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說媒

  自秦如冽登基以來，還從未下過這般殘酷的命令。尤其是，對方還是他敬重了多年的蔣劉。李公公哆哆嗦嗦地起身，百爪撓心似的，十分疑惑紙上到底寫了什麼。

  蔣府。

  蔣劉突然暴斃讓整個姜府都瀰漫在悲傷之中，丞相夫人在蔣劉的屍身前號啕大哭，幾度昏厥。等她緩過來，準備處理蔣劉的後事時，宮裡頭的聖旨就來了。

  丞相夫人如遭雷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御林軍去拖拽蔣劉的屍身。待御林軍要離開時，她才回過神，瘋了一樣地朝御林軍撲過去，嘴裡不住地叫嚷著，「你放開，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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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管不顧地撲到蔣劉身上，朝抬著蔣劉的御林軍怒吼，手掌不斷地揮舞，試圖推開他們。礙於秦如冽並不曾下令要處死姜府的人，御林軍猶豫片刻，一個手刀劈到她脖頸間。丞相夫人嘴巴里的話戛然而止，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沒人阻攔，御林軍鬆了口氣，揮開她，任由她跌在地上。她的貼身丫鬟連忙上前扶住她，眼神複雜地看著御林軍離開。

  蔣劉的屍身就放在城牆掛著，連帶著一起貼在牆角告示欄的還有蔣劉這些年犯下的罪證。原本還有些同情他的人看到紙上羅列的罪證後，恨不得再給他一唾沫。

  蔣劉的門生原想在朝堂上替他求情。結果他們剛說了個名字，秦如冽的眸子裡就布滿寒意，讓他們剩餘的話都卡在嗓子裡吐不出來了。

  韓棟傳信說姜府的人已經被抓起來流放邊疆時，姜知意半天都沒回過神。前世直到她死，丞相都不曾有絲毫損傷，相府更是尊榮無比。沒想到……

  短暫的失神過後，姜知意禁不住抿著嘴笑起來。由此可見，前世的事情是可以改變的。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興奮，轉頭吩咐畫眉將她昨兒還沒繡完的荷包拿來。

  荷包上繡著個尚未完成的柏樹，姜知意手指在圖案上輕輕摩挲著，眼圈泛紅。今日，該是爹爹的生辰，她前世就一直惦記著想要送爹爹一個荷包做禮物，可沒想到，還不等她動手，爹爹就出事了。

  姜知意吸了吸鼻子，雖說爹爹如今用不到，但生辰禮物總歸是不能缺的。姜父生前最喜歡院子裡那顆柏樹，姜知意聽他提起過，那棵樹是他和薑母定情的見證，她二人就是在樹下相遇的。

  原本那顆柏樹是栽在靜安寺的，後來他求娶了薑母後，便找靜安寺的主持討了那顆柏樹。她就將柏樹繡到荷包上，等去祭拜爹娘時，再將荷包一併燒過去，到時候爹娘在地底下見到這荷包應當也會高興。

  姜知意惦念著往事，一時沒注意，針頭扎到手指上。她「嘶」了一聲，連忙含住手指止血。媛昭儀過來串門，瞧見她這樣子，不由愣住，隨後快步上前，望見荷包上的圖案，不由笑起來，「知意，你這荷包，是送給皇上的？」

  「你誤會了。」姜知意搖頭，隨即反手收起荷包，「你今兒來，可是又有什麼好事？」

  媛昭儀壓根沒聽見她這話，一門心思琢磨起她這荷包是繡給誰的。看那荷包的樣式，應當是送給男人的，這麼一想，她眸光就複雜起來，垂眸，神情糾結地盯著姜知意。

  姜知意被她看得心底發毛，禁不住咳嗽一聲，「你……」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媛昭儀握住。媛昭儀望著她，語重心長地說：「知意，我不知你為何入宮。但是你既然入了宮，便是皇上的人了。不管你心裡有什麼人，最好還是忘記的好。」

  瞧著她鄭重其事的表情，姜知意愣了一下，跟著哭笑不得地拽出自己的手掌，抬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你想什麼呢？那荷包是送給我爹的。」

  媛昭儀還想細問，但看她面色難看，嗓音低沉下來，不由嘆了口氣，默默收回肚子裡的話。她揉了揉腦門，扯開話題，「蔣劉出事了，你知道嗎？」

  「已經聽說了。」姜知意微微頷首。

  「南疆的使臣要回去了，皇上讓宮裡設宴款待，你明日可要出席？」媛昭儀這才說到正事，頓了頓，臉頰詭異地紅起來，「我方才來的路上，遇見了南疆的使臣，他……」

  媛昭儀的話語停頓下來，姜知意疑惑地抬起頭，隨後握住她的手指，「他怎麼了？」

  能入宮覲見的只有重明，這般說起來，她碰見的人是重明。

  媛昭儀揉了揉臉，「我也不知，只是他竟認得我，還讓我給你帶聲問候。」

  「知意，你是不是同他認識？」媛昭儀眨巴著眼瞅著她。

  姜知意點頭，旋即警惕地眯起眼眸，「你想做什麼？」

  「我家裡還有個妹妹，年方二八，那南疆使臣一表人才，為人更是謙和，我尋思，你若是認得他，想請你替我說個媒？」媛昭儀「嘿嘿嘿」地笑起來。

  姜知意目瞪口呆，她沒想到，媛昭儀不過是和重明見了一面，竟然就打起要拉著重明做妹夫的心思。

  她哭笑不得，搖頭，「這我可做不了主。這事，我勸你還是別想了。」

  「為何？」媛昭儀不解，「你是怕我家妹妹不好？」

  「南疆離大越那般遠，嫁過去許是終生都回不了家不說，便是那人的身份，也是不允許他在大越娶妻的。」姜知意嘆氣，「何況，我與他雖是熟識，可卻沒那個資格給他說媒的。」

  看她一臉的無能無力，媛昭儀只得歇了自己的念頭。姜知意瞧著她頹喪的表情，拉住她的手，「你妹妹的婚事我記住了，你再找找，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你再來找我，我替你向皇上求個恩典。」

  「當真？」媛昭儀驚喜地抬起頭。

  姜知意重重點頭，「這是自然。」

  走到門口的秦如冽聽到這句話，眉心跳了一下，磨著後槽牙，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旋即推開門進去。姜知意忙抬頭看過去，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媛昭儀立即起身，識趣地告退。姜知意站起身朝秦如冽行禮，旋即手臂就被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