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悟
2024-05-22 02:10:18
作者: 據說很厲害
「別亂動。」
蕭溫輕輕地擁住玖月,眼神掃過遠處的趙元賢,露出一絲勝利者才有的挑釁。
趙元賢在黑暗中佇立,看不清表情。
「如果你願意,今晚子時,來相府找我。」
蕭溫對玖月耳語,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四周已經響起嘈雜的聲音。
「大膽舞女,竟敢糾纏皇子!」
「來人啊,將她給我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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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內還有誰?皇上駕到,還不趕緊接駕!」
玖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溫拉住下跪,幽暗的花園已經燈火通明,皇帝被一群宮女太監圍著,手上不知道為何沾染了點土,像是曾經撿起過石子向哪扔過。
而其他所有人早就跪了一地。
土地公心裡捏了把汗,特娘的還好他機靈想起來來花園看一眼,正巧撞見離修給正元神君戴綠帽子,連忙撿起石子扔了過來,打斷了他們,不然後面正元神君魂歸正位,發現他一點作用沒有,還不得把他一腳踹下凡間?
真不知道到底是正元神君在這裡渡劫,還是他來凡間渡劫,看看這跪了一地的上神們,這不是折了他的仙壽麼?
土地公欲哭無淚,可還得端著皇上的架子,他咳嗽了一聲,捋了捋鬍鬚開口道:「老十一啊,剛剛你不是說出來找王妃了麼?怎麼樣?王妃找到了麼?」
趙元賢抬頭,又垂下眼帘:「找到了。」
「找到了就帶王妃回正廳吧,夜裡寒涼,別讓王妃著了風寒。」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離修鑽了空子啊!君上你再這麼磨磨唧唧的我都幫不了你了!
「是,元賢遵命。」
趙元賢站了起來,映著火光走到玖月身邊,他掃了眼玖月還與蕭溫緊握在一起的手,一言不發地將她的手抽了出來,重新與自己的握緊。
「走吧。」他平靜道。
玖月被趙元賢拉了起來,剛要走卻聽見身後有人大喊:「皇上!奴婢求皇上開恩!讓奴婢去伺候十一皇子吧!!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但傾慕十一皇子已久,懇請皇上了了奴婢的心愿!!下輩子做牛做馬做畜生做豬狗奴婢都無怨無悔!!懇請皇上開恩啊皇上!!」
玖月回頭,只見玉珥以頭搶地,額頭已經磕出鮮血,漂亮的臉蛋血水橫流。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一定是要放手一搏。
不論前世或者今生,玉珥對慕白的執念都如此的強大,這一點玖月自愧不如。
土地公被玉珥吵得腦袋都大了,即便她現在給大家表演個以頭拱地咬舌自盡他都絕不可能答應這檔子屁事,正當他醞釀著該怎麼回絕的時候,玖月開口了。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了句。
玉珥花著一張臉,面目猙獰地向玖月咆哮:「我叫玉珥!」
玖月點頭:「那你妹妹呢?」
「她……」玉珥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語氣瞬間軟了下來,她急忙解釋道,「她的名字是我給她起的,她是叫玉珏,但這不是她自己起的……」
玖月笑:「所以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了?」
玉珥:「……」
怎麼可能有人給自己起一個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名字,除非她一開始就有記憶。玖月這一問,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土地公、武辛、離修都心照不宣。
只有唯一一個被抹去記憶的趙元賢還蒙在鼓裡。
玖月看向玉珥,百年間,她所求的無非就是和慕白在一起,這一世,她何不做個好人,了卻她一樁心事。
「我看你有幾分姿色,舞跳的也好,如果你真的愛慕王爺,就來王府做個通房丫頭吧,將來替王爺開枝散葉,也算是報答。」
趙元賢握住玖月的手陡然握緊,他看向玖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玖月道:「剛剛她在這裡向你哭訴的話我都聽見了,父母病重,妹妹羸弱,她之前又是你的伴讀,沒道理扔下她不管。」
趙元賢輕嘲:「所以我們成親不過三日,你就要替我找通房?」
玖月淡道:「也不是我替你找的,是她主動來找的你。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如果我不答應,那豈不是還要落個善妒的名聲?」
趙元賢:「……」
玖月沖皇上擺擺手:「父皇,您下旨吧。」
土地公:「……」小娘娘啊,您好歹給我作個揖走個形式好不好啊???
