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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噁心的盤外招

2024-04-29 07:10:38 作者: 舞月踏歌

  金井欄有點兒嫌棄:「官子你這字有點兒丑啊,可惜了這扇子。」

  官子道:「就是要弄成這樣才有趣,就是有點兒對不住扇子的主人。」

  金井欄不解:「這扇子誰的?怎麼給你了?」

  官子笑道:「別人請我給寫個扇面。」

  

  「啊?讓你寫?」金井欄指著那扇子,「你的字都寫成這熊樣了,這不糟蹋東西嗎?」

  官子笑出聲:「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別的,先借著用用,聚墨軒有品相差不多的,回頭我再給人家買一把。對了,劉青州要是不使壞,你也好好下棋,不許把這東西拿出來,知道吧?」

  金井欄點頭:「懂,凡事得占理。他先不仁,我才能不義。」說完蹲下來捶胸:「可是我真想先不仁啊。」

  這個時候,上午的第一場對弈終於全部結束,各級棋手淘汰掉一半,席笑庸、沐琪等四位拿了爛柯令的棋手盡數勝出,沐雲笙險勝對手,席興業不慎敗北。

  沒過多久,鐘聲響起,第二場對弈開始。

  金井欄入場,坐好。抬眼看著對面劉青州,對方也正眯縫著眼睛打量他。

  劉青州是個黑乎乎的小胖子,笑容裡帶著股油膩勁兒,他用袖子抹了把汗,笑嘻嘻道:「這都入秋了,還這麼熱。金賢弟,承讓。」

  金井欄客氣道:「劉兄,請多指教。」

  「嘿嘿,」劉青州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咱們可說好了,該下棋下棋,可別一點兒小事就麻煩執事大人。」

  金井欄心道:這廝想幹啥?這是醜話說在前頭,然後好使盤外招啊。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太多,金井欄執黑先行,啪地落下一子,劉青州嘿嘿笑了兩聲,也應了一手。

  兩人你來我往,下了十幾手,劉青州道:「金賢弟,你這棋下得挺慢呀,每一手都想那麼長時間啊,你是不是怕我?」

  金井欄道:「我這叫考慮周全。」

  「真愁人,」劉青州故意嘆了口氣,道:「賢弟性子這麼慢,這要傳出去,娶媳婦也難。嘿嘿嘿,隨口一說,賢弟別惱。」

  見金井欄還在冥思苦想,劉青州又說:「要我看,掙扎也沒用!你早點兒認輸多好,咱倆都省事。」

  金井欄剛喝了一口茶,差點兒沒噴出來,心道:平時只要本妙手張嘴說話,誰都能氣個好歹,沒想到今天還遇上對手了。他剛要還嘴,又想起官子讓他平心靜氣的事,定了定神,先不理劉青州,而是認真思考如何布局。

  劉青州一見這小哥情緒毫無波動,眨巴眨巴眼睛,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咽下去的時候發出很舒服很響很綿長的聲音。

  「啊————」

  在那一刻,金井欄特別想抓起茶盞塞劉青州嘴裡。

  他狂任他狂!忍了!金井欄理順了思路,啪地落下一子。

  劉青州見金井欄還在忍耐,又開始新一輪作妖。他抓起扇子,嘩嘩嘩扇著風,嘴裡嘟噥個不停:「這天兒真熱,金賢弟你是不是也很熱,來來來,哥哥給你扇扇風。」

  金井欄眼觀鼻鼻觀心,牢記官子的話,心思全撲在棋盤上。

  「太熱了太熱了,金賢弟,你可千萬別胖成我這樣,怕熱不說,還比別人多用不少布料。哎呀金賢弟,我這腳底跟踩了風火輪似的,賢弟你等我一會兒啊。」說著,劉青州彎腰脫了右腳的鞋,接著慢悠悠把右腳搬到左腿上,又脫了襪子,還哈腰聞了聞。

  一陣風吹過,劉青州的味道隨風撲面而來,那叫酸爽!金井欄差點沒吐了。

  劉青州嘿嘿笑道:「金賢弟別嫌棄,味道也不是很大,聞一會兒也就習慣了。」說完,還用剛才脫襪子的手捻起一枚白棋敲在棋盤上。

  金井欄又氣又急,連連朝梁觀那邊望。劉青州嘿嘿笑道:「哎呀,金賢弟莫怪。我的腳在鞋裡汗津津的,太委屈了,拿出來透透氣,小事情,這是小事情。哎呀,好像惹得金賢弟不高興了。」

  金井欄氣得直咬牙,執事大人目光能望到這裡,可惜是看不到劉青州脫鞋的,這邊一喊,那劉胖子把腳往鞋子裡一塞,來個死不認帳,反倒是自己無理取鬧了。金井欄翻了劉青州一眼,不理對方挑釁,只低頭琢磨棋局。當整個局面瞭然於胸,這才嘿嘿一笑,邊落子邊說:「劉兄,您平日裡經常給腳丫子透氣嗎?」

