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一個傀儡」

  常浩裹著一張床單坐在沙發上，曹愚魯在他身後站著，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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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坐在常浩對面，金石開坐在他身側，正一臉玩味之色的打量著面前的常浩。

  徐痴虎守在門旁，懷裡抱著步槍，時不時的往外張望一眼。

  「其實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周毅看著常浩，對身旁的金石開說，「萬一他在屁股里塞了一個大爆竹，那咋辦？轟的一下……屎血齊飛啊那可是……你說，那時候是咱先被炸死了，然後他的屎才落到咱們身上，還是他的屎先炸在咱們身上，然後咱們才被炸死？」

  金石開扶了扶眼鏡，也盯著常浩，微笑著反問周毅，「一樣是死，有什麼區別呢？」

  周毅連連搖頭，「區別大了，一種是死之前還被噁心了一下，一種是死之後被人噴了糞，這裡面的意義可是大有不同。」

  「要不要檢查一下？」金石開看看周毅，「做點相關的檢查什麼的，安安心。」

  「你是說，用手……」周毅伸出手，做了個掏摸的動作，一臉嫌棄，「呃……這可是有點噁心了啊……」

  「不用，不用……」金石開笑了笑，「有根棍子就行，探一探，看看能不能探到什麼東西。」

  常浩的表情有點僵硬，在沙發上有些不安的稍稍扭動了一下。

  ——面前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看似閒聊，但很難說他們倆是不是在認真商量。

  「周先生，我……」常浩有些不安的看著周毅，「……我沒有……」

  「我有個好想法。」

  周毅看著常浩，「弄點瀉藥好像更方便一點。」

  「……」常浩的臉色有點發青了。

  「少鉅子喜歡開玩笑。」

  金石開扶了扶眼鏡，笑看著對面的常浩，「你想談什麼？」

  「……」常浩看了看周毅，見周毅面色無異，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我們跨海會可以為周先生提供幫助，讓他在競爭墨家領導人的位置時更為有力，更有成功的把握。」

  「如您所見。」常浩盯著周毅，不肯放過周毅臉上任何一絲波動，「我們很有誠意。」

  「是，有誠意。」

  周毅冷笑，「如果你跟我談不攏，他們就該進來幹掉我了……這個誠意可真是夠足的。」

  「誤會了，周先生。」常浩連忙解釋，「他們之所以守在外面，是為了保證我的安全，以及在你我雙方達成合作之後，為您處理所有您需要處理的事情。」

  「是吧……」

  周毅看著常浩，十分疑惑，「跨海會憑什麼覺得我會和你們合作？憑你們的人想要幹掉我？憑你們的人給我找了那麼多麻煩？咱們之間談合作……不覺得可笑麼？」

  「你是說……黃浩和那個王逢的事情？」常浩問。

  周毅攤了攤手，「還能有誰？」

  「那件事情……」

  常浩摸了摸鼻尖，「……這的確是你我雙方之間的不愉快，但是在我們看來，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無論是王逢還是黃浩，他們都已經付出了代價。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就以他們兩個人的結局作為結束吧。」

