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撕碎
2024-04-29 04:52:40
作者: 吉祥夜
「好,我知道了,麻煩你照顧好寧想,另外,想辦法通知先生。」阮流箏覺得,無論溫宜和寧守正之間關係如何,溫宜現在仍然是他妻子,妻子生病,他這個當丈夫的必須知情,至於他怎麼做,就是他的事了。
「我知道的,阮醫生。」保姆應承下來。
阮流箏又叫寧想聽電話,好好地安慰了一番小傢伙,之後還告訴他,現在爸爸不在家,爺爺也不在家,他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一定要堅強勇敢,照顧好自己,別讓奶奶擔心。
寧想原本要哭的,聽了她的話,瞬間被鼓舞了,大聲承諾,「媽媽!想想知道了!想想一定會保護好奶奶!」
「想想真棒!」她不遺餘力地誇獎他。
之後,便聯繫寧至謙,那邊卻占線了,她估計他已經和家裡聯繫上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她再打過去的時候,接通了,說起這事,他已經知道。
「我知道了,流箏,我打算回去看看,看能不能請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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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她忙道。
「你試試,能請到假就去,請不到就算了。」
「好!」
她回科室和科主任商量了一下,可以調整手術時間,抽出兩天假來。
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寧至謙的時候,他卻告訴她,「別擔心,我打電話回北雅問了,只是闌尾炎,我回去看看,你不方便的話就不用回去了。」
「我已經請好假了,但是要明天才能走。」她道。
「我的假是今天開始,時間套不上,旅途辛苦,你乾脆不去算了吧。」
「你先走吧,我明天來!」
最終,兩人達成一致。
北京。
寧至謙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從機場直奔醫院,途中,給家裡打電話,是保姆接的。
「是我,寧想呢?」他掛著兒子,溫宜一生病,保姆能管好嗎?
「寧醫生,寧想下午是先生接回來的,剛從醫院回來,現在已經睡覺去了。」
寧至謙聽了保姆的話倒是一怔,「寧先生接的?」
「是啊!」
「他現在人在哪?」寧至謙的確感到意外,那人還知道管寧想?
「在醫院。上午聯繫到了先生,先生從山上下來就一直在醫院,直到下午接寧想。」
「好,我知道了。」他掛了電話,也匆匆往醫院而去。
醫院。
寧守正打了盆溫水來,拎幹了毛巾,溫溫地,欲給溫宜擦手擦臉。
溫宜啞著聲音,「不用。」
寧守正頓了頓,還是要給她擦,「醫生說的,要保持衛生!」
「叫保姆來。」
「保姆要照顧寧想,你何必呢?都這樣了還跟我犟?」寧守正舉著毛巾,還是在她臉上輕輕擦了兩把。
「那請特護好了。」
寧守正沒說話了,繼續給她擦了擦手。
溫宜送來醫院後,經診斷,馬上就做了手術,手術結束之前,保姆就已經聯繫到寧守正,所以,一出手術室,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寧守正。
突兀而又略驚訝。
這麼久以來,她起床時寧守正已走,她睡覺以後寧守正才回來,平時在公司除了開會也少碰面,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有些情緒也漸漸淡了。
習慣了一個人,只道生病也一個人扛就是了,橫豎家裡有保姆,有錢可以請特護,男人,真是可有可無。
抱著這樣的心態,倒也從不自憐自艾,然而,卻不曾想,這一病,把他給驚動了。
他在這陪了一天,也沒請各特護,就自己守著她,下午保姆來時,他讓保姆替了下,自己去接寧想了。
她以為這下走了不會再來了吧?誰知又來了……
上一回得他這麼照顧是什麼時候了呢?得追溯到她生寧至謙那時候了。他在她面前立誓要當個好爸爸好丈夫,所以忙前忙後地伺候她,從飲食到生活。
寧家老奶奶不讓洗澡,她又講衛生受不了,他便燒了滾滾的姜水,給她洗身,給她洗腳。
她吃不下月子餐,他也想著辦法改良成她喜歡的味道。
驀地,嘴唇上感覺到穩穩的濕潤,一驚,睜開眼睛,他正拿著一支棉簽,在給她塗嘴唇。
眼見她一睜開眼便是滿眼警惕,馬上解釋,「醫生交代的,你嘴唇都幹了,又不能喝水。」
溫宜青白著一張臉,加之這段時間又瘦了不少,看起來尤其病弱,寧守正不禁嘆息,卻是什麼也沒說,默默又坐了回去,「睡吧,好好休息。」
寧至謙到來的時候,在病房窗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站了會兒,猶豫著到底進不進去。
