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玄門首徒

  歲月悠悠，崑崙山麒麟崖上除了八景宮、玉虛宮、碧游宮外，又多了三座偏殿。

  在臨近玉清宮的一座偏殿之中，一個身穿淡綠道袍的俊朗青年正在揮毫潑墨，在一張大大的素白獸皮上寫下四個神秘符號。

  這種符號叫做仙文，據說是道祖所創，每一個仙文都具有不可思議的偉力。

  一個「雷」字，可以引動萬鈞雷霆；一個「春」字，可使生靈精力充沛；一個「旱」字，可造成赤地千里……

  在洪荒，這些仙文也是用於記錄和交流的工具。

  俊朗青年正是林安，他在化形之後敲響了金鐘、玉磬，正式成為玉清元始座下第一位真傳弟子。

  

  同時也得元始天尊親自給他取了個道號——玄誠子。

  「玄門首徒。」

  望著素白獸皮上的四個仙文，玄誠子輕聲念了一遍。

  這是寫給他自己的。

  道祖鴻鈞雖開創出修仙體系，傳道三千之眾，卻只收過三個真傳弟子——太清老子、玉清元始、上清通天！

  沒錯，他現在就是玄門首徒！

  端詳著獸皮上的四個仙文，玄誠子心思也活泛開了。

  身為玄門首徒最重要的是什麼？

  努力修行，激流勇進，光大門庭，以超越師尊為目標？

  錯！

  三清都是註定成聖的存在，還怎麼超越？

  望著素白獸皮卷上的「玄門首徒」四字，玄誠子若有所思：

  身為玄門首徒，首先要和師尊、師伯、師叔打好關係，最好能避免他們日後分家，這樣自己在洪荒就有了最強硬的後台；其次，自己身為玄門首徒，言行舉止必不能墮了玄門威風！

  鄭重地收起獸皮卷，玄誠子漫步朝外面走去。

  雖然他化形之後便已經有了真仙的道行，心念一動便可瞬移萬里，但他曾以仙杏之身屹立在麒麟崖上無數歲月，現在的他很喜歡這種腳踏實地在地上漫步的感覺。

  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個容貌清秀的年輕道人從邊上的偏殿中走出，身穿一襲藍底赤紋道袍，看起來丰神如玉。

  見到玄誠子，他的身形微微停頓了一下，方才作揖道：

  「赤精子見過大師兄。」

  玄誠子微微頷首，看出他這一禮有些不情不願。

  原本赤精子和廣成子二人率先登頂，玄門首徒之位本該是他二人競爭的，卻不想玄誠子剛巧在那時候化形，算是搶了他們的機緣，心裡有些怨氣也實屬正常。

  玄誠子也沒有和他計較，笑著道：「師弟這是要去哪？」

  「廣成子師兄邀我去麒麟崖下切磋論道……」

  說到這裡，赤精子頓了頓，目光閃動，「大師兄可願同往？」

  玄誠子搖了搖頭，「我還要去給師尊請安。」

  赤精子眉頭微微一挑，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意。

  「那我就不打擾師兄了。」

  說完，兩人交錯而過。

  玄誠子繼續步行前往三座宮殿正中心的玉清宮，赤精子則乘風而起，眨眼便來到風景秀麗的麒麟崖下。

  萬丈瀑布「轟隆隆」傾泄而下，在下面的寒潭中捲起朵朵浪花。

  一個面容剛毅的青年正坐在瀑布旁邊，閉眼悟道。

  當赤精子落在他身邊之時，青年猛地睜開雙眼，眸光幻化做一道凌厲的劍光閃過。

  天河倒掛般的銀白瀑布在剎那間斷為兩截！

  「啪啪啪——」

  赤精子擊節讚嘆道：「廣成子師兄，你的劍意更加凌厲了。」

  廣成子微微一笑，問道：「玄誠子師兄沒有來嗎？」

  赤精子搖了搖頭，「他藉口要去給師尊請安。」

  廣成子「嘿」了一聲，笑道：「我等承蒙恩師看重，得以列入門牆，理應刻苦修行，日後也好為師尊光大門庭！他可倒好，日日去給師尊請安，卻不肯與咱們切磋論道……

  依我看，他恐怕是害怕萬一輸給你我，掛不住他那玄門首徒的面子！」

  赤精子笑道：「他才化形多久，自然不會是咱們對手……他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廣成子點了點頭，笑道：「罷了，只要他不拿玄門首徒來壓我，我也不想理他！他願意怎樣就怎樣，師弟我們來切磋吧！」

  「好！」

  赤精子應了一聲。

  麒麟崖下頓時瀰漫出一道道絢爛的神光。

  ……

  麒麟崖上，玉虛宮前。

  玄誠子整理了一下道袍，衝著宮門作揖一拜，「弟子玄誠子拜見師尊。」

  「進來吧。」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玉虛宮大門「吱呀」一聲開啟。

  走進宮內，玄誠子神情肅然地朝著端坐在蒲團上的玉清元始天尊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弟子給師尊請安了，願師尊早證聖道！」

  元始天尊微微頷首，「你來得正好，繼續昨日的問題——何為修行？」

  「修身、修心！」

  「何解？」

  「修萬劫不滅之身；修矢志不渝之心。」

  元始天尊眼裡閃過一道滿意之色，「你剛入我門下不久，能有這番見解已是不俗。不過光是修身、修心還不夠，你還需再修性、修命、修運！這些你自己慢慢領悟吧。」

  玄誠子點頭應道：「多謝師尊指點！」

  元始天尊微微頷首，問道：「下一個問題，為何修行？」

  玄誠子沉吟片刻，正色道：「弟子曾聽聞螞蟻生來便低頭而行。倘若有一隻螞蟻在機緣巧合之下抬起了頭，看見了蒼茫天空，它還會願意一輩子低頭而行嗎？

  弟子也是這樣，既然已經領略了修行的奧妙，自然要繼續修行下去。

  即便是螻蟻之輩，也有嚮往天空之心；弟子既得師尊看重，列入門牆之下，安敢不盡心修行！」

  元始天尊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即便是螻蟻之輩，也有嚮往天空之心……此言甚妙！不過螻蟻終歸是螻蟻，即便機緣巧合之下飛上了天空，終究也會再度摔落凡塵。

  你拿螻蟻和自己相比，卻不是很妥當。」

  玄誠子心中一動，自己這位師尊果然極其看重根腳。

  他連忙點頭道：「師尊教訓的是，弟子謹記。」

  元始天尊微微頷首，「今日就這樣吧，你身為玄門首徒，不能只顧著自己修行，也需替為師照看一下你那些師弟們的修行。你且先去指點一下他們吧。」

  「弟子謹記。」

  玄誠子作揖一禮，退出玉虛宮後，沿著石階一步步走到麒麟崖下。

  此刻，廣成子與赤精子正斗得火熱，舉手抬足間，罡風驟起，飛瀑割裂。

  兩人已經察覺到他的到來，卻並沒有停手，反而斗得更加激烈，似是有意炫耀著什麼。

  玄誠子隨意瞥了眼，見二人皆是持劍在手。

  不同的是廣成子雙手各持一柄寶劍，左黑右白，而赤精子只有一柄紅藍相間的短劍。

  「雌雄雙劍，水火鋒……」

  玄誠子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師尊賜予你們的靈寶不是這樣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