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浪女回頭金不換

  「人參？」劉大夫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江雨把人參掏了出來，全須全尾，還有點像人形，把劉大夫都看直了眼。

  「你這哪來的？」

  「呃，今天上山採到的……怎麼了？」江雨讓他熱情的眼神看得後背發毛，不用這麼誇張吧？

  劉大夫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她，還有些嫉妒，最後問：「你打算賣多少銀子？」

  「我不太了解人參的價格，打算先去問問。」江雨乾笑道。在他們那可以賣個幾萬塊，在這裡就真不知道了。

  「你這個至少可以賣五百兩，最多六百兩，去縣城賣的話能賣到八百兩，碰上個富豪有急用的話，一千兩都不為過。」人參多，好的人參卻少，年份長的更少。這個起碼有個一千年了，劉大夫非常懊惱自己怎麼不去山上看看。

  江雨眼珠一轉，「劉大夫要買麼？五百兩賣給你要不要？」

  劉大夫還以為她會去縣城碰碰運氣，沒想到說出了五百兩賣給他，頓時眼神變得有些怪異：「確定？」

  

  「嗯，我們家承蒙劉大夫多加照顧，若是人參多的話，這個送給劉大夫也無妨，但我家裡的情況大夫也是知道的……」江雨其實是不想去縣城賣，萬一那些人坑她五百兩都賣不到怎麼辦？或者有人知道她錢多故意打劫怎麼辦？賣少點銀子沒關係，重要的是安全。

  劉大夫面上掙扎了一下，最終把人參拿了過去，「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去裡屋拿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出來，把銀票給她之後道：「欠的醫藥費就算了，藥一天喝三次，記得買紅糖。」

  「好，謝謝劉大夫。」

  唐景軒不明白他們本來是來看病的，怎麼江雨會拿人參出來賣，還賣了那麼多的錢。

  領他們進門的是劉大夫的孫子劉明，人去抓藥了，劉大夫看見兩個小的穿粗布麻衣，而江雨身上的衣料明顯要好很多，心裡很不爽快。

  「有了錢，你也該帶兩個孩子去買幾身像樣點的衣裳，別盡顧著自己。」要不是看江雨現在脾氣好像好了不少，劉大夫這些話也不會說出口。

  「好的，明天就去。」江雨抬手揉了下唐景軒的腦袋瓜，果然孩子還是要養的白白胖胖才好看。

  唐景軒心頭一跳，真的嗎？

  「砰砰砰！」

  劉大夫奇怪的往門口走去，他聽到了唐雲澤的聲音，一開門，人果然站在門口，臉上全是汗水。「你跑這麼快作甚？我還能不救你娘麼？」

  「劉大夫，我娘怎麼了？」唐雲澤輕喘著，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

  「沒事沒事，放心。回家吃幾副藥就行了，你先把氣喘勻了。」劉大夫帶他進來，想了想還是說：「你媳婦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唐雲澤想起昨日人剛醒來的樣子，頓了一會道：「許是摔傻了。」

  劉大夫不由笑道：「傻成這樣也好，至少比以前作天作地的樣子好。」

  聞言，唐雲澤只是輕輕扯了下唇角，進屋看見床上昏睡的李明蘭後不安的心才平靜了下來，小弟和兒子也沒事，而江雨站在一邊不知道在做什麼。

  江雨是尷尬啊，任誰一覺睡醒多了個相公都會尷尬的好麼，更要命的是他們之間相敬如冰。

  現在她一看見唐雲澤，就想到書中對他最後的描寫——他一身血污，看著地上的屍體，內心的怒火燃燒了他僅剩的理智，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的朝屍體剁去，唇角浮現一抹快意的笑容……

  想到這，江雨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說恐不恐怖！

  「爹爹！」唐景軒毫不猶豫的朝唐雲澤撲了過去，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

  唐雲非也撲向唐雲澤，「哥哥！」

  唐雲澤抬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蛋，手上傷痕累累，滿是繭子，再輕柔的動作也把倆人的臉蛋摸紅了。「乖。」

  「藥包好了。」劉明把五包藥拿了過來。

  「謝謝。」江雨把藥接了過去。

  唐雲澤背著李明蘭帶著倆孩子往家走，江雨默默跟在後面，路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到家後，唐雲澤把李明蘭背回房間，江雨去廚房熬藥做菜。她掀開蓋子看過，飯已經熟了。

  等唐雲澤把人安頓好出來，看見的便是江雨在廚房忙碌的樣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這女人又想做什麼？

  江雨瞥見唐雲澤出來，嚇得差點把兔肉給扔了，乖乖，剛把花椒粉從交易器里拿出來的說……麻辣兔肉是吃不了了，李明蘭應該是來了親戚，所以才會痛不欲生。那就做個紅燒兔肉，結果她剛拿出花椒粉唐雲澤就出來了，沒把她嚇慘。

