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夜會（一）

  今日的慶功宴，太醫院的人也都有份列席。

  太醫院共有二十多名太醫，統領著太醫院的是張醫正。可眾人心裡都清楚，如今太醫院最炙手可熱前途最光明的是衛衍。

  親姐是貴妃，將來說不定還會是皇后。嫡親的外甥女是大周朝的公主，皇上對他信賴有加。之前在太子府近半年，救回了太子一條性命……

  撇開這些不論，單只說醫術，衛衍也是太醫中的佼佼者。

  張太醫也主動端起了酒杯：「衛太醫這半年來一直待在太子府里，為太子殿下調理身體。太子殿下身體這麼快就能痊癒，全是衛太醫之功。我代太醫院所有人，敬你一杯！」

  衛衍謙和如故：「身為太醫，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不敢當張醫正盛讚。這一杯水酒，應該是我敬大家才對。這幾個月我一直住在太子府里，太醫院裡的一應事情都無暇過問，有勞大家了。」

  眾人欣然舉杯。

  眾人輪番敬酒，衛衍卻之不恭，比平日多喝了不少。饒是他酒量極佳，又在赴宴前悄悄服用了解救藥丸，也有了幾分酒意。

  酒喝多了，壓抑了許久的思念之情也隨之湧上心頭。

  他一直沒回宮，凌靜姝也不能去太子府。這幾個月，兩人全靠著鴻雁傳書。他已經很久沒見一見她抱一抱她了……

  

  酒宴結束，已經過了子時。

  趁著赴宴的人散去時的混亂，衛衍獨自悄悄去了凌波殿。

  這個時候，衛貴妃還沒得及回來。

  守門的宮女對衛衍再熟悉不過，笑著開了門：「這麼晚了，衛太醫怎麼還到凌波殿來了？貴妃娘娘還沒回來，衛太醫得稍等片刻。」

  衛衍隨意地笑了笑：「好，我進去等貴妃娘娘。」

  春暖花開，微涼的夜風中香氣浮動。也勾起了衛衍心中隱秘的渴盼。衛衍借著幾分酒意做了回恣意大膽的事——他直接去了凌靜姝的閨房。

  這間閨房的位置他很熟悉，真正靠近還是第一回。

  平日裡要謹慎地守著宮裡的規矩，要顧忌別人的目光，他和凌靜姝相會的地方大多在衛貴妃的屋子裡。

  按著宮裡的規矩，宮女內侍們的房間都是不上鎖的。凌靜姝的閨房也沒例外。

  衛衍稍微用力，便推開了房門。

  屋子裡沒有點燃燭台。窗外月華似水，透過窗子撒落進來。借著月光，衛衍將閨房盡收眼底。

  小巧的梳妝檯上，零散地擺放著珠釵。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雅致的瓷瓶，裡面插著鮮花，散發出淡淡的香氣。淺色的紗帳籠罩著精緻的雕花木床……

  衛衍看著那張雕花木床，心思旖旎浮動起來。

  身為身為健康的大齡未婚男青年，有了心愛的姑娘，卻不能時時見面日夜廝守，還得保持清心寡欲，箇中滋味，絕非常人能懂。

  或許是酒喝多了膽子也比平時大了，也或許是憋的太久了現在終於憋不住了。衛衍鬼使神差地撩起紗帳，坐到了床上。

  整潔的被褥，散發出隱約的幽然香氣。

  這是凌靜姝的體香。

  衛衍情難自禁地深呼吸一口氣。

  ……

  此時，忙碌勞累了一天的凌靜姝，隨著衛貴妃回了凌波殿。

  守門的宮女忙將衛衍來了的事稟報給了衛貴妃。

  這麼晚了，居然還跑來了？連明天也等不及了麼？

  衛貴妃啞然失笑，瞄了月光下也掩飾不住臉頰嫣紅的凌靜姝一眼，咳嗽一聲道：「好了，本宮知道了。」

  凌靜姝心虛地垂著頭，唯恐新雲留意到她的羞臊和歡喜。

  至於衛貴妃那邊，反正她什麼都知道。自己和衛衍相會，還要靠她遮掩呢！在她面前，臉皮厚一些也無妨。

  衛貴妃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這個衛衍，不是來了凌波殿麼？怎麼不見他蹤影？這深更半夜的，他該不是偷跑到哪兒躲起來了吧！

  衛貴妃下意識地看了凌靜姝一眼。凌靜姝似想到了什麼，驚疑不定地回視。

  不是吧！他一向沉穩仔細，行事周全，總不會……做出那麼大膽肆意的事情來吧！

  衛貴妃臉上的神色也很微妙。

  新雲在一旁見她們兩個神色怪異，忍不住問道：「貴妃娘娘，衛太醫是不是久等不見娘娘回來，就一個人回去了？」

  衛貴妃清了清嗓子：「也有可能。今日已經晚了，新雲，你留下值夜。靜姝，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早再過來。」

  新雲就住在凌靜姝的隔壁。萬一凌靜姝屋子裡有什麼「異樣」的動靜，肯定瞞不過新雲。還是先將她留下好了。

  新雲將所有的詫異都咽了回去，笑著應了。

  凌靜姝按捺著臉紅，福了一福，便告退離開。

  白玉和巧雲隨在凌靜姝的身後。

  到了閨房前，凌靜姝頓了一頓，吩咐道：「今日太晚了，你們兩個都回去歇著。不用隨我進去了。」

  白玉最是細心敏銳，巧雲又是個識趣的，兩個丫鬟都沒多嘴，應了一聲，便回了屋子。

  凌靜姝定定神，輕巧地推開了門，然後迅速地栓上了門閂。

  她的屋子裡果然有人。

  床前多了一雙男子的鞋。

  紗帳被撩起了一角，被褥被放開，被褥里高高地隆起。屋子裡還飄散著淡淡的酒氣。

  這個衛衍！

  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就這麼跑到她的香閨來了。往日的謹慎小心呢？他就不怕被人察覺，傳出流言蜚語麼？

  凌靜姝好氣又好笑，快步走到床邊，撩起紗帳。

  躺在她的床上，蓋著她的被褥，正睡的香甜的人不是衛衍還能有誰？

  月光皎潔明媚，那張熟睡的俊臉安靜而美好。

  這幾個月，他的日子並不輕鬆。清俊的臉孔消瘦了一些，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她有多久沒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了？從行宮回來之後，他就去了太子府。這半年來，兩人根本沒見面的機會。有哪對戀人像他們兩個這樣熬的辛苦的？

  所以，他剛一回宮，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她了。

  凌靜姝心裡湧起柔軟甜膩的幸福，輕輕伸出手，撫上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