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無恥之人】

  這個年代，南方經濟比北方發達，南方的文化習氣更是和臨近的港澳接軌，再加上街頭錄像廳泛濫，香港黑幫電影橫行，什麼《英雄本色》，《英雄好漢》，以及《旺角卡門》……其價值觀人生觀，大大地影響了很多當下的年輕人。使得他們認為出來混就是最帥的，只要夠凶夠狠就能出人頭地，到時候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

  這個捲毛就是其中之一。

  他綽號叫「細狗」，原本他只是一個不入流的街頭爛仔，後來跟著一大幫痞子混混過活，整天逞強鬥狠，欺善怕惡，日子久了，就混成了一個小頭目。最後遇到機會，被一個叫牛雄的大佬收羅當了小弟，專門收取「管理費」，實際上也就是電影中那種爛大街的「保護費」。

  至於他身邊的兩個小弟，完全是兩個毛頭小子，一臉青澀，一臉狐假虎威，歲數都不大，恐怕還在學校上學，這次也是細狗要鍛鍊他們，這才帶他們出來收取「管理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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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兩人學著香港錄像上面的壞人模樣，四處張望，吹鬍子瞪眼，模樣很是傻叉。

  羅師傅是做生意的老實人，知道這些人跟狗皮膏藥似的，在哪兒都有。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基本上每個月的「管理費」他都是有交的，門店生意嘛，破財消災，和氣生財。

  可是偏偏這幾個月他身體不好，看病吃藥花了不少錢，再加上生意這陣子也不好，所以才拖欠了三個月的費用，沒想到今天這個細狗找上門來。

  此時，羅師傅見細狗帶著小弟耀武揚威闖了進來，忙放下手中紫砂鶴嘴壺，對宋志超和戚萬達說：「唔好意思，我過去一下，你們坐先。」

  說完話，羅師傅就過去應付細狗這幫人。

  細狗咬著甘蔗，嚼了幾口，把渣滓吐了出來，瞪著一雙狗眼，笑眯眯地看著迎上前來的羅師傅，說道：「羅師傅，沒打攪你做生意吧？對唔住了，雄哥催的急，我只能帶兄弟們跑一趟了---怎麼樣，錢準備好了嗎？」

  羅師傅就搓著手，表情有些為難道：「這個……能不能再多給我幾天時間，這段生意不好，我又生病吃藥，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細狗笑了，拿著甘蔗看看四周，然後用甘蔗杵了杵旁邊的一個旗袍模特，沖羅師傅說：「羅師傅，我好尊重你的---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羅師傅搖搖頭，「不是玩笑，我真的冇錢！」

  啪地一聲！

  細狗用甘蔗狠狠地抽了模特一棒子，模特應聲倒地，手臂摔斷。

  「我說了，你是老人家，我細狗好尊重你的，所以我不想看到你跟這模特一樣，手臂分家！」眼神陰狠，語氣充滿威脅。

  就在這時----

  腳步聲響起，卻是替師傅抓藥的寶霞恰好提著草藥回來，一進屋就看到細狗抽打模特，恐嚇羅師傅，她嘴裡哇哇叫著跑過去護在羅師傅面前，用手沖細狗一伙人比劃道：「你們想做什麼？」

  一看是寶霞，細狗就笑著，手中把玩著甘蔗說道：「我仲以為是邊個，原來是你這個啞巴姑娘---護著你師父做咩，我又不打他，我有講過的，我這個人其實很敬老的！」

  旁邊細狗的兩個小弟也插著腰大笑起來，他們知道自己這個細狗老大對這個啞巴姑娘有意思，雖然這丫頭長得有點黑，不過黑裡帶俏，卻也是個小美人。

  寶霞心裡頭害怕，卻依然護在年老的羅師傅前面，沖細狗比劃手說道：「你們就再寬限幾天，現在我們手裡真的沒錢。」

  「沒錢？」細狗一雙狗眼不懷好意地盯著寶霞，低頭看了看寶霞提著的草藥，用甘蔗杵了杵草藥包，「沒錢交費，卻有錢吃藥？你逗我玩呢！」朝寶霞逼近一步。

  寶霞護著羅師傅後退了一步，「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你這個啞巴事兒還真多！」細狗舔了舔嘴唇，眼睛淫邪地盯著寶霞臉蛋，「要不這樣，我跟你打個商量。其實呢，我好鍾意你的，只要今晚你肯陪我吃個宵夜，唔要說欠的錢了，就算你每個月只交一半，也是可以的！」

  寶霞哪裡會不知道對方沒安好心思，可是還沒等她表態，羅師傅已經從她後面站出來，怒道：「你這個爛仔！我就算傾家蕩產，也不會讓你碰寶霞一下！」

  面對羅師傅的怒罵，細狗臉上的笑容慢慢凝結了，用甘蔗指著他鼻子，死死盯著他道：「你說乜嘢？老東西！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我說，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碰她一指頭！」

  「那你就去死吧！」細狗怒了，指示身邊小弟，要把這個老傢伙收拾一頓，讓他知道得罪自己是什麼下場。

  可是還沒等他那兩個小弟動手，忽然就聽見身後有人拍拍他肩膀，對他說：「你好，請問是狗哥嗎，我有話同你講。」

  「誰呀，要說乜嘢？」細狗聞聲回頭。

  然後就聽「砰」地一聲！

  一隻巴掌大的紫砂鶴嘴壺直接拍在他腦門上，頓時四分五裂，隨即細狗握著的甘蔗掉在了地上。

  他的身子晃了兩晃---

  茶壺的碎片割破了頭皮，茶水混合血水，順著細狗的額頭就流了下來，搞得他狼狽不堪。

  細狗整個人還在發懵，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突然給自己這麼一下。

  連帶細狗的兩個小弟也跟著一起發懵，不明白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一個人，把自己的老大給打了。

  再看冒出來那人，打了細狗以後，竟然若無其事地甩了甩手上沾著的茶水，然後用指頭從懷中夾出一條手帕，認真地擦了擦手，這才伸出手，沖細狗一笑道：「你好，認識一下，我叫宋志超！」

  沒錯，剛才暴擊細狗的正是宋志超，也只有他最習慣這種猝不及防的騷操作。

  曾經---

  爆過酒瓶。

  爆過西瓜。

  今天，則爆了一隻紫砂茶壺。

  額頭上疼痛傳來，讓發懵的細狗立馬清醒---

  自己被人爆頭了，而爆頭這人竟然還微笑著要和自己握手，並且自報家門「宋志超」。

  宋志超是邊個鬼呀？

  我認識你是老幾！

  就在細狗怒火中燒，將要全面爆發的時候，宋志超又說了：「狗哥是咩，那麼現在我們來談談你打碎這隻名貴紫砂茶壺的賠償問題！」

  「什麼？」細狗瞪大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

  自己打碎茶壺？

  還賠償問題？

  有冇搞錯---

  世上哪有這樣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