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蠢蠢欲動
2024-05-21 21:24:48
作者: 周自衡
宋濂易有著遊山玩水的好心情。
可卻急壞了奉命陪同且保護著他的余有問。
昔年國子寺裡面的那批同窗,不管是先生還是學子,如今都入了朝堂,為國效忠。
尤其還是余家這種的將門世家,在寧家叛亂處斬之後,要當之無愧的成為了首位了。
「宋大人,虧的您這般沉得住氣。」
余有問是個粗人,不懂那些文人酸秀才的那些文采,只是一心記掛著長公主的交代,要快些將宋大人給保護到沂州才算是了了差事。
可是沒想到這宋大人竟然如此嬌弱,他一個堂堂的將軍,不能拋頭顱,灑熱血在戰場上也就罷了,好歹也該意氣風發的隨著大批隊伍騎馬馳騁,可現在……
他只能慢悠悠的跟在宋濂易的馬車旁,速度沒比蝸牛快多少,讓余有問急的頭都快被抓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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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著這會兒殿下她們已經到了沂州了,可咱們才剛剛到青州,這麼個速度下來,等著咱們到沂州之後,殿下可能都該返程回京了。」
一個粗魯急躁,一個不緊不慢,天性所然,兩人在一起的畫面讓人忍俊不禁。
宋濂易不可輕聞的嘆了一口氣,很是有著耐心的同餘有問講著道理,「余將軍,不著急的。」
「現在陳國新帝登基,我們起碼是有著十幾天的時間來趕路,路上辛苦,不然,余將軍同在下一起同乘馬車吧,也好能保存一下體力。」
余有問,「……」
得,當他沒催。
沒病沒災的,讓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乘坐馬車,還是同一個男人……
余將軍想哭。
——
盛京。
高長樂坐鎮朝堂的時候,朝野上下的文武百官便不敢放鬆,如今高長樂出行,朝中大臣並未覺得鬆了一口氣,反倒是覺得越發的凝重起來,就連盛京這空中的氣氛,也是變得很微妙。
孟玉閣。
早些年的時候有這尹明哲的支撐,加上李家殘存的勢力,讓孟紅羽很快的便大魏的商界有了立足之地,靠著販賣藥材為生的孟玉閣,也是一度成為了盛京城中最紅火的藥材鋪。
人人見到孟紅羽也都會稱呼一聲紅掌柜的,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可這幾年孟紅羽的日子也越發的不好過了。
紅嫵面色焦慮,拿著尹明哲的飛鴿傳書到了孟紅羽的跟前催促,「紅羽姐姐,主子又來了一遍信件,要您快些說服那些大臣們,儘早動手。」
看得出來,尹明哲也是有些惱羞成怒了。
虧得他一直自詡算無遺漏,自以為將天下間所有的事情都盡在掌握之中,這幾年被高長樂步步緊逼喘不過氣來,實在是讓尹明哲憤恨。
就算明知道高長樂突然離京不會那麼簡單,那般奸詐的女人定然是想著什麼陰謀詭計等著自己落網,但是……
尹明哲也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
「主子還說,若您再違抗他的命令,便不要再留在大魏了,自會有人過來接手您的孟玉閣。」紅嫵艱難的說出來了尹明哲的命令,甚至……
這還是紅嫵有所保留,不然,尹明哲的原話要比這些更難聽。
聞言,孟紅羽那雙撥弄著算盤的纖細手指頓住在翠綠的算珠上,柳眉緊擰的看著紅嫵沉默許久。
「紅羽姐姐,怎麼辦?」
「不然還是按照主子的命令去做吧。」紅嫵憂心不已,「主子的性格您是知道的,要是您當真不去按照主子的話去做的話,怕是主子怪罪下來,反倒是白白的傷您的心了。」
這幾年尹明哲和姜國被高長樂打壓的著實慘,要不是孟紅羽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沒少在背後幫忙尹明哲偷運糧草和衣物的話,怕是姜國今年春天就挨不住了。
孟紅羽恨不得將心都掏給了尹明哲,可尹明哲對孟紅羽,除了利用,就只剩下利用……
「知道了。」
許久之後,孟紅羽才將朱玉算盤推到一旁,緩緩起身的朝著孟玉閣外面走出,直奔著齊國公府。
老齊國公齊昭不似往日那般笑容可掬,此時正威嚴的坐在上首,看著孟紅羽的眼神不是那麼的友好,原本,他的心裏面對女人便是輕視,尤其是看著孟紅羽那一張和高長樂長得極其相似的臉,老齊國公的心裏面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管她孟紅羽到底是什麼身份來歷,他都不想接觸。
這幾年,尹明哲的日子不好過,老齊國公的日子也沒好到哪裡去。
眼見著當年齊文元的同窗好友都先後入朝為官,且頗有政績,尤其是那個陳遠嘉,已經坐上了正三品中書令的位置,連高長樂出遊,朝政也是交給他的手中來打理。
可身為齊國公府的天之驕子的齊文元,卻是久久都未能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甚至,就連老齊國公想退一步,讓齊文元外放,也是被高長樂明目張胆的給壓了下去。
這是什麼?