  光是用蒜葉炒的話，會有點腥，這裡沒有料酒，八角和桂皮倒是有，只能用香辛料的味道蓋腥味了。

  所幸唐雲澤也沒說什麼，看了看她後便靜靜的坐在了熬藥的小灶前。

  江雨按原計劃做了一大碗的兔肉和一盤涼拌木耳，還有一碗蒸蛋。蒸蛋是給李明蘭的，他們吃肉就好。

  香味溢出時，江雨明顯聽到了肚子叫的聲音，她偷摸著朝唐雲澤那邊看了一眼，人的模樣十分坦蕩，好似聲音是從她肚子傳出來似的。

  「咳，餓了就開飯吧，藥得慢慢熬，吃完再弄。」江雨也知道尷尬，她舀了飯和菜就回房間裡吃去了。

  見人說的跟真的似的，唐雲澤有一瞬間的猶豫，想吃又怕這是江雨的陷阱。

  唐景軒和唐雲非走了過來，他們在窗口看見江雨進房間了的。

  「爹爹，咱們吃飯吧？」唐景軒咽了咽口水，真香吶。

  算了，不管江雨想做什麼，有的吃就吃。唐雲澤對孩子溫柔的笑了笑，「吃吧。」

  蒸蛋留了下來就是給他們的，並不算多，而李明蘭現在的情況不好吃肉，所以他們把蒸蛋留給了李明蘭。

  至於那個他們都不認識的木耳，為了安全起見沒人去動筷子。唐雲非倒是想吃，可哥哥和小侄兒都不准，他也只好放棄了。

  江雨吃完飯並沒有馬上出去，而是在房間裡想著怎麼跟唐雲澤開口去買東西。她這個殼子起碼有一米六，可面對唐雲澤時，還需要仰望。

  她真的很佩服以前的江雨，對著這麼一個高大的男人都能撒潑，大部分的時候還贏了，而且還拿著人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去養一個只會用甜言蜜語哄她的小白臉，江雨能說什麼？只能稱一句真乃神人也。

  想到原主的結局和對唐雲澤做過的事情，江雨的心裡一陣陣的發虛。

  說實話，唐雲澤的模樣她很喜歡，五官稜角分明，剛毅又帶著點書卷氣，皮膚也是她喜歡的蜜色。要在另外一個地方遇上這麼個男人，江雨死乞白賴都要把人拐回家，但是，偏偏是這殼子得罪了不能再得罪的人。

  仔細想想也還不錯，起碼是她喜歡的，萬一後面唐雲澤又眼瘸了一下看上她了也……不一定嘛。

  機會很渺茫，如今江雨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順便給自己鼓足勇氣去說事兒。

  「那個……」

  熬藥的唐雲澤眼皮子一跳，回頭看她，用眼神詢問什麼事。若不是看在江雨晚上給他吃的飯菜的份上，他眼神都不會施捨一個過去。

  「咳。」江雨搬了個小板凳過來坐在唐雲澤不遠處，「我今天下午去山上挖了一根人參出來，在劉大夫那賣了五百兩銀子。我想說，你明天能不能不去上工了……呃，我的意思是咱們去買幾畝地，現在才初夏，種點東西還是可以的。然後去街上買點東西，我一個人帶不回來。」

  唐雲澤雙眉微蹙，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你在賭坊欠了多少錢？」

  「啊？」江雨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想了一會想通後頗感無力道：「沒有欠錢……」

  而唐雲澤還是不信，江雨不是個溫柔可人的性子，又不擅長騙人，只好道：「反正就是這麼回事，你明天告訴他們不去上工了，咱們去村長那買地，後天去街上買東西，你幫我扛回來。娘那劉大夫說還要吃紅糖養著，兒子和小弟的衣裳破的不能再破了，你愛去不去。不去的話，我讓人打劫了，什麼都沒有了。」

  唐雲澤：「……」

  對視良久後，唐雲澤淡淡的嗯了一聲，過後又說：「你想買幾畝地？」

  「嗯……把我以前賣出去的地再買回來。」江雨說到這又是一陣心虛，這地還是唐家的，她拿了地契就賣了，還是賤價賣出去的上等田。害的唐雲澤必須每天要去上工才能維持家裡的開銷，養活一家大小。

  唐雲澤看她的眼神很是複雜，思來想去，如今也只能看看江雨在打什麼主意了。

  「那個。」江雨硬著頭皮道：「以前是我不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我發現你們對我還不錯，那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浪女回頭也一樣嘛，給個機會啦，哈哈……」

  笑了一會，江雨發現唐雲澤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個，也笑不下去了，摸摸鼻子認真說：「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想好好跟你……跟你們過日子，真的。」

  說完趕緊溜了，心跳的賊快。坐在梳妝檯前，江雨看見燈光下銅鏡里那張有點瘮人的臉後，什麼心思都沒了。

  艾瑪，她一下忘了自己現在的臉全是痘痘，用這麼一張臉說那些話再做出害羞的表情……真虧得唐雲澤沒當場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