在眼裡,認為這是對司法的一種挑釁。

  「你還有心情打扮,果真內心強大。」許遵諷刺道。

  李氏嬌媚一笑,撫摸著自己的臉,「大人,女人愛俏是天性。一個女人,連穿衣打扮都不重視了,那還算女人麼?」

  許遵可沒興致和她探討這種問題,他往堂上一坐,正了正雙翅帽,冷聲道:「你的人去黑市買迷藥,且這種迷藥的粉末在老太太供菩薩的香爐里發現,你作何解釋?」

  李氏又是一笑,神情似是無奈,「我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妾,主母讓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唄,誰能想她喪心病狂,竟拿來殺人了呢?」

  桑雲站在屏風後,直接皺了眉頭。

  這個李氏,比想像中更加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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