  劉青州得意一笑:「對唄。」

  金井欄道:「這還沒把自己熏死?皮糙肉厚,果然耐熏。」

  劉青州變了臉色:「什麼話?!我自己的味兒,早就習慣了。」

  金井欄嘆了口氣:「這都能習慣,也好,一日三餐,權當鹹魚醃菜就飯吃。」

  劉青州揚揚眉毛:「我也覺得挺好。」

  金井欄笑笑:「我斷定,劉兄鼻子肯定有病。」

  「誰有病?我就是耐熏!」劉青州急了,「耐熏也是本事知道嗎?不僅我耐熏,我媳婦也耐熏。」

  金井欄搖搖頭,「嫂夫人挺不容易啊,好在劉兄現在出門在外,嫂夫人這幾日不必受此荼毒。如果某天遇上個清雋少年,沒有惡習,腳又不臭……」

  劉青州大怒:「說什麼呢你!」

  「嘿嘿。」金井欄在棋盤上敲下一子,笑道,「隨口一說,劉兄別惱。」

  劉青州氣得夠嗆,掏出扇子嘩嘩地扇。

  「劉兄,你有扇子,我也有。」說著,金井欄拿出扇子,唰地搖開,慢悠悠扇著,那嘚瑟模樣,誰坐在他對手的位置上都想掐死他。

  最可氣的是,那扇子上歪歪扭扭寫了六個字:「清粥,小菜一碟!」

  清粥,青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啥意思啊。

  最煩人的是,字旁邊還畫了冒著熱氣的粥,還有一碟看不出來是啥的小菜!

  字,極丑!畫,更丑!

  劉青州氣得說都不會話了:「你你你……欺人太甚!」

  金井欄嘿嘿嘿地笑,搖頭晃腦唱到:「晨起一碗清粥,能消宿醉殘酒,試問小二哥,各色小菜可有?知否,知否,胖子吃光沒夠!」

  劉青州氣得臉都青了,九禾的這位招數比自己還多啊,我說怎麼一直叨叨鹹魚醃菜什麼的,原來在這兒等著呢!扇子上那六個字,分明就是說劉青州是小菜一碟!還有這亂七八糟的歌,唱得什麼玩意兒!詞填得不怎麼樣,還跑調!

  劉青州一拍桌子:「九禾的,跟我使盤外招呢!」

  金井欄嘿嘿笑道:「劉兄別惱,你看我就給你唱支小曲兒,你咋還生氣了呢。」

  劉青州忍無可忍,站起來朝著梁觀的方向大聲道:「梁執事,這個九禾的使詐!」

  「不許喧譁!」梁觀走了過來,劉青州一指金井欄:「梁執事,他出言不遜!」

  梁觀皺皺眉,並未說什麼。

  劉青州急了:「他使盤外招!」

  梁觀認識金井欄,中午的時候和小官子一起來借筆墨的年輕人,是小官子的朋友。他瞧了金井欄幾眼,這年輕人面帶微笑,手中扇子合上的,整個人謙遜有禮,並未覺得哪裡不妥。梁觀又看了看劉青州,最後把目光落在劉青州光著的腳丫子上。

  金井欄道:「梁執事,誰使盤外招,一目了然啊。」

  劉青州心裡大叫不好,光跟這金小哥打嘴仗了,竟然忘了把鞋穿上,這味兒還飄著呢,正好讓梁執事抓了個現行。

  梁觀不說話,只靜靜盯著他們二人瞧,劉青州這回真冒汗了,金井欄也有些心虛,訥訥地不知怎樣才好。

  梁觀道:「繼續下。」

  「啊?哦哦。」劉青州忙捻了白子,這時候再看棋盤,不由大吃一驚。不對啊,明明是開局占優啊,怎麼這會兒成了局勢堪憂了?不是自己在干擾金小哥嗎?怎麼自己反被他干擾了?

  這盤棋大局已定,劉青州想要奮力廝殺,終究沒能力挽狂瀾,只得投子認輸。

  最後,劉青州對著金井欄深深一揖,「金小哥,你太厲害了,我不是說棋,我是說你那扇子和那首小曲兒,太噁心人了。」

  金井欄也作揖:「劉兄,還是比不上你的腳。」

  「不不不,金小哥過謙了,我以後只要想起你這兩樣,就想吐。」

  「劉兄,對不住,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以後常洗腳啊。」

  倆人互相噁心了一會兒,金井欄回了休息區,場上大部分棋局還未結束。官子一見他回來,站起身道:「咱們走吧。」

  「這就回?」金井欄頗為不解,「那邊沐姑娘還沒下完呢,不等她嗎?」

  官子笑了笑:「你還管得挺寬的,我去那邊瞧了一眼,沐姑娘這局沒事,跟她下棋的大兄弟眼神那叫深情款款,一顆心都在沐姑娘身上,哪裡會是她的對手。再說,她下完棋,也得跟她姐姐一起復盤。咱們先回,免得一會兒碰上席家那幾位。倒不是怕他們,實在是煩得很。」

  金井欄道:「好好好,那一會兒回去你再幫我復個盤。」

  官子道:「這一局跟本不用看,你和劉青州下得都不怎麼樣,倆個人變著花樣嘚瑟,還能有什麼好棋?」

  倆人離開座位,一路出了爛柯院,往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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