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簇

2024-05-22 02:10:19 作者: 據說很厲害

  玖月和趙元賢沿路走走逛逛,像平常情侶一樣,買燈籠,逛花市,看藝人表演雜耍,直到最後,玖月揮了揮手,讓武辛把趙元賢迷倒了。

  武辛扶住手無縛雞之力的戰神,汗毛都豎了起來:「臥槽,我迷倒了正元神君!!我牛逼!!」

  玖月:「……」

  趙元賢微闔雙眼,夜晚的煙火將他的臉襯得如凡人般有血有肉,玖月嘆了口氣,擺擺手道:「幫我把他送回王府吧,我要去找我師父了。」

  「好嘞!」

  武辛吐了兩口吐沫在手掌上,一弓腰,一使勁兒,一把摟起趙元賢抗到肩上,剛要走,又猛地轉身,甩著趙元賢的腿,一把掄到了玖月臉上。

  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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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爺,」武辛傻傻道,「幹完這一票,你和我回招搖山吧?我好想念以前我們打鷹玩牌的日子,花兒、小紅他們也想你,我們幹完這票就撤吧?」

  玖月捂著頭,幽幽道:「你扛人的時候不能看著點麼?」

  「老子臉都讓你踹花了!!」

  「武辛,你敢跑!!!受死吧你!!!」

  「你把慕白給老子放下!!!!」

  「武辛,敢拿他當擋箭牌,你活膩了!!!」

  ……

  ——

  往丞相府里的小馬車慢悠悠地走著,坐在車裡的玖月鬱悶地揉著額頭上的大包。

  小馬車剛在丞相府門口露面,就有兩個丫鬟從裡面出來,恭敬地把玖月往府里領。

  丞相府布局雅致,內庭蜿蜒綿長,需要坐小轎,玖月換了轎子,由幾個丫鬟領路,又向更遠處行走。

  玖月偶爾掀開轎簾,轎外一物一景美而舒展,疏影橫斜,月如白紗,仿佛置身幽靜清悠之地,恬適宜人。

  不知走了多久,轎子終於走到了花園亭廊旁邊,轎外的丫鬟稟報:「王妃,我們到了,丞相在亭中等您,還請您移步。」

  「知道了,多謝。」

  玖月掀開轎簾,轎夫和丫鬟已經悄然離去,蕭溫一個人坐在花園亭廊之中,身邊花團錦簇,桌前美酒佳肴,遠處月上柳梢,腳下蟬鳴鳥吟。

  如此良夜,玖月連呼吸都輕淺了起來,生怕打擾了這種意境。

  蕭溫像是在沉思,一瞬不瞬地看著花園中的景色,半響才仿佛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玖月,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酒兒,你來了。」

  玖月彎彎唇,俏皮地走到他面前,頗為好奇道:「師父,你在想什麼?」

  蕭溫直白道:「在想你。」

  玖月的表情有點僵硬:「……」

  蕭溫笑笑,卻難掩眼中失落:「我的酒兒冰雪聰明,知道我的心思,卻還是來赴約,可惜你我所思所想估計是大相逕庭,說不定吃完這頓飯,喝完這頓酒,你我師徒的情分也盡了。」

  「……」

  玖月蹙了蹙鼻樑,仿佛在安慰蕭溫,又仿佛在逗他:「師父,您老人家總是愛想些有的沒的,小心老的快哦。」

  蕭溫倒酒的手一頓,嘴角展露一個笑來,順勢拿起手邊的摺扇,敲了下玖月的腦袋:「胡鬧。」

  月光幽幽,他才發現玖月的額頭上紅了一塊。

  「你們又吵架了?」

  玖月:「………………」

  她擺擺手:「不提也罷。」

  蕭溫:「?」

  她笑嘻嘻地把酒杯推到蕭溫面前,乖巧做小伏底道:「師父,給點酒唄。」

  看玖月那副討巧的混蛋小模樣,蕭溫心裡微癢,他笑著搖搖頭,給玖月斟了酒,比了個三的手勢:「只有這些。」

  玖月吃驚:「三壺啊?」

  「……」蕭溫噎了下,玖月連忙道,「哈哈,師父,鬧著玩的,就三杯,只喝三杯啦~」

  玖月咬著杯子,無比珍惜地舔了舔玉杯的杯壁,輕輕啄了一口。

  自從有了天天,她就沒怎麼飲過酒,被趙元賢拘著,就更不可能,她好懷念以前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

  玖月撐著腮,小酒微醺,看著掛在樹枝上的月牙,就好像哪個小仙娥遺落在凡間的銀碗,微微顫顫地卡在樹中。玖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路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蕭溫替玖月把垂落在鬢角的頭髮別好,溫聲問道:「想家了?」

  玖月笑笑,她哪裡還有什麼家,她曾經以為的家,不過都是鏡花水月罷了。

  「師父,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家,我的家人。」玖月真誠地看著蕭溫。蕭溫卻道:「所以只是家人。」

  是家人,但不是戀人。

  是他心生雜念,一意孤行,所以落到如此地步,也是罪有應得。

  蕭溫垂眸,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他輕語,像情人般溫昵。

  「是我越界了。」

  玖月捏著玉杯的手一緊,心裡莫名難受。

  離修和慕白不同,他生於梵門,克自復禮,出了事,首先想到的自省自糾,把別人的利益考慮在前,卻把自己的利益考慮在後,如果離修能有慕白一半的自我和霸道,說不定就不用這麼苦了。

  可這絕不可能,因為他就是離修,是生而為佛的人。

  玖月暗嘆一口氣,對他眨眨眼道:「師父,你將來是要當大佛陀的人,你跟我說過,凡間情愛虛無縹緲,你身負重任,要普渡眾生,繼承佛缽,這些話,你該不會都忘了吧?」

  「我沒忘,可……」

  蕭溫話音未落,一陣陰風掛過。

  烏雲遮月,子時已到,他的臉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勒住一樣變得慘白,接著猛地咳出一口鮮血,身上如同炸裂般崩開一道又一道傷口。

  玖月大驚:「師父,你怎麼了?!」

  咳血,天罰……玖月見過這種傷,這是結了逆天咒法才會受到的反噬!!

  「……你快走!」

  蕭溫來不及說話,嘴中不斷湧出鮮血,如同垂死之人。玖月雙眸驟緊,她挽起袖口,拿起桌上的小刀,手起刀落,割開自己的血肉,將傷口餵給蕭溫。

  蕭溫雙目通紅,本來還想仗著一點理智拒絕,可鮮血的香氣讓他接近瘋狂。

  他再也受不了這種誘惑,一口咬住玖月的手腕,鮮血如注,他饑渴地吮吸,發出汩汩的吞咽聲。

  「好痛……」

  玖月被咬得疼出眼淚,沒有靈源護體,沒有慕白的修為支撐,所有的痛感都要加倍,可蕭溫卻如飢如渴,甚至一把抱住了玖月,將她像玩偶般折抱,咬碎了她的脖頸,盡情地吮吸起來。

  玖月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她仰著頭,天上的月亮都在模糊地搖晃,她無法像推開慕白那樣推開蕭溫,只能任由他瘋狂又貪婪地吸食自己的鮮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玖月四肢都發麻發涼,蕭溫才從病態中甦醒,他抬頭,雙唇沾滿妖冶的鮮血,不知所措地看著玖月。

  玖月抓住蕭溫的左胸,那裡本應一顆跳動的心臟,可現在安靜如空,她滿眼的失望,帶著慍怒質問:「師父,你的心呢?」

  蕭溫微怔,認命般慘笑:「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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