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夏瑾時來了
2024-04-29 07:37:45
作者: 蘇清黎
寧芳籬緊盯著門口,只聽「當」一聲,那鎖門的鐵鏈似乎掉在了地上。而後那黑暗巨口裡出現了一雙描金邊的黑靴同翩躚的衣袂,隨後是一把同她手上一樣的刀。
寧芳籬默默想後面還有幾個人。
等到第一個人走出來,寧芳笙渾身一僵,瞳孔放大。
而這第一個人,也是最後一個人——夏瑾時。
「我來了。」
他穿著不太合身的獄卒官服,整個人走出來看到寧芳籬的那一刻也楞了一下。而後眉心狠狠一擰,聲線當即沉了三個調。
「這是怎麼回事?誰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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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走上前,隔著木欄,夏瑾時看著寧芳籬身上的斑斑血痕,只覺得腦子轟一下炸開了。
寧芳籬看見他,倒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你能出來就好,我聽夏瑞景的話,以為你當真被囚禁住,還擔心這件事。」
聽到人名,夏瑾時眼裡瞬間颳起風暴,「所以,這是夏瑞景的『傑作』?」
想到之前夏瑞景那一番「愛」的說辭,寧芳籬五官扭曲了一下。對著夏瑾時,她伸出手,「大半是他的『功勞』,我等你給我討回公道。」
她這表情,應當沒有重傷,只是……
「他跟你說什麼了?或者對你做什麼了?」
「嗯?」
寧芳籬看見夏瑾時的眸子漸漸眯起,透露出一絲危險的味道。
不知為什麼,她無端地有些心虛。「也沒什麼,就是莫名其妙的一些話。」
「什麼話?」
「無非是關於皇位的那些話,至於別的……」寧芳籬頓了頓,「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想聽。」
「哼。」
夏瑾時能夠想到那些話,他也確實不想聽。
一邊低頭開門,一邊念叨:「這小子,完蛋了。」
待到門打開,寧芳籬已撲到他身上。夏瑾時展懷接住她,然後細細地查看她身上的傷口,這期間眉頭就沒鬆開過。
「夏瑞景完蛋了。」他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
聽到這,寧芳籬反而笑了,「撲哧」一聲。
「有你這麼說,我倒覺得傷口沒有那麼疼了。」
夏瑾時白了她一眼,伸手橫穿過她的背。寧芳籬會意,順勢攬住夏瑾時的脖頸,由他將自己打橫抱起來。
「我們出去?」
「嗯。」
「那外面的人呢?」
「出去你就看到了。」
說話間,夏瑾時已經抱著寧芳籬走了出去。
一路上不知躺了多少獄卒,不過鮮有血跡。寧芳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死了,「他們……」
「沒死,被藥暈了而已。」
夏瑾時還沒張狂到視人命為草芥的地步。
寧芳籬心略安,便低頭靠在了夏瑾時的頸窩裡。「我們去哪兒?」
「送你出去。」
「然後呢?」
夏瑾時略略一頓,歪頭蹭了蹭她的腦袋,聲線低沉:「然後你等我,等我凱旋而歸,迎你歸家。」
「嗯,我信你。」
相信他可以得到想要的,可以登上皇位。所以也不必問他是怎麼出來的,又打算做些什麼,他當自有籌謀。
出了天牢,二人上了一架漆黑、窄小的馬車,夏瑾時親自趕車。
馬車一直跑,出了皇宮,出了內城。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後,終於停在了一座四方小院的後門處。
「叩叩!」
夏瑾時敲了兩下,隨後把寧芳籬從馬車裡抱了出來。
這時候,那小院的後門已經打開。昏黃的光線中,站了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婦人。
夏瑾時見了她,低聲喚了句「嬤嬤」。
老嬤嬤粗粗看了他們一眼,讓出位置:「快進來!」
夏瑾時便抱著寧芳籬進去,而後熟稔地進了東邊的一處廂房。
廂房不大,不到寧王府一個屋子的一半,但陳設齊全,也算得上精細。
直奔床幃,夏瑾時小心地將寧芳籬放在床上,隨後對身後的老嬤嬤道:「煩嬤嬤送些熱水與金瘡藥,還有一身女子的衣裙。」
「哎!」