玖月:「……」反正也沒外人你趕緊的。
土地公:「………………」
這輩子沒當過這麼憋屈的皇帝嗚嗚嗚嗚嗚。
沒辦法,土地公只好又捋了捋鬍鬚,故弄玄虛道:「賢王妃一片赤誠之心著實難得,但元賢若真不喜歡這女子,也不能強求,我看不如先將這罪臣之女遣到元賢那裡做個使喚丫鬟,等過些時日,如果元賢真的喜歡,再做通房也不遲。」
皇帝威嚴地看著趙元賢:「老十一,你覺得如何?」
趙元賢垂眸:「兒臣領旨。」
——
回王府的路上,玖月特意吩咐了一輛馬車跟去玉珥家裡,把玉珏和她一起帶回王府。
武辛對此的評價是:「九爺你是真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想了想又說:「不過靜純神君擺明了跟你說她沒失去記憶,這就是在示威吧?後面我們要怎麼辦?」
「不知道。」
玖月的心思全在剛剛與蕭溫纏綿悱惻的那一吻上,她只想應付完趙元賢這邊,子時去找他。
「我已經跟管家說了,以後你在趙元賢這邊當個燒火丫頭,有什麼事可以及時通報。」
武辛一驚:「什麼意思?九爺你要去哪裡?求你不要花樣作死啊好不好?正元神君早晚還是要恢復記憶的,回頭想起來咱們這伙子人是怎麼在他眼皮子底下為非作歹的,還不得召出風鳴劍把我們都捅得透心涼?」
玖月面無表情:「風鳴劍捅到身上不是透心涼的感覺,會熱熱的。這方面我很有話語權。」
「為什麼?」
「因為我被捅過。」
武辛:「……」
囑咐完武辛,玖月上了回王府的馬車。
寬敞的馬車裡,趙元賢像受氣的小媳婦似的,一聲不吭地坐在座位上,玖月走到他身邊坐下,握住了他的手。
趙元賢身上那股子彆扭突然就沒有了,他看向玖月,以為她要說什麼哄他的話,卻聽見她說:「我給玉珥安排了一間暖閣,今晚你去她那裡睡吧。」
「……」趙元賢猛的將手抽出,「我不會去的。」
「為什麼???」
玖月無語了,為什麼自己總和慕白不在一個頻道上?上一世她求著慕白別去,慕白都非要和玉珥搞在一起,現在她坦蕩了,無所謂了,他反而找回節操了,守身如玉了,他們倆是永遠都要這麼不合拍麼???
玖月負氣道:「不去也得去,今晚我就不在王府了。」
趙元賢神情一頓,無措地問道:「你要去哪?」
「去丞相府。」
「……」
馬車在寬敞的京城路上行走,趙元賢把頭別向一邊,玖月那句蕭溫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像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劍,卡在他心窩裡的一根刺,在時刻提醒著他,玖月心裡沒有他一分一毫。
車窗外車水馬龍,趙元賢沉默地看著,突然眼前一亮,路邊有個賣糕點的小販,他下朝回府時經常會光顧,為玖月帶些吃食。
「停車。」趙元賢起身,玖月拉住他,「你幹什麼?」
「這家糕點好吃,我給你買一點,你晚上沒吃多少。」
玖月:「……」
玖月看著趙元賢下車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
慕白從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過自己愛吃什麼了?
又或者說,是從哪個不經意的時間開始,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慕白總是會為自己下廚?
好像是某一天她說她想吃紅燒肉,又好像是那次考驗夫妻默契時他別彆扭扭為她做的紅燒肉,又或許是不論什麼時候,他都會回來為她下廚,等她吃多了再揉著她的肚子給她消食……
玖月望向車窗外一對又一對排隊的小夫妻,趙元賢孤零零地站在他們中間,煙火氣繞著他,可他卻仿佛融入不了般,只能落寞地將幾錠銀子放進瓷碗裡。
「老闆,要幾個餡多一點的,熱乎一點的。」趙元賢仔細地挑著籠屜里最漂亮最飽滿的糕點,就如同他每次下朝都會做的事情一樣。
玖月還記得下人們曾打趣,說是自從她到了王府,他們王爺逛遍了京城的吃食店,養活了一幫賣好吃的店鋪。
玖月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般生疼。
「趙元賢。」她掀開車窗的帘子。
趙元賢回頭:「怎麼了?」
「我想吃糖葫蘆,你買給我好麼?」
趙元賢笑笑:「好。」
「這裡有虎頭鞋麼?」
「……應該有吧?」
「還有特別丑特別嚇人的面具?」
「……我沒逛過這裡。但今天是廟會,要逛逛麼?」
「嗯!」
玖月跑下車,抬頭去看趙元賢,那一瞬間,他的臉和當年慕白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我還想買最漂亮的毽子。」
「好,還有呢?」
「還有熱乎乎的小面。」
「那糕點還吃麼?」
「吃啊,你先替我拿著點,不准偷吃啊!」
「嗯,我不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