明擺著欺負人是不是?
可恨,那高長樂實在是奸詐狡猾,攝政這幾年的時間雖然很多時固執刁蠻,但對大魏江山來說可以算得上是有功無過,就連當年那些極力反對高長樂的臣子們也漸漸的不如當年那般態度強烈。
坐上那攝政監國一位,高長樂實在是讓人挑不出錯處。
正因為這樣,老齊國公的心裏面才越發的憋悶,連帶著對孟紅羽也沒了個好臉。
「冒昧上門前來,是打擾到了老國公爺您,不過,此番前來,也的確是有著要緊的事情想要和國公爺相商。」
孟紅羽率先開口,無視了老齊國公眼裡面的那些一閃而過的表情。
老齊國公冷哼一聲,「既然知道自己上門是冒昧,還主動送請帖過來,不知道心裏面是怎麼想的。」
長期的憋悶的確是會叫人崩潰,再怎麼能沉得住氣的人也是要被激發出來心裏面的那些憤怒,越到了這個時候,所比的就是誰的耐性最好。
孟紅羽淺笑了一下,對於老齊國公這般反應並沒有任何的惱怒,反倒是更多的是奚落,「老國公爺看起來似乎是心情不順,心火鬱結。」
「怎麼?要不要先替老國公爺您診脈治病,送上幾貼藥方,之後再來和老國公爺好好的談一談。」
孟紅羽能在大魏站穩腳跟,除卻尹明哲的扶持,也是有著自己的本事。
當年李家嫡女,不管是身在後宅安靜的相夫教子,還是在外奔波同人打交道,總是不會輸給男子分豪的。
這般不動聲色的擠兌和打擊,也是頓時便讓老齊國公面上無光。
「好個刁蠻無狀的女子!」
孟紅羽嫣紅的唇角勾起一抹譏笑,「縱然老國公爺心裏面不痛快,可好歹也該奉上一盞茶,這並不是民女配不配的事情,而是老國公爺您該有的待客之道。」
怎麼說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老齊國公又是素來以憨厚仁和立足,這才到了哪步,就這般的沉不住氣,連臉面都不願意要了。
說出去只會讓人笑話齊昭做事不體面,還不如個女子行事令人稱讚。
「老國公爺您有火氣是好事,若是要將那火氣發在該發的地方,想來怎麼也該有所作為,起碼齊世子想要在朝堂之中謀一份差事應當不難。」
齊文元日漸年長閒職在家已經成了不小的笑話。
原本老齊國公的臉色就難看,在被孟紅羽如此奚落的時候就好像是看見高長樂本人在眼前嘲笑譏諷一般,那個小妮子當真是膽大妄為,不把人放在眼裡。
「張狂個什麼勁兒,遲早有她哭的時候。」
老齊國公啪的一聲狠狠的拍向了一旁紅漆桌面,目光凌厲的看著孟紅羽,「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的身份,老國公爺是知曉的,民女知道,之所以會生出誤會,不過是因為老國公爺心裏面憋著一股火,那火也並不是當真要衝著民女發的,民女是來的不湊巧。」
孟紅羽目光悠悠,不緊不慢。
早些年的時候齊昭就和尹明哲有所往來,不過卻不是很過分,齊昭還是對大魏有所顧忌的,對尹明哲也是懷有警惕提防的心思,這兩年在高長樂的幫忙作用之下,才讓齊昭和尹明哲的接觸越發的密切起來。
若不是知道孟紅羽是尹明哲的人,怕是今日就直接拒絕讓孟紅羽入府,而不是只坐在這裡言語刻薄了。
「不過有些事情嗎,要是只想著憑藉湊巧,怕是再多等十年幾十年也都等不到合適的機會。」
「該爭的時候,還是應當爭一爭的。」
「民女雖身為女子,但也堅信機會是要靠自己籌謀算計得來的,而不是等來的。」
孟紅羽笑的溫柔端莊。