恰好,護士過來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寧主任,你站這幹嘛?不進去?」
他一滯,只好道,「進去,就進去。」
護士幫他把門推開了,徑直去看了看溫宜的情況,再次叮囑了下注意事項。
他站在護士身後,對上寧守正驚訝的雙眼。
溫宜卻在閉目養神,只道是護士來了,並沒有發現寧至謙的存在。
直到護士離去,寧至謙走到她床前,也沒叫她,感應一般,溫宜睜開了眼,乍見他,驚喜不已,「至謙!你怎麼來了?」
饒是情緒激動,卻也還是虛弱,聲兒不大。
「媽,我回來看看。」他坐下,輕輕握住溫宜的手,「辛苦嗎?」
溫宜搖頭,喜悅中泛起了淚花,「小手術而已,不辛苦,可是辛苦你了,大老遠地回來幹嘛!又不需要你動手術!」
寧至謙只是微微笑了笑,「回來陪陪您。」
溫宜動容,「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您不用操心。」飛機上吃的。
溫宜嘆息,「我怎麼不操心,現在我就兩個希望,一是你和流箏好好的,早點回來,二是把寧想培養成人。」
寧守正聽著這話,注視著溫宜,一時怔了。
寧至謙原本是想整晚在醫院陪溫宜的,但是寧守正讓他回去,要自己留下來。
溫宜心疼兒子,當然捨不得他辛苦,也勸他回家睡覺,這旅途勞頓的,本來就夠辛苦。
寧至謙倒並不是怕辛苦,只不過,既然寧守正要留下,他沒有反對。母親生病,他當兒子的有義務照顧,但是老婆生病,當丈夫的也有義務照顧,現在,似乎更是寧守正盡義務的時候。
所以,他回家了。
走的時候,只說了媽媽好好休息,並沒有和寧守正打招呼,寧守正看著兒子筆挺的背影,腦子裡浮現的是寧至謙小時候騎在他脖子上逛公園的情形。孩子大了,有些東西,卻永遠地失去了……
他生命里的這兩個孩子,一個是他千寵百愛寵著長大的,人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他的驕傲,卻將他這個父親看成恥辱,另一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成長,雖然不曾給過她父愛,但是血脈相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想起來他心裡也會痛,會內疚,只是,任他想給出再多去彌補,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也只是恥辱。
寧守正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實在是失敗,所謂的成功,所謂的財富和地位,全都有了,活到最後,卻擱哪都是一個恥辱,所謂一步錯,步步錯,說的便是他了吧……
凝視著病床上躺著的女人,和他一輩子風雨相攜的女人,卻始終質疑他的種種,乃至質疑他對她的感情,可是,他怎麼會不愛她?
一輩子風風雨雨,沒有感情怎麼支撐這個家走到現在?當年放棄國企的高位自己出來單幹,是她支持他,最初創業的艱難和辛苦,是她陪他一起度過,後來,站在巔峰時,是她在身後為他把握方向,跌倒低谷時,是她給他支撐和依靠。她給了他家,給了他溫暖,和他一起打造了屬於他們的王國,她的好,他怎麼不知道?
只不過,她永遠也不會相信了吧,他也沒資格再求她相信,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辜負了她,傷害了她,對不起她。甚至,在他傷了她以後,他還不懂得怎麼去安慰她,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仔細一想,他又對得起誰呢?
夜,靜了下來,溫宜在寧至謙走後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寧守正也沉默著,只是過一段時間給她塗塗嘴唇。
最後,溫宜漸漸睡著了,寧守正仍然凝視著她,仿佛入定。
寧至謙是守在寧想床邊等他醒來的。
寧想揉著自己的眼睛,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倒回去,在被子裡蒙了一會兒,再悄悄探個頭出來,才相信眼前的人是爸爸沒錯!
「爸爸!」胖乎乎的小身體從被子裡鑽出來,摟住眼前這個人的脖子,「爸爸您回來了!奶奶病了!」
寧至謙抱著他軟軟的身體,臉貼著他肉肉的胸脯,只覺得熟悉而好聞的專屬於小孩的氣息撲面而來,「我知道,我就是回來看奶奶的。」
「爸爸,想想在家裡很乖,奶奶病了,想想就是男子漢了!」
「嗯!寧想是爸爸的驕傲!」無論何時,都不曾疏於對寧想責任心的教育,而寧想,顯然成長得比他預期的還要好。
父子倆難得的溫馨早餐,寧至謙一直在觀察寧想,發現這孩子越來越規矩,越來越懂事,就連吃飯都是一板一眼,頗具大家風範了,這和溫宜的教導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