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黑衣白衣

  羽田離開雍禾，琢磨著燕禎的話，心中頗為不解，衙署加派的人手都在雍禾院外，外實內虛。以忍者的實力，潛入院中並不難，這豈不是給忍者留下機會？不過，顧先生向來深謀遠慮，這麼安排一定是另有深意。

  官子也問燕禎：「不讓官兵進院子，這豈不是很冒險？」

  燕禎道：「布下香餌，能釣金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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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子笑道：「這陷阱太明顯，連我都看得出來，大魚又不蠢，能上鉤麼？」

  燕禎笑了笑，道：「這和下棋一樣，招法都擺在明面，咱們虛位以待，就看他敢不敢接招應戰。」

  官子點點頭：「能成為忍中強者，總是有爆棚的自信。」

  「還不擇手段。」

  「還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共性。」

  燕禎微微一笑：「所以，大魚明知是鉤，也會主動來咬。」

  「哈哈哈，我明白你會來，所以我等。既然要等他們，那就一起吧。」

  燕禎搖搖頭：「我怎能讓你涉險？」

  「咱們做什麼都是一起，我總覺著在你眼皮子底下，我才不拖後腿。」

  燕禎笑著答應，和官子去了雍禾閣三樓，他讓德田從雍禾武館中選了高手守在雍禾閣上下。另外安排十餘名護衛守在三樓迴廊，都配有強弓硬弩，隨時可以進入戰鬥狀態。

  燕禎這樣布置都是為了官子，一旦有突發狀況自己不能兼顧，能有人在她身邊保護。

  下午，三浦父子從醫館趕來，住進了雍禾藥鋪。本來三浦浩要給燕禎和官子當護衛，被兩人拒絕。燕禎告訴他保護好老三浦，藏在暗處的忍者也可能把他爹當做目標，三浦浩這才作罷。

  晚飯之後，官子服了定神丹，在雍禾閣三樓室內一邊擺棋玩兒，一邊與燕禎聊著天。

  這些日子官子尊醫囑，一邊服藥一邊食補，身體狀態越來越好，頭腦清晰反應靈敏，弈棋思考頭也不痛，從這個角度看，老三浦的治療是有效的。可是，潛藏在神識里的阿法意識依然沒有離開的跡象，反而愈加清晰。

  現在只要官子澄淨心緒，返觀內照，獨立的阿法意識便能擬化成官子的模樣，出現在腦海中。

  有一次閒來無事，官子自擬一盤對局，左手和右手下，當思索白棋一個變化時，心神入定，阿法意識便以白衣官子的模樣顯現，在腦海中的假想棋盤中執白落了一手。

  這完全是天外飛仙神來一手，並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官子當時一驚清醒，白衣官子形象消失。她連忙在棋盤上擺了白棋這一手，反覆推演計算，發現是此等局面下最佳應手！

  這是很讓人恐慌的，不過這種情況只在擺棋時出現，阿法並沒有鳩占鵲巢左右自己身體，官子這才放下心來。

  後來，情況又有變化，如果官子執白，識海中黑衣官子前來對弈。官子執黑，來的就是白衣。一來二去，官子驚奇發現，自己的棋藝增長不少。

  她把情況跟燕禎說，他也百思難解，於是二人決定，快些啟程前往聖岳山尋找神忍飛鳥神空。

  她常年下棋，意志堅定很少慌亂，即便面對這種詭異狀況，也能鎮定自若。她還調皮地給神識中的官子取了名字，白衣的叫「白小官」，黑衣的叫「黑小官」。

  忍者襲擊佐賀的事情，並沒有影響燕禎和官子的心緒。這會兒兩人一邊聊著熹元舊事，官子一邊下著自擬對局。到了亥時三刻，自擬局擺到了尾聲——平平淡淡的一局棋，占角拆邊搶大腸，鋪地板爭目數，平靜收官，隨手拍，不費心神。

  燕禎一直在旁相陪，屋門緊閉，秋元手持長槍守在門外，站得筆直。迴廊和樓梯口一帶，是十幾個擎著弓弩帶刀的護衛，神情警覺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在樓下，還有幾個武者拿著火銃。

  至於雍禾會館的外面，更是被羽田長秀安排了很多兵丁，防衛森嚴。

  擺完了一局棋，官子收拾了棋盤，向窗外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夜晚沒有月光，雍禾院中各處的燈光也朦朦朧朧。如果沒有外面嚴陣以待的護衛，這應該是個安靜寧謐的夜晚。

  官子打了個哈欠，燕禎怕她累著，便道：「別擺了，睡吧。」

  她應了一聲，正要起身，忽然窗外有一道微風吹過，讓她感到一絲涼意。她下意識抬頭望去，眼前的景物變得朦朧起來，輕風如水，好像在微微流動。

  她揉揉眼睛，精神為之一爽，又坐了回去。

  燕禎看出異常：「怎麼？」

  官子回道：「我再擺一會兒。」

  燕禎一笑：「那好，我陪著你。」

  啪！官子拈起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清脆的聲音傳出，她清楚地看到空中盪出一道道水波紋，向著四面八方傳開。

  這是聲波？她心下暗忖，視線在四下一轉，發現那些波紋蕩漾，碰到別的地方，便有一些變化，有一些飛到窗外，越飄越遠……

  她視線剛一收回，棋盤一側多了一個身影，哎呦，這不是白小官！

  官子此時感覺極為敏銳，思緒活躍，但心定如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心識籠罩之下，不知不覺，她再度進入了「觀」的狀態。

  白小官持白棋在棋盤上落了一手，這棋盤是假想幻成，只有官子能看到。

  她左手拈起一顆白子，替白小官在室內的棋盤上落下一子，正要右手取黑棋落子，在棋盤右手邊再度出現一道人影，與官子一般模樣，卻身穿緇衣，執起黑子應了一手。

  黑小官也來了！

  官子不禁睜大眼睛，兩個阿法同時出現，各有獨立意識，撇開官子自行對弈？我的天吶，越來越玄乎了！

  按照老三浦對移魂症的解釋，難道說，又分離出一個神魂人格？

  官子細細一想，終於明白。阿法第二神識早就出現，這兩天自己誤以為阿法是執黑穿黑，執白穿白，其實並不是這樣，她們是獨立的兩個，分別在和自己下棋。

  而現在，這兩個阿法人格，分別叫做白小官、黑小官的，終於坐在一張棋桌前，要自行對弈了。

  這特麼是左右互搏啊！

  官子以手撫額，多虧我是個下圍棋的，只有黑白兩種力量，這要玩的是四國軍棋，豈不是一下要冒出四個官子來？要是玩lol五對五呢，一起蹦出來十個？

  那個場面，實在是難以想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