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崑崙仙杏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

  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

  先有龍鳳亂洪荒，再有鴻鈞道三千……

  洪荒東部有一神山，名曰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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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崑崙山乃是東方祖脈，碧水青山，高聳入雲，其間靈氣濃郁如水，奇珍異寶，應有盡有。

  山脈連綿無盡，數不清的仙禽異獸棲息其間，物種興盛，景色怡人，乃是不可多得的仙家福地……

  山頂。

  一株七八丈高的杏樹沐浴在金色的晨曦中，迎風招展。

  這株杏樹雖然不是特別高大，比不上某些靈根幾千、上萬丈的身形，但卻有靈氣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湧入其青翠欲滴的枝葉間。

  「我……居然成一顆樹了！？」

  林安喃喃自語，但卻聽不到自己發出的聲音。

  前世的他，年紀輕輕便因車禍而亡故，意識歸於朦朧。

  等他再次恢復意識時，他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穿越成了一株杏樹。

  這個發現讓林安他產生不了任何的喜悅，反而對未來有些恐懼。

  穿越成什麼不好，非要穿成一棵樹，他難道要這樣一動不動一輩子？

  不過很快，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感覺周圍的空氣中有一種粘稠的物質，像是液體一樣湧入進自己的樹幹、枝條、葉片之中，讓他的枝條在變得堅韌，葉片閃爍著晶瑩的微光。

  這難道是……

  林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物質，但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樹幹內儲存著海量類似的物質。

  或許，自己不是一顆普通的杏樹？

  林安這般想著，集中起精神控制著一根枝條向著地面移動。

  花了很長時間，那根枝條才觸碰到了地面。

  林安欣喜不已，儘管只是很微小的舉動，但仍是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儘管現在他傾盡全力只能勉強控制一根枝條觸碰到地面，可他相信，遲早有一天，他能夠掌控所有的枝條、樹幹、根須……哪怕是以杏樹之身，他也照樣能夠在大地之上行走！

  就算是這輩子當一顆樹，他也不做一顆普通的樹！

  他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懸崖之上，還有著三個身穿道袍的道人。

  這三個道人端坐在蒲團上，最左邊的道人形容蒼老；中間的道人年近不惑；最右邊的道人風華正茂。

  他們正是開天闢地後，由盤古大神元神所化的太清老子、玉清元始、上清通天。

  崑崙山便是他們的道場。

  望了眼不遠處屹立在懸崖上迎風招搖的杏樹，通天嘆氣道：「吾等從分寶崖回來閉關到現在已有兩個元會，這株仙杏不結果，吾等也是一無所獲……師尊所說的道究竟是什麼？」

  老子也嘆了口氣，「如果知道什麼是道，那吾等離證道也就不遠了。」

  元始微微皺眉，沉聲道：「大兄、三弟，師尊讓我們想明白自己的道，既然吾等閉關兩個元會也沒想明白，或許可以嘗試一下新的辦法。」

  通天好奇道：「二哥想到了什麼辦法？」

  元始正色道：「師尊說每個生靈的道都不相同，所以我想觀察一下其他生靈是如何尋道的，或許對吾等會有所啟發。」

  「這倒的確是個辦法。」

  老子微微頷首道：「不過女媧師妹和西方的兩位師弟恐怕未必肯讓我們觀察。」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同樣面臨尋道問題的三個師弟師妹。

  元始搖了搖頭，「不是觀察他們，而是觀察這世間芸芸眾生……我想開山收徒，擇取福緣深厚之輩入我門下，讓他們沿著我走過的路前行，從中或許可以得到些啟發。」

  「好主意！」

  通天率先贊同道：「我早就覺得這崑崙山太悶了，我要去洪荒遊歷一番，順便招些弟子回來，一來能夠觀察他們修行的過程，二來也能解個悶。」

  老子面上現出一絲猶豫，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收徒之事你們兩個去做便可，我再閉關參悟一二。」