老齊國公蹙緊眉心,「你這是……」
「江山本來就姓齊,為何要跪服在他人腳下討生活?」
孟紅羽沒好意思說,老齊國公所過的日子委實憋屈,虧得他這一脈自詡聰明投奔了大魏,還以為能趁機成事,一雪前恥,結果就混成了這個樣子,竟然還有臉面在自己的跟前遷怒無辜。
還不如那齊三皇子和齊五皇子,索性就是不向人低頭,就算是鬥敗了,起碼人家從來都是堂堂正正的齊家後人,從沒向過別人跪拜低頭。
「老國公爺可以好好想想,眼下盛京空閒,機會難得,若是等著那位坐鎮金鑾,怕是這一輩子都只能看人臉色生活……」
「民女連同我姜國皇上,等老國公爺您的好消息。」
孟紅羽身姿挺拔,朝著老齊國公拱了拱手。
老齊國公怒氣沖沖的朝著門外走去,可是在臨踏出大門的時候,卻是頓住腳步,微微側身看著舉止端莊的孟紅羽,「來人,奉茶。」
孟紅羽微微一笑,「謝過國公爺。」
——
青州。
余有問和宋濂易在經過數日的折磨,總算是慢吞吞的到了青州邊界,還未等著余有問去同自己的姐姐打著照顧,便見著兩人前進的方向竟有數次路過的隊伍分散著朝著沂州的方向前進,雖然,對方的行動已經很隱秘了。
但卻瞞不住自小混在軍營當中長大的余有問的。
余有問當即緊張起來,「宋大人。」
宋濂易探出了頭,目光順著余有問的視線望去,也是跟著蹙緊了眉心,「余將軍。」
「恐怕青州邊境要有什麼意外,您先稍稍等候,若是有何危險便能先躲藏起來,容下官先去前方探聽一下是不是有何異常事情發生,然後再回來回稟大人。」
「好。」
「萬事小心。」
宋濂易不敢懈怠,只是心裏面揣測不確定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情。
在外駐軍除非受到秘密調令,否則是絕對不會輕易的離開自己的駐軍之地,不然,便是要被判為謀逆論處,青州是余家將軍在駐守,不至於余有問這個余家嫡子還不知道情況。
這事兒處處透漏著古怪。
眼見著余有問騎著駿馬,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前方,宋濂易的心裡也跟著忐忑起來。
「宋大人,咱們是繼續走,還是先在這裡稍作休息,等著余將軍回來之後我們再行出發?」
他們走的是官路,危險倒是不至於,不過,隨行的書童還是習慣性的詢問宋濂易的意見,畢竟,宋大人只是看起來文弱,可頭腦卻是頂梁。
宋濂易想了想,「繼續走吧,正常速度,不用快也不用慢。」
「越到了這個時候,我們要是越著急行事,怕是越會被人注意。」
「是。」
書童點了點頭,便重新坐回到了馬車上,揮動著馬鞭趕路,然而宋濂易兩人還未行走多遠,只聽得遠方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
而前來的人,並不是余有問,而是一位身穿鎧甲陌生的面孔。
「吁——」
那人眨眼的功夫便將駿馬停靠在宋濂易的馬車旁邊,不等宋濂易和那趕車的小書童反應,便直接縱身一躍到了馬車之上,更是不顧兩個人的反對和阻攔,直接將宋濂易從馬車裡面給抓了出來,扛在了馬背之上。
「駕!!!」
那道身影來的匆忙,也走的迅速,連反應和應對的時間都沒有。
小書童站在原地面色焦急的打轉,「哎……你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