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肉墩墩

  兩人一道走著，高子寒不說話了，蕭瑾時抬頭看了看早已經沒人的路，眼睫一垂問道：「你可知寧芳笙去御書房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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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子寒喉嚨登時卡住，咳嗽兩聲，「咳咳，想來是她的正經事。」

  寧芳笙若有什麼事，怎麼可能告訴他？

  若是關係真那麼親近了，他現在還跟蕭瑾時走在一起？

  做什麼夢呢。

  話里的尷尬蕭瑾時聽出來了，抬頭淡淡瞥了旁邊的人一眼，「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嘖，看來關係也沒那麼好。

  不知為什麼，高子寒就是感覺到了無言的鄙視。他與寧芳笙認識了這麼久，這種事情就是編也不能輸陣的。他鼓了一口氣，搖著摺扇悠悠蕩蕩地晃，「對，爺就是不知道，她的那些細碎事兒，爺不問。」

  言外之意，他不稀地問。

  又是淡淡的一瞥，蕭瑾時已不屑得再與他多說了。

  「哎，我跟你說，你那是什麼眼神，不信我說的？」

  「……」

  兩人漸漸走遠，聲也隨著風一點點消散。

  這邊寧芳笙很快回了府，才進了院子，聽見了小姑娘銀鈴一樣清脆的笑聲。

  她腳下忽得頓住，有片刻的陌生。

  而後抬抬頭，四處看了看，小姑娘的嬉笑猶在耳邊：「它長得真可愛。」

  說不清什麼感覺。

  大概有了人才覺得，從前似乎真的冷清了些。

  緋色的嘴角輕抿了抿，心裡似乎被填進去一點東西。

  「什麼東西長得可愛？有我們家的表妹可愛麼？」

  「呀！」

  誰也沒想到寧芳笙會這個時候回來。小姑娘詫異地轉過了身子，臉蛋紅紅沒有說話。

  一道的青萍有些手忙腳亂的感覺，一邊怯怯地看著寧芳笙訕笑，一邊好像偷偷藏著什麼。

  隨即，小姑娘聲音低低地開口，「表哥不要說這樣的話了。」

  好讓人害羞啊。

  寧芳笙笑看了她一眼，視線再轉到青萍身上的時候，沾染了為人不知的點點冰霜。然而嘴角如常地勾著，「怎麼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愛，讓我也瞧一瞧。」

  一點無形的冷意，許櫻不自覺搓了搓手，擠著眼角偷偷打量到底是從哪裡散發出來的。

  青萍的笑一下子凍住，卻不敢在許櫻面前露出別的神情，老老實實地讓開身子，垂頭認罪：「主子，我錯了，青萍有錯。」

  寧芳笙乜著眼不言不語。

  「不是別的東西，是——」

  「是主子讓放了的雪雕。」

  待最後一點翠綠色的裙擺讓開，露出了毛色純白雪亮的雕兒來。

  寧芳笙眉蹙起。

  她低頭細看，心嗤道，看著樣子是好生養了許久吧，這麼肥碩！

  青萍繼續道：「那日它不知去了哪兒，第二天又灰撲撲地回來了，眼巴巴看著奴婢，實在可憐地很，且奴婢先前就養了它許久，它太有靈性了，奴婢實在不忍讓它自生自滅。所以就自作主張留下了它。」

  雪雕真真是有靈性。

  見了寧芳笙，一點不忘，露出來後如人一般拿眼覷著寧芳笙，然後一步兩步得靠近，再她忽地眯起眼時停下，顫顫地蹲在地上團成一團。

  「啾啾——」

  「啾——」

  別說許櫻看著心都要碎了，寧芳笙看著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明明是個雕，怎麼還學著狗的模樣？

  現在就是許櫻也察覺出不對來了，她站出來，把眼前三個都看了看。她也不好意思說話，只是盯著那雪白糰子看得認真，任誰都能看出她的喜歡來。

  寧芳笙挑了挑眉，瞥了雪雕一眼。

  它縮了縮頭，最後一蹦一蹦地朝許櫻跳過去，翅膀就跟個擺設似的，而後身上的肉都感覺隨著動作顛顛的。

  實在是……

  慘不忍睹。

  噗。

  青萍低下頭，忍笑忍得很辛苦。

  寧芳笙翻了個白眼，伸手捂著眼睛看不下去。

  只有許櫻把小東西寶貝似地立刻抱了起來，心疼地摸了摸它的羽毛。

  「嗤！」

  看著它，一個人忽地跳進她的腦海里，話裡有話哼道：「一點雕正經的樣子都沒有，怕不是隨了主！」

  怎麼會呢？多可愛啊。

  許櫻腹誹道，話是不敢說，只能一下一下給它順毛。

  瞧著愛不釋手的。寧芳笙沒奈何，問許櫻道：「真喜歡它？」

  抬起頭，許櫻拿一雙水潤潤的眼看她。

  「哦，不說話？那就是不喜歡，青萍，仍舊扔出去吧！」

  才說完，轉身就要走的樣子。

  許櫻懷裡的糰子一抖，低低地發出「啾啾」的可憐聲兒。

  青萍作勢要伸手了。

  小姑娘一著急，憋紅了臉，喏喏請求道：「表哥，留下它吧，我喜歡它。」

  背過去的人滿意地勾了唇，卻故意道：「什麼？聽不清。」

  「青萍，扔出去——」

  「表哥！留下它吧，櫻兒喜歡它，請表哥留下它。」

  細柔的聲音便是抬高了音量也是嬌嬌怯怯的。

  寧芳笙聽了幾分歡喜幾分愁。

  也不能一次就想把膽子練大了，如今肯開口就好。

  轉過身，假正經道：「既然表妹如此說，總是你第一樣開口跟我要的東西，怎能不遂你的願。」瞥了一眼肥嘟嘟的一團，忍不住嫌棄，「留且留著吧。」

  許櫻驚喜：「謝謝表哥！」

  摸了摸雪雕的腦袋，她轉了轉腦筋，她會做糕點，可以做表哥喜歡的糕點給他，權作謝謝，總不能白占了人家的好。

  羞澀地抿了抿嘴，「表哥，你喜歡什麼糕點？明日我親自做了送你，謝謝表哥留下它！」

  說著，禁不住低下了頭，怕自己做的不好吃。

  片刻以後，她的腦袋頂上傳來溫柔的觸感，輕輕揉了揉。

  清凌凌的聲音無奈又好笑：「若是歡喜我為我做的才好，只是為了謝謝卻不必。我說你是我親妹妹，怎生得還如此見外。往後便如此，想什麼便和我說，膽子大些，一家人有何妨礙的！」

  下頭久久沒有聲音。

  寧芳笙疑惑地低頭，一張大紅俏臉撞進她眼帘。搞得她一頭霧水，這話怎麼了，竟又害羞了？

  這小丫頭，怕是含羞草都比不得她。

  她一時也沒覺得自己話里的「歡喜」有歧義，她的重點都在後頭了。然而豆蔻之齡的女子，心思多麼巧妙又敏感。

  青萍幽幽嘆了口氣，只是她做錯了事尚且不敢張嘴。

  惦記著還有事，寧芳笙便冷盯了雪雕一眼，揚聲道：「不過這小東西卻是不能這麼嬌養，到底是雕，不是小雞仔。」心下已有了安排。

  糰子雪雕直覺頭頂一冷，心肝顫顫，有種不大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