片刻後,老嬤嬤將夏瑾時要的東西放在了花架子上,出去時還順手關上了門。
夏瑾時轉身取東西,寧芳籬探出頭,問:「那是誰?」
「從前在宮中服侍我母妃的陪嫁嬤嬤,我七年前上京時尋到了她,便將她安置在此處。至於這座宅子,我購置很久了,去年之前,我每年入京時都住在這裡。」
「每年入京?」寧芳籬想了想,忽而促狹地笑了笑,「就是每年給『我』送東珠的時候?「
夏瑾時放下東西,一愣。
是了,之前是以為她已不在世,所以每年都會入京拜祭,一年一顆東珠。
他挑眉看她,眼眸中流轉著笑意,「要是早知道你沒死,我送什麼東珠呢,賴在你府里不走就是了。」
說話間,夏瑾時已把手伸向她的衣襟。
寧芳籬驚覺,整個人往後一縮,「做什麼?」
夏瑾時揚了揚手上浸濕的布巾和藥瓶,「你說呢?」
「我自己來就行。」說著,寧芳籬伸出手。
夏瑾時手一縮,躲過了,目光幽深,「我覺得你不行。」
寧芳籬一噎,「我可以。」
「嘖,」夏瑾時自是不肯,「我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此言一出,對面當即紅了一張臉。
「我說不行就不行。」
「既然你都看過了,還要看幹什麼?」
說到最後,語氣有些不服。
「哈哈哈……」
夏瑾時先是笑,笑得身子微微發抖。笑完了,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你在想什麼?我只是單純要給你上藥罷了,畢竟你自己是不如我方便。」
這話說得,倒像是寧芳籬想歪了。
寧芳籬微赧,卻又聽對方用刻意放低放緩的聲音道:「並且,你第二句話不對。我看你,是多少次都看不夠的。」
這是一句動聽的情話,入耳之後引起酥麻,一直蔓延到胸腔。
「怎麼不說話?」
夏瑾時沒有得到回應,疑惑間向她靠近。
兩雙眼對上的一瞬,寧芳籬靜默片刻,突然問:「你愛我?」
她方才不知怎的,莫名想到了夏瑞景在監牢里的話。
這樣的話,他們之間從前沒明確說過,但是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夏瑾時不知道她為什麼突兀地問起這個,卻認真答道:「我愛你。」
「那你做了皇帝,意欲如何待我?」
這個問題,夏瑾時心中是早有答案的,「你會成為我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可是以我現在的處境,宣帝臨死之前還想著處死我,我是絕對做不了皇后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
他固執得有些可愛,寧芳籬輕輕搖頭,「做了皇帝之後,你是不能一意孤行的,大臣們不會同意。」
「那是賢君,我只想做個昏君。」
這說起來好像有意思,但實際上並不可能。
寧芳籬看著夏瑾時的眼睛,摸上他的鬢角,「我是說真的,我若是以寧芳籬的身份,絕對做不了皇后,你心裡也該知道。」
「所以你要怎麼辦呢?或者可以讓我假死,給我一個假的身份,然後做一個宮妃?只是這樣的話,你就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我這張臉了。」
並且,假死意味著棄姓埋名,意味著她要丟棄她的身份、榮耀以及過去,她不再是她自己。所以,她不願意、也不會如此選擇。
她想知道夏瑾時將會如何處理這個問題;而最後的話,其實只是將夏瑞景的話委婉地說出來。
夏瑾時何等聰敏,又何等了解寧芳籬。
眸子一深,他道:「夏瑞景對你說了這些?」金屋藏嬌?籠中金雀?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寧芳籬不答,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等待他的處理方式。
夏瑾時亦回望著她,手上挑開了她的衣襟。一邊為她擦身,一邊緩緩說:「我愛你,自然不會要你做不願意的事。這件事,我會有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無論如何,我只會有一個妻子,她的名字叫寧芳籬。」
「信我嗎?」
他停下來,挑起她的下巴,好叫她看見自己的愛和莊重。
這時候,動作再狎昵都沒有半分旖旎了。
「信你。」
「因為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