  「一樣是跨海會的人，你倒是不關心他們兩個最後是什麼下場。」周毅笑看著常浩，「想聽聽麼？」

  「那是他們和您之間的事情，我不會過多關注。」常浩說：「相比已經結束的事情，我更關注我要做的事。」

  王逢死在萬全客棧里，這個消息還有些被跨海會探知到的可能。黃浩則是被第七局帶走，第七局會確保這個消息不被跨海會得知。

  在跨海會看來，王逢和黃浩等人都是滅在周毅手裡的。即便他們疑心是否有其他勢力——例如第七局——摻和到了這件事情里，他們也無法得到確切的消息。

  算來算去，這件事情還是要算在周毅頭上。

  「你們跨海會是真的有意思……分開下注是麼？」

  周毅看著常浩，搖頭冷笑，「一部分人下注在我這裡，一部分人下注在墨家的其他勢力身上，無論最後是哪一方取勝，反正你們跨海會是永遠不虧……是這個意思吧？」

  「大概……」常浩看看周毅，「……大概可以這麼說。不過和您所說的分開下注不同，我們只選擇最有成功把握的一方。」

  「眼下看來，您在這場競爭中具有天然的優勢，而且您也有相當令人佩服的實力和手腕，是一個比其他方更為優秀的選擇。」

  略頓了頓，常浩將聲音放低了些，「當然，跨海會也會對墨家的其他方勢力保持關注。如果出現了比周先生您更合適的選擇，我們……」

  「……」周毅看著止住話頭的常浩，攤了攤手，「……你們？」

  「……我們會替周先生您清理掉障礙。」常浩笑了笑，「畢竟，您才是那個擁有天然優勢的人。」

  「嘿……」

  周毅冷笑著，「之前跟王逢他們合作的那伙墨家人，你們應該清楚他們的情況吧？」

  「還算是比較清楚。」常浩點頭。

  「我要他們的所有資料。」周毅說：「所有你們知道的資料，我都要。如果方便的話，你們直接幫我幹掉他們好了。」

  「這個……恐怕不行。」

  常浩緊了緊身上的床單，一臉嚴肅，「在您和我們達成合作之前，那部分墨家人仍舊是我們的合作方。如果我們更換了合作方，我們當然可以對付新合作方的敵人。但是在我們更換合作方之前，他們仍舊在和我們合作，基於契約精神，我們不會做這種朝合伙人背後捅刀子的事情。」

  周毅不屑的一笑，「假仁假義……說白了，如果我想幹掉那些人，就得和你們合作，否則免談。」

  「周先生說話真是直接。」常浩笑著點點頭，「我很欣賞周先生交流時的效率。」

  「這是我的條件。」周毅歪著頭看著常浩。

  「這不能當做條件。」常浩保持著微笑，「如果周先生您和我們達成了合作，那將是我們為慶祝我們的合作而送上的禮物。」

  「意思是說，我得換個你們能接受的條件？」

  周毅皺著眉想了想，「說起來，我還真能想到一個你們大概能接受的條件……齊鴻天這個名字你有印象麼？」

  「齊鴻天……」

  常浩皺著眉，略略思索，「沒什麼印象……能多給我一些提示麼？」

  「齊鴻天和李思玄，這個二人組是墨家一個支脈的實際領導者，眼下正在跟我過不去……」周毅看看常浩，「……現在有印象了麼？」

  「啊……」常浩點點頭，「你是說那個墨家下屬的分支機構，他們的領導者好像是叫做……柳武？」

  「對。」周毅點頭，「替我幹掉他們……這就是我的條件。如果這件事情你們做到了，我可以試著和你們合作一下。」

  「這個……」

  常浩微微皺眉，「……會很困難。」

  「……」周毅正要開口說話，一旁一直沉默著打量常浩的金石開先開口了。

  他扶了扶眼鏡，「我想知道我們要付出什麼代價。」

  金石開突然開口，正在說話的兩人都毫無預料。

  常浩微微眯著眼，視線從金石開臉上掃過，落在周毅臉上，觀察著他在這個時候的神色變化。

  ——正要說話的周毅微微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身旁的青年人一眼，然後微笑著抱臂靠在沙發上，大有幾分看戲的意思。

  他對這個男人打斷他並且擅自提問的舉動沒有任何不滿，也沒有什麼意外……應該是對此已經習慣了……他向後靠在沙發上，是下意識或者主動的讓出了「空間」，是要給這個男人留出足夠發揮的「空間」……這種事情他自己都意識不到，深藏在潛意識中，但他的行為顯示了他的潛意識。

  看著周毅的舉動，常浩瞬間便在腦海中梳理出了一個大致的想法，然後從這個想法中抓到了一些「東西」。

  一些還不是很能確定、卻十分重要的「東西」。

  「您……」

  又看了看周毅，常浩將視線放在面前的青年人臉上，「……怎麼稱呼？」

  「方雨。」

  「方先生……」

  常浩將這個陌生的名字記下，又問道：「……您剛才說代價？什麼代價？」

  「很明顯的事情，你們對少鉅子的幫助不會是無償的，你們肯定有自己的要求。」

  金石開看了看身旁的周毅，「在答應和你們合作之前，我想知道你們的要求是什麼。」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讓周先生成為墨家的領導者。」常浩微笑著說：「這是我們目前階段的設想，如果非要說要求的話，這或許就是吧。」

  「之後呢？」金石開追問，「在少鉅子達成了這個目標之後呢？」

  「……」

  常浩攤了攤手，「方先生，我是執行任務的人，不是決策層。決策層做了決定，然後派我完成任務，我所知道的只有關於我的任務的事情。至於您關心的問題，那是決策層之後的計劃，他們並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我。」

  「也就是說，你不清楚。」

  金石開看看常浩，「你不是那個能夠一錘定音的人，對吧？」

  「在眼下這個任務里，我是。」常浩軟中帶硬。

  「這沒有意義。」

  金石開扶了扶眼鏡，語氣冷靜，「我要知道你們關於少鉅子的所有計劃和設想，之後，我們才會考慮是否合作。如果這一點你不清楚，或者你並未獲准告知我們的話，那就去找你們的決策層，請示他們的意見。」

  「在你們拿出真正的誠意之前，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進行更多的商討，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

  說完，金石開看看周毅，「少鉅子，您看……」

  在金石開和常浩兩人的注視中，周毅眨了眨眼，然後微微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