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本性難移】

  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對於戚萬達來說，他骨子裡就是個「小老千」，對於他來說，凡是能夠牟利的就都是好東西。

  所以在看到羅師傅收藏的這些舊海報，以及老唱片之後，戚萬達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撿漏」！

  在香港混了這麼久，戚萬達也算是有些眼力界人物，別的不說，單單唐滌生編曲，任劍輝和白雪仙兩人合唱的這首《帝女花》就是當之無愧的「戲寶」！

  

  不說別的，有一次戚萬達參加一場富豪拍賣會，現場拍賣的都是一些老舊古董。其中一張五十年代《帝女花》唱片，就被這幫香港富豪競拍到十萬港幣！

  想一想都很亢奮，誰能想到這麼一張不起眼的老唱片，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價值。

  因此，在知道眼前這張唱片的編曲和演唱者之後，戚萬達立馬就想到先把它占為己有，再拿到香港去拍賣。

  「羅師傅，你這海報，仲有這唱片到底賣是不賣？」戚萬達見羅師傅不出聲，就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對於他來說，眼前這可不是簡單的唱片，是錢啊，白花花的銀子。

  誰知羅師傅根本就不鳥他，信手端起自己的鶴嘴茶壺，搖搖頭道：「唔賣！」態度堅決，根本就沒商量的餘地。

  戚萬達還有些不死心，心說我一個香港老千，還鬥不過你一個大陸老頭。於是他就收斂臉上那一絲絲貪婪，努力把自己表情變得誠實可信，說道：「講真，羅師傅，我好鍾意這首曲目，如果你可以割愛的話，我感激不盡。」

  羅師傅還是搖了搖頭。

  戚萬達再接再厲，「羅師傅，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對你講了，其實，我是個孤兒！我父親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不過我記得清楚，在他生前最喜歡的一首曲目就是這任劍輝和白雪仙合唱的《帝女花》……」

  戚萬達眼圈發紅，都有些濕潤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大膽向你請求，能不能割愛，把這張唱片賣給我……我好感激不盡！」

  啪地一聲，沒等羅師傅回答，宋志超一巴掌抽在戚萬達後腦上，「唔要信他，他老豆還在銅鑼灣遛狗！」

  噗嗤一聲，羅師傅差點把喝進嘴裡的茶水噴出來，為了掩飾自己尷尬模樣，忙說：「唔好意思，嗆著了。咳咳，你們要不要飲水？」

  宋志超擺擺手，「不用了，我們還是講正事兒要緊。」

  戚萬達卻臉皮超厚，唉聲嘆氣道：「遛狗的老豆是我繼父咩！我真的好鍾意這張唱片！」

  羅師傅不得不快刀斬亂麻，對戚萬達說：「唔好意思----不管你講乜，這唱片我都不賣！」

  戚萬達這才死心，盯著那價值十萬的唱片說了一句：「哎，可惜了！」搖了搖頭。

  ……

  「宋先生，有什麼要求你就說吧，既然你找上門來，那麼就一定不會做普通的西裝外套，不是嗎？」羅師傅沏好茶，邀請宋志超和戚萬達兩人坐下，開門見山道。

  宋志超點點頭，「你說的很多，我是有一些特殊要求。」

  說話間，就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西裝設計圖稿交給羅師傅。

  對於宋志超的服裝設計造詣，羅師傅早有準備，上次宋志超設計的韓版西裝，和當下流行款式大相逕庭，因此羅師傅也很好奇，很期待這次宋志超能設計出什麼樣的款式來。

  羅師傅拿著宋志超遞過來的設計圖稿仔細觀看，卻覺得老眼昏花，看不真切，記起自己忘了戴眼鏡，於是就起身找出自己的老花鏡戴好，再看那圖稿，清晰無比。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羅師傅還是被圖紙上面的服裝款式給震驚了一下。只見這套西服的款式和上次宋志超設計的差不多，都和現在的西服大相逕庭，沒有雙排扣，也沒有後面的燕尾開叉，不是大敞領，整體顯得很健美，很瘦身；另外，和上次宋志超訂做的西服不太一樣，這次選擇了大膽的豎條紋，並且色澤也是註明了要用黑白色。

  忍不住地，羅師傅透過厚厚的老花鏡，看了宋志超一眼。

  宋志超就笑著說：「這次不是幫我做，是幫我這朋友做的。」

  羅師傅就又看了一眼戚萬達。

  戚萬達體型肥胖，穿衣服還真就得訂做才行。估計在商店也買不到他這種尺碼的。

  作為一名老裁縫，雖然羅師傅不懂得什麼嫌胖嫌瘦理論，卻知道很多時候一件衣服的條紋，以及顏色，多少能夠影響一個人體型的胖瘦。

  所以羅師傅才心中詫異，詫異宋志超不是裁縫，更不是服裝設計師，又如何會知道這麼多？

  不過心中雖然有疑問，羅師傅卻沒問出來，每個人都有秘密，不見得非要回答你才行。

  「唔錯！這款式很新穎，我們能做的出來---幾時要？」

  「明天行嗎？」

  「時間有些倉促。」羅師傅遲疑了一下說道，「不過沒關係，我會盡力的。」

  宋志超得到答覆就點了點頭，忽然他話題一轉道：「羅師傅，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羅師傅摘下老花鏡，笑道：「宋先生有何指教，儘管直言。」

  「羅師傅，我很欣賞你做衣服的手藝，所以很奇怪，你為何不多招一些徒弟把這一門手藝傳授下去……比如說擴大門面，也可以把服裝店變成服飾工廠……」宋志超忍不住還是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對於他來說，這種傳統手藝倘若真的能夠流傳下來，那麼足可以和國外的義大利工匠媲美。

  相比之下，國外的傳統手工藝早已「工業化」，而國內的卻還在「傳男不傳女」，以至於很多獨門技藝全都漸漸消失。

  當然，這些都是其次，其實宋志超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在考慮未來自己手頭有充裕資金的話，是否要投資服裝市場。

  要知道隨著國內經濟發展，以後服裝產業的利潤可是超大的，不說別的，單單七匹狼，報喜鳥，雅戈爾等服裝品牌的品牌價值合起來就高達數十億。

  可以說，這個時代是服裝品牌發展的最好時代，也是服裝大撈特撈，可以瘋狂賺錢的時代。

  因此，這次來月桂西裝店幫戚胖子做衣服只是順路，最主要的是在「投石問路」。

  沒辦法，這也是宋志超前世做生意留下來的毛病，做任何事情都喜歡走一步，看三步，像下棋一樣，步步為營不說，還喜歡搶占先機。

  羅師傅哪裡知道這些，還以為宋志超在關心自己，就嘆口氣說：「我老了，已經沒那麼大的野心。這日子是能過一天算一天，生意能做一日就做一日……再說我這身子……咳咳咳！」

  羅師傅劇烈咳嗽著，原本佝僂的身子更是彎成蝦米，宋志超不得不幫忙伸手幫他敲打後背，以便讓他咳嗽的時候能舒服一些。

  就在這時---

  「羅師傅，該交管理費咩！你已經欠了三個多月，唔要再拖！」隨著陰陽怪氣的話聲，只見一個捲毛嘴裡咬著甘蔗，帶著兩個小弟趾高氣揚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