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空多出來的妹妹

2024-05-22 03:43:32 作者: 陸南樓

  天氣愈來愈冷,早上起來,桑雲推開窗,窺見枯枝上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霜。

  

  她輕呵出一口熱氣,暖了暖發涼的手,想著還沒入冬,就已是這樣冷,正猶豫著要不要將薄襖翻出來穿上,鼻間突然嗅到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勾得她肚子一陣咕嚕叫喚。

  隨著香氣步入廚房,只見張敦禮站在灶台前,剛剛炸好麵團,蒸籠里放著兩屜冒著熱氣的包子,飯桌上還擺著一盤新鮮出爐的雞蛋芋泥餅子。

  桑雲一下愣住了,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張敦禮,「張兄,你會做飯?」

  「桑姑娘,你起來了。」張敦禮扭頭朝她靦腆的笑了一下,面色有點不大自然,抬手摸了摸脖子,似乎很不好意思,輕咳一聲道:「少時為了照顧年幼的妹妹,跟母親學了兩手,湊合吃吧。」

  說著,見手邊的湯鍋沸了,咕嚕咕嚕冒著泡,他連忙滅了灶火,拿碗盛湯。

  「我看天冷了,還熬了冬瓜湯。」他讓桑雲坐下,把湯放在她面前,「先喝口熱湯,暖胃驅寒。」

  「看著很不錯,我嘗嘗。」桑雲捧起碗,喝了一口熱湯,入口清甜,很是適口。熱湯緩緩流入胃裡,身子頓時暖和了不少。

  她眼睛一亮,又嘗了嘗別的,味道都極佳,由衷誇讚道:「張兄手藝極佳,比起廚娘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鮮少見有男子會廚藝的,像你廚藝這麼好的就更少了。」

  末了,桑雲開玩笑地補了句:「張兄,你若是女子,咱們一定會成為最要好的姐妹。」

  張敦禮身形微僵,眼睫輕顫一下,並未接話。

  兩人吃過早飯之後,回了一趟張家宅子。宅子裡剛發生過命案,大門上被貼了封條,禁止任何人出入。

  白鹿書院地段好,房屋分布密集,張家宅子坐落的位置也不偏,周圍有不少住戶,這麼多雙眼睛,總有一雙看到過那個兇手。

  抱著這個想法,桑雲和張敦禮提著早上沒吃完的包子,一戶一戶地敲門,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可一連問了十幾戶,都說張家三口人被害之前,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

  循著巷子,問到最後一戶時,張敦禮沮喪地想要放棄,「罷了,就算有人聽見,或者瞧見什麼,為了明哲保身也不會說的。知縣大人都怕了,何況這些百姓呢?」

  桑雲仍不放棄,耐著性子詢問最後一戶人家前來開門的大娘:「嬸子,您再仔細想想,當天有沒有聽到過什麼不同尋常的動靜,或者有沒有見過臉生的人出入過這裡?」

  「真的沒有。」那嬸子肯定道:「這附近都是相熟的鄰里街坊,誰家有幾口人我都記得,就連隔壁老李家的那隻狸貓身上的花紋長啥樣,我都能給你畫出來。若是有生人來過,我肯定不會忘記。」

  說罷一嘆,她落在張敦禮身上的目光充滿憐憫,忍不住唏噓道:「哎,你也是可憐,突然就沒了親人,還是親眼撞見那場面……」

  桑雲眉尖蹙起,這嬸子的第一反應不像是說謊,可這麼多人,難道真的沒有一個人遇見過兇手?

  張敦禮的眸光暗淡下來,垂頭喪腦,整個人意志消沉。

  那嬸子見他這副臉色蒼白,滿臉頹廢的模樣,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寬慰他道:「敦禮,你也別太灰心。相信咱們錢知縣一定能抓到那殺千刀的畜牲,還你一個公道的。」

  提到錢良弼,張敦禮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

  既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二人只得暫且作罷,欲先回去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剛轉身要走,那嬸子突然又叫住了張敦禮,關切地問道:「你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七巧知曉了嗎?和她通過書信沒有?」

  張敦禮臉色微變,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收緊,一下抓緊了衣擺,目光閃躲,好像有點緊張。

  隨後,他敷衍地點點頭,含糊應聲:「知曉了,已經通過書信了。」片刻,又同那嬸子說了句:「那我們便不叨擾嬸子了,您忙。」

  說完,他就和桑雲離開了。

  桑雲卻注意到他方才的小動作,奇怪地問了他一句:「你方才緊張什麼?」

  張敦禮聞言,心下一跳,立刻收斂起異樣的神色,面上鎮定道:「我沒緊張。」頓了頓,面上表露出幾分痛苦的情緒,「親人被殺害,對我來說太痛苦了,每每聽到這個,我都忍不住悲痛。」

  桑雲恍然,馬上道了聲「對不住」,然後疑惑道:「不過,七巧是誰?」

  「七巧是我胞妹。」張敦禮答。

  「你竟還有個胞妹?她去哪裡了?這些天都沒聽你提起過。」桑雲更加疑惑。

  「她嫁人了。」張敦禮輕聲道:「遠嫁密州。」

  桑雲瞭然,「原來如此,怪不得從未聽你提起過。」

  張敦禮扯起唇角,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心思飄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神遊了不知多久,忽然感覺桑雲拍了一下他的肩,稍稍提高聲量在他耳邊說:「張兄?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張敦禮回神,看向她的眼神帶了幾分茫然和歉意,「啊,抱歉,我走神了,你方才說什麼?」

  桑雲皺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道:「我說,我們去你家找找,說不定能在現場找到什麼線索。」

  「聽你的。」張敦禮沒有異議。

  宅子大門被鎖上了,兩人不能從正門進去,只能翻牆。桑雲很輕巧便越了過去,但張敦禮似乎做不慣這事兒,靠著桑雲遞下來的枝條,才勉強翻了進來。

  兩人進去之後,發現現場已經被清理過一遍,沒有先前雜亂了,只是地板上還有一些沒完全被洗刷乾淨的血跡。

  不同於上次進來時的驚駭失措,此時此刻,桑雲不光鎮定,還很清醒。她憑著強大的直覺,順著血跡的方向,將案發現場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奇怪。」她嘀咕道。

  張敦禮敏銳地聽到她這一聲嘀咕,忙問道:「怎麼了?」

  桑雲抬頭道:「兇手要殺你父母、胞妹,他們不反抗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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