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坑爹

  白骨精林西月先用眼神震懾住了白氏那老妖婆，跟著換成天真無邪的眸光看了四周一圈，清清嗓子開口：

  「我說溫秀才不配當爹一點兒都沒錯，他一個秀才，識文斷字的，我是他頭一個孩子，他連正經名字都懶得給我起，就叫了個溫大妞。我呸！有這樣當爹的麼？」

  

  林西月吐字清晰的清亮好聽的童聲說出這些話，圍觀的村民忍不住連連點頭。

  「這溫秀才也確實太不像話了，我們這些莊戶人家生頭一個孩子都要用心想名字，一個小閨女，好歹也要叫個紅花綠柳粉蝶香草什麼的，怎麼能隨便叫個大妞呢？」

  「就是就是，我家大閨女生下那會兒，我可是想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起了個名兒叫薛春燕呢。」

  人群紛紛議論起來，林西月聽了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幸虧渣爹忽略她，不然真叫個紅花粉蝶神馬的，還不如就叫大妞好了，起碼土得有品質。

  「當初大妞生下來身子弱，我兒怕她養不活，所以才起了大妞這麼個賤名兒，賤名兒好養活，所以她才長得這麼壯實嘛！」白氏眼珠子一轉，又替她兒子找到了合理藉口。

  「壯實？老賤人虧你說得出口！」林西月低頭看了看自己麻杆兒似得小身板兒，在心裡暗暗罵道。

  「名字的事算你有理。溫秀才，我再問你，從小到大，你是抱過我一下，還是餵過我一口吃的？

  去年我發高燒都快沒氣兒了，你連問都不問一聲兒，我娘哭著求你拿銀子出來好去請答覆，可你卻說一個丫頭片子，死活由天！

  要不是我舅舅連夜去二十里外的鎮子上請大夫，我今天都不可能站在這兒跟你講話了。」林西月說罷，淚汪汪地看著圍觀群眾。

  「你們中間有好多都是當爹的，你們有誰會像溫秀才這樣對待自己親閨女的？」她越說越激動，直接用手捂著臉，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圍觀的人看著她瘦弱的小身板兒，一抽一抽哭得可憐，都忍不住用責備的眼光看向溫秀才，有人甚至都小聲罵起來了。

  「讀書讀書，要是讀書人都這樣，我看乾脆還是做個睜眼瞎好了，起碼不會黑了心肝哪！」

  「溫家母子倆一個刻薄，一個狠心，大妞攤上這樣的爹和奶奶，還真是倒霉喲！」

  溫秀才見自己老娘根本不是閨女的對手，忍不住跳出來罵道：「溫大妞，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是聖人說過的話，你敢當著大家的面兒非議自己的父親，就是不孝，就是忤逆！」

  「聖人說過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我有爹生沒爹教，大字不識半個！」林西月抬起沾滿淚痕的臉說，用生薑擦眼角，可真受罪啊，好在效果不錯。

  從原主那裡繼承過來的記憶里，沒有識字這一項，所以她可以肯定，這個溫秀才根本沒有教過自己女兒識字。

  「嘖嘖，溫秀才這爹當的還真便宜呢，只管播種，其他一概不管啊！」

  「虧他還秀才呢，自己閨女卻是個睜眼瞎！」

  人群繼續議論著，溫秀才臉漲得通紅，拼命咳嗽。

  「各位鄉親，聖人曰：『女子無才便是德』，我也是秉承著聖人的意思，所以才沒有教大妞兒念書。」他厚著臉皮為自己辯解。

  「溫秀才，你的意思是說自己是個明理懂禮的君子嘍？」林西月認真盯著問。

  「沒錯，我天天讀聖賢書，自是明理懂禮。」溫秀才仰起頭，活像一隻得意的公雞。

  林西月瞧著他那副嘴臉，眼底掠過一絲狠厲。

  溫秀才，這一回我要讓你掉進我挖好的坑裡了，也讓你個古代傻叉明白明白什麼叫做坑爹！

  「溫秀才，既然你說自己是君子，我娘嫁給你九年，現在你用無後這一條休了她，我娘當然也沒話說，可我娘現在已經不是溫家的人了，她的嫁妝總該還給我們林家吧？」林西月清亮的童聲響響起，溫家母子倆頓時慌了。

  「這麼多年，她那點兒嫁妝早就吃光花光了，我們溫家貼銀子養活她很久了，不讓她吐出來就已經仁至義盡了，還敢要嫁妝？」白氏先跳出來嚷道。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誰家娶了婆姨回來，還要讓婆姨用自己的嫁妝養自己？我娘自己能養活自己，這些年你們母子倆又憑什麼使喚她，讓她伺候你們？憑什麼要她為你們溫家生兒子？」林西月滿臉悲憤反駁道。

  「就是就是，溫秀才你個大男人，竟然要用婆娘的嫁妝，太不要臉了！」

  「溫家娶婆娘，原來不光是娶人，還要用人家的嫁妝，天下好事都讓他們母子占光了！」

  農村人就喜歡看熱鬧講八卦，大家紛紛指著溫秀才母子小聲罵著，白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溫秀才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了，他這閨女今天來原來是為了那封休書來的。

  「逆女！爹娘的事哪裡輪得到你來插言？再敢多說一個字，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溫秀才惡狠狠揚起手，就要照她臉上扇過來。

  林西月故意將鼻子湊到他的掌風邊，那裡血管脆弱，小小的力道就足以弄出鼻血來。

  一直跟在旁邊的林大山沒想到溫秀才會突然發飆，一時之間保護不及時，眼睜睜看著外甥女被打出了鼻血，當下便捏著拳頭照著溫秀才臉上砸過去。

  溫秀才躲避不及，一隻眼睛頓時被打成了熊貓眼，但是林大山也被看熱鬧的人給拉住了，再也下不了手。

  「哎呦呦，殺人啦！林大山要殺我兒啊，大傢伙兒趕緊幫忙拿住這個匪徒！」溫白氏見自家兒子吃虧，扯開嗓子就嚎叫起來。

  「瞎叫什麼呀？你兒子把你孫女都打出鼻血了，也不見你這個當奶奶的心疼一聲兒。」

  「就是就是，你好歹也是大妞的親爹，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往死里打？天下咋有你這麼狠的爹啊！」

  「小丫頭鼻血都被打出來了，也不知鼻樑骨斷了沒有？」

  人群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對溫秀才挨打的事表示同情，林西月趁機捂著臉嚶嚶嚶地小聲哭了起來，姜蒜沫兒抹到眼角可真難受啊，不過效果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