  元始微微頷首，「也好，吾等兄弟三人便分工行事。」

  ……

  崑崙山大開山門，玉清元始天尊要招收門徒的消息很快便傳遍四海八荒。

  數不清的生靈想要拜入玉清門下，奈何洪荒太過廣闊，普通生靈終其一生都難以穿越這蒼茫大陸，更別提沿途還有可能遭遇到種種危險。

  僅是路途這一關便讓無數實力不濟的生靈望之卻步。

  元始想要的是福緣深厚的徒弟，到不了崑崙山便說明他們福緣淺薄。

  另外，元始還在崑崙山下布了一座大陣，只有安然穿過大陣並且登上崑崙山主峰的生靈才有資格做他的弟子。

  他在山頂放了兩件先天靈寶——金鐘、玉磬，敲響這兩件先天靈寶任意一個，即可正式成為他座下弟子。

  不過以他的境界布下的大陣，儘管只是為了擇徒隨手布的，可洪荒天地又有幾個生靈能夠安然穿過大陣？

  反正硬闖是不可能的。

  因此，晝夜交替很多次後，仍然沒有生靈能夠登上山頂。

  ……

  日落月升，晝夜輪轉。

  歲月悠悠而逝。

  洪荒不計年，也不知過了多久。

  林安已經知道了自己所紮根的地方是崑崙山，也見到了三清在山上修行，聽到了他們的交談，知道他們在為尋道而苦惱。

  也就是說，眼下三清還未成聖！

  前世記憶中，三清是在巫妖量劫末期、人族誕生之後才證道混元。

  換句話說，現在的洪荒還沒有人族存在！

  似三清這般的人形身軀在洪荒生靈的眼中喚作先天道體，乃是最貼合玄門修行之法的肉身。

  沒錯，玄門修行之法自道祖鴻鈞紫霄宮三次講道之後便在洪荒廣為流傳，是絕大多數生靈修行的不二之選。

  剛開始林安還不知道玄門修行之法，卻也依照著本能日夜不停地汲取著那空氣中的特殊物質。

  現在他已經知道這種物質便是靈氣，是洪荒繁盛之基石。

  萬物萬靈因吸納靈氣而超凡！

  而後面，他時常通過觀察、傾聽三清的悟道、交談，從中汲取著自己所需的養分。

  儘管三清交談的內容他絕大部分都不明白，但卻深深地記在了心底。

  ……

  這一日，兩道飄逸出塵的身影一前一後出現在山頂。

  兩人皆穿著一襲雲紋道袍，看起來仙風道骨，超凡脫俗。

  走在前面的喚作廣成子，乃是天道穩固之前誕生的生靈，勉強也算得上是先天神聖；後面一人喚作赤精子，乃是天地間第一株赤松得道。

  這兩位俱都是福緣深厚之輩，因此方能通過元始布下的大陣，一步步登上崑崙山山頂。

  登上山頂後，廣成子第一時間掃視了一番，見金鐘和玉馨依舊靜靜地懸浮在一株杏樹之下，廣成子哈哈大笑道：「赤精子，看來你我是最先到達山頂的，吾等來比比看誰先敲響金鐘、玉磬，第一個拜入師門。」

  赤精子聞言，面上也露出一抹輕鬆之色。

  「好啊，咱們就來比一比。」

  話音剛落，兩人忽見天地間的靈氣突兀地如潮湧般盡數灌入那株杏樹之中。

  剎那間。

  雲霞蒸騰，神輝萬道。

  杏樹那翠綠的枝條瀰漫出一縷又一縷柔和的霞光，宛如一條條秩序神鏈，交織出道和理。

  廣成子與赤精子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叫道：

  「極品先天靈根！」

  漸漸的，神光褪去。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杏樹中邁步而出，一手擊金鐘，一手敲玉磬……

  這一刻，崑崙山上鐘磬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