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雲涌（二）

  一個寂靜無風的夜晚，安王派出了最精銳的士兵出城，夜襲朝廷軍營。

  卻不知，皇太孫早已有所防備。這一次偷襲，自然沒有成功。安王派出的將士幾乎全軍覆沒。

  安王驚聞噩耗之後，當場便怒極攻心，一口鮮血吐出來，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等安王醒來的時候，皇太孫已經親自領兵攻進了城裡。

  安王沒有自殺的勇氣，最終還是如喪家之犬一般投降了。

  從安王作亂到平定叛亂，一共半年。

  

  隔年三月，皇太孫率大軍班師回朝。

  這註定會成為大周朝官員百姓心目中永遠銘記的一戰。也使得皇太孫的聲譽到到達了頂點。

  大軍從城門進入京城的那一刻，夾道在兩旁歡迎大軍歸來的百姓激動得無以復加，不約而同地齊聲喊起了皇太孫。

  被關在囚車裡的安王，衣著還算整齊，只是目光呆滯木然，像個活死人。

  聽到耳邊如雷鳴般的聲音，安王終於有了些反應，略有些茫然地抬頭四顧。不知從哪兒飛來了一塊石頭，正砸中他的額頭，頓時流出了鮮血。

  再後來，飛過來的就不止是石頭了。臭雞蛋爛菜葉子什麼的，各種腌臢穢物。

  安王頹然地垂下了頭。

  皇太孫端坐在駿馬上，微有風霜的臉孔依然俊朗出塵，目光銳利，光芒逼人。

  大軍得勝歸來，太子和燕王親自前來相迎。

  這半年裡，太子體力的餘毒已經清除的乾乾淨淨，除了臉色稍有些虛弱蒼白之外，一切與常人無異。

  皇太孫下馬之後，單膝跪在太子面前：「兒臣不負父王期望，得勝歸來。」

  看著英姿矯健神采煥發的皇太孫，太子心中既驕傲又激動，除了好之外，幾乎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皇太孫跪拜了太子之後，便站起身來，看向燕王。

  「一別數月，六皇叔的傷總算是養好了，看來風采依舊。」皇太孫淡然有禮地拱了拱手。

  相較之下，燕王可就熱情多了：「阿曜，你此次平定叛亂，活捉了安王，立下大功。父皇和兄長都為你自豪，就是我這個皇叔，也驕傲不已。」

  皇太孫扯了扯唇角：「六皇叔過譽了。大周朝江山穩固，妄圖謀逆篡位的，無異於跳樑小丑。不管是誰領軍前往，安王都註定了會落敗。」

  頓了頓，又故作遺憾地嘆道：「只可惜六皇叔當時重傷未愈，不宜遠征。不然，我們叔侄兩個就能結伴出征，一起打仗，一起回朝，也是快事一樁。實在是可惜！」

  這句話，頓時戳中了燕王的痛處。

  燕王瞳孔積聚地收縮了一下，閃過一絲森冷的寒意，迅疾恢復如常，親昵地拍了拍皇太孫的肩膀：「這也是我的一大憾事。罷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多說無益。最重要的是你得勝歸來，也為大周朝剷除了一大隱患。」

  「父皇已經在宮中擺下了慶功宴，百官俱已在宮中等候，就等著你進宮了。」

  皇太孫笑了一笑，竟挽起了燕王的手：「好，我們一起騎馬進宮。」

  燕王面上笑容如故，心裡卻陡然一沉。

  以前那個銳利逼人的少年，現在變得深不可測。自己竟看不穿他的心思了！

  ……

  大軍得勝回京，最高興的人非皇上莫屬。此次慶功宴，擺出了最高的規格。只要是在京城的官員，一律有資格赴宴。

  有許多一輩子沒進過皇宮的低等官員，也得以進宮赴宴。這份榮耀，可都是皇太孫帶來的。眾人心中感恩戴德，皇太孫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愈發高大起來。

  正殿外加幾個偏殿，全部設了宴席，一共近百桌。

  宮裡所有的嬪妃在衛貴妃的帶領下，坐在偏殿裡等著宴席開始。

  新年伊始，皇上就親自下旨升了衛賢妃的位分，如今，衛賢妃已經成了衛貴妃。也成了後宮中位分最高的嬪妃。

  貴妃之上，就是皇后了。

  當年的徐皇后，先是普通的徐妃，然後做了貴妃，再後來順理成章地被封了後位。

  看著衛貴妃崛起之勢，猶勝過當年的徐皇后。這皇后的位置，大概遲早也會落到她的身上。

  後宮中心思活絡眼睛亮堂的不在少數，誰能看不出這一點？也因此，人人都爭搶著逢迎討好。

  衛貴妃含笑坐在宴席上首，圍坐在她身邊的，無一不是宮中有品級的嬪妃。年齡資歷勝過她的著實不少，卻無人能奪走她的風采。

  凌靜姝身為衛貴妃身邊的親信女官，這兩個多月來，也著實風光了一把。

  就像此刻，她不必站在衛貴妃身後伺候，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片刻，卻已經被一堆女官團團圍住了。

  「這麼高興的日子，凌女官怎麼也不穿得鮮亮點？」

  「凌女官天生麗質，只穿著普通的淺綠宮裝，也是艷壓群芳。我們幾個朝旁邊一站，做綠葉都有些寒磣。」

  「是啊，這是天生的，我們羨慕也羨慕不來。說起來，這宮裡再沒人比凌女官更有福氣了，貴妃娘娘對凌女官可真是好的沒話說……」

  嘚吧嘚吧，吵得人頭痛。

  凌靜姝聽著這一堆阿諛奉承，既無奈又覺得好笑。偏又不好翻臉走人，只能耐著性子含笑應對：「大傢伙兒可別再誇我了。我哪裡你們說的那麼好。」

  「說我有福氣，倒是真的。貴妃娘待我一直是極好的。」

  另一邊的新雲，也和她相差無幾。都被其他嬪妃的女官圍著套近乎，脫不開身。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略帶無奈的笑容。

  宮裡的人捧高踩低早就成了習慣。不管怎麼說，被人捧著總比被人處處奚落嘲諷來的強。

  這也是衛貴妃得了勢，她們才跟著風光起來。以前徐皇后身邊那些風光榮耀的女官們，可一直都被關在天牢里。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來。

  一個內侍走到衛貴妃身邊，殷勤地笑著稟報：「皇上有口諭，太孫殿下已經進宮來了。宴會可以開始了。」

  衛貴妃含笑點點頭，揚聲說道：「今兒個是我們大周朝值得歡慶的好日子，大家不必拘束！都各自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