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永世不得回京

  「不敢，臣妾怎麼敢生皇上的氣。」姜知意口不對心，繃著臉，避開他揚起來的手。

  瞧著她這露出爪子的樣子，秦如冽不怒反喜。他輕笑一聲，眼眸里似是有璀璨星辰，嗓音低沉，宛若山澗的流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鵝卵石上，又好像是鳳尾琴錚錚的琴聲，「知意，你莫生朕的氣了，好不好？」

  姜知意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近乎撒嬌的語氣同自己說話。她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來，又羞又惱，迅速轉身瞪向秦如冽，卻在看到他囑著笑意的瞳孔時說不出話來。聲音卡在她喉嚨里，她張著嘴，愣是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無恥！」哼哼嗤嗤半天，姜知意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聲若蚊吟，配著她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的臉龐，這話實在是沒什麼氣勢。

  秦如冽從善如流地應下，抓住她纖細宛若白玉的手指湊在嘴邊，「知意，朕知錯了，朕得知蔣劉死了，一時心神失守，並非真的懷疑你。你原諒朕，好不好？」

  他喊她的名字時，聲音極輕極淺，像是怕驚擾到她。他這聲音化作羽毛從姜知意心口撩過。姜知意頭一次發覺自己的名字竟然這般好聽。

  更讓她震驚的是，秦如冽竟然會不顧身份與她道歉，她禁不住呼吸急促了些，手足無措地扭過頭，「皇上不必向臣妾解釋這些，臣妾原諒皇上。」

  她低著頭，沒有瞧見秦如冽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先前冷冽的氛圍一掃而光，眼瞅著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姜知意連忙以此為藉口跳出他的懷抱，腳步慌亂地走出去，吩咐畫眉準備晚膳。

  雖說秦如冽已經答應她在自己宮裡置辦小廚房，但是她挑的人還在接受宮裡檢查，所以這幾日她還是得老老實實地食御書房的菜品。因著早就得了消息，知曉秦如冽去了賞翠軒，御膳房這次送來的菜品極其豐盛。

  姜知意一想到自己花了銀子都沒有秦如冽一句話來的管用，忍不住鬱卒，看著秦如冽的眼神帶了絲憤憤不平。秦如冽好笑地看著她，夾了一筷子水晶蘿蔔絲擱到她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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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姜知意陪著他一道用膳時，他就發覺她極其討厭吃蘿蔔。姜知意故而沒心思同他生氣，低頭望著碗裡頭的蘿蔔絲，嘴巴開開合合，隨後閉著眼，認命地將蘿蔔絲扒拉到嘴裡，胡亂嚼著咽下去。

  其實前世她是不挑食的，只是後來她被困在院子裡，王府的下人每日裡送來的都是蘿蔔，連點葷腥都不見，美曰其名給她調理身子，清清腦子。她吃了幾日便膩得不行，但不吃就得餓肚子，她到底是沒忍住吃了。

  這一吃就是一個月，差點沒給她吃吐了。以至於她重生後，看到蘿蔔就條件反射地反胃。

  她苦著臉，費力咽下喉嚨里的蘿蔔後，立刻給自己舀了一碗湯羹，一口一口地喝起來，直到沖淡嘴巴里的蘿蔔味，她的臉色才好看起來。

  秦如冽皺眉望著她，他雖知道她有些挑嘴，可沒想到會這般嚴重。瞧著她微微泛白的臉色，忍不住心疼，他扭頭看向李公公，吩咐他將桌子邊擺放的蜜絲桃花酥夾端來，親自夾了一塊餵到姜知意嘴裡。

  姜知意正拍著胸脯緩氣，見有東西遞到嘴邊，聞著撲鼻而來的濃郁香味，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蜂蜜的甜味和桃花的香味一併在她唇齒間炸開，徹底衝散了蘿蔔的腥氣。姜知意愉悅地眯起眼，轉頭朝他道謝，才發覺是他親自餵菜，不由咳嗽起來。

  秦如冽無奈地笑，端起茶盞湊到她嘴邊。姜知意一邊喝水一邊捶著自己的胸口，咽下喉嚨里的東西後，舒適地喘了口氣，跟著紅著臉瞪他一眼。

  「蔣劉怎麼會突然死了？他不是快要離京了嗎？」這會兒冷靜下來，姜知意也忍不住好奇蔣劉的死因。

  秦如冽擱下手裡的筷子，李公公很有眼色地吩咐隨侍的下人將桌子上的碟子撤下去。姜知意一邊同秦如冽說話，一邊伸手攔下一碟糖糕。

  她動作自然地捻起一塊糖糕，慢吞吞地吃著，一邊豎著耳朵聽秦如冽說話。她還想著要是蔣劉要是離開京城蔣戚那邊應該會有動靜來著，特意讓韓棟帶人守著，他就這麼死了，倒是讓她的布置都落空了。

  秦如冽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朕亦不知。」

  姜知意吃東西的動作慢下來，她咬住手裡剩下的糖糕，幾口吃完。她拿起帕子擦乾淨手上和嘴邊殘留的糖漬，「會不會是秦若淵下的手？」

  「應當不會。」秦如冽搖頭，蔣劉雖然辭官，可其這些年手底下的門生無數。他有對秦若淵忠心耿耿，留著他，比死了有用。

  他說話時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姜知意抬眸望向他，瞥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傷痛，沉默下來。此事她剛剛知道，就算要查，也得有個頭緒。

  「會不會是他這些年得罪了什麼人？看他如今沒了官位，便前來報復？」姜知意沉吟片刻，猶豫著說

  秦如冽摩挲著手指上戴著的銀色戒指，搖頭，「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罷了，此事朕已經讓大理寺查去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結果了。」

  就算蔣劉失勢，但也不是什麼宵小之輩都能殺的。對方選在這個時候出手，可見此前他並不能同蔣劉對抗，既然如此，查起來應當不難。

  然而，幾天後，大理寺依舊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與此同時，一封密報呈上了秦如冽的案桌。秦如冽看完信件，周身登時騰起凜冽的殺氣，雙目赤紅，掌心勁氣噴吐，手裡的信紙直接被震碎，散落到地上。

  「蔣劉！」

  李公公站在一旁，心驚膽戰，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開口，「皇……皇上……」

  秦如冽垂眸看向他，逐漸冷靜下來，眼底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將這兒收拾乾淨。」

  他抬腳向外走去，李公公忙動手收拾起來。一道話語緊跟著落入他的耳朵里，嚇得他差點再次摔下去。

  「罪臣蔣劉，結黨營私，貪污受賄，其子擄殺良民，數罪併罰，念其以死謝罪，抄其家產，其餘人等，流放邊疆，永世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