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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突厥遣使

2024-04-29 04:17:31 作者: 朝歌

  劉將軍呼吸一窒,半響沒說話。

  夜涼如水,北風呼嘯,將窗吹開了一扇,燭火在風中搖曳,如同驚惶不定的內心。

  劉夫人忽而起身,去床頭的斗櫃裡翻找,口中念叨著:「我記得,公主的信就放在這裡,咱們現在就給范將軍送去……給他送去……」

  劉將軍拍案而起,三步並作兩步,從背後趕上,一把將劉夫人揮開,怒聲斥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以為咱們還能回頭嗎?」

  劉夫人臉上帶淚:「怎麼就不能回頭?就說那信使在路上遇到突厥兵隕命,人死如燈滅,還有誰能查得清楚?」

  「你以為,他會那麼輕易放過咱們嗎?」劉將軍面色慘白,神色之間滿是無奈,他指了指帝都的方向:「那位大人是什麼身份,咱們又算得了什麼?他讓咱們做什麼,咱們就只能做!即便是舍了命,也好過連累兒孫!」

  

  「若是違背了他的命令……」

  劉夫人痛哭流涕:「都是你這死鬼!貪圖富貴,豬油蒙了心!現在可如何是好!」

  顧淮南若是死在了突厥兵手裡,那他們自是高枕無憂!可是,誰能想得到,偏偏顧淮南沒死,還大張旗鼓的回了湯城!

  即便他們現在瞞住了消息,公主回城也不可能無人知曉!他要殺人滅口,也不能將自己全府上下的小廝婢女都給殺了!

  范繆只要一到湯城,稍起疑心,事情必然會水落石出。

  而他一個守城將軍,又哪裡擔當得起謀殺公主的罪名?

  事情走到這一步,竟然成了一個無法可破的死局。

  若給范繆送信,那京城裡的那位大人,怎會放過他?若是不送,那等到范繆親至湯城,他又哪裡還瞞得住?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劉夫人倉惶道。

  劉將軍閉著眼,神色一片頹然:「咱們目前唯一能奢求的,就是將消息瞞得更久些,待到京城裡派下了新的監察御史,咱們便能安然度過這一劫。」

  到時候,有監察御史節制顧淮南與范繆的權利,到時候兩虎相爭,他自然就能暫時緩一口氣。

  高昌安東都護府

  范繆面色陰沉,眼下帶著青黑。

  昨日傍晚,他原本欲往湯城,卻不想半路有人來報,突厥遣來使求見,自稱俘獲了淮南公主,他自是馬不停蹄的迴轉。

  此時,大廳之中,麾下將領在范繆左右分列兩排,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兒郎,此時卻面露猙獰之色,廳中氣氛猶如劍拔弩張。

  眾人的視線,卻都集中在廳中不卑不亢的那突厥使者身上。

  范繆冷冷道:「你說,淮南公主在你們手上?」他挑著眉頭,凌厲的長眉,眼神銳利,聲音放得很輕:「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使者從懷中掏出一隻金鑲玉的步搖,遞給一旁的范長榮,范長榮再轉交到范繆手裡。

  范繆看到他從懷中拿出那步搖,眼珠子便是一疼。

  顧淮南每年都打首飾,紅寶瑪瑙珠玉金簪,樣樣齊全,他一個男人,哪裡分得清?

  可是,這隻金鑲玉的步搖,他確實認識。

  成婚第一年,兩人有次爭吵,他晚上回家時,便送了這禮物討好她。

  范繆心中發疼,神色卻顯得很冷漠,隨手將那步搖扔在桌上:「一支步搖算什麼憑證?你以為咱們大盛的公主跟你們突厥一般,一根步搖也當個稀罕物?」

  范長榮細細觀察了下范繆的臉色,跟著敲了句邊鼓:「就是!咱們公主出行,光是首飾頭面就帶了兩箱子,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隨意拿些東西來充數?」

  突厥使者面色漲紅,忽而冷冷一笑:「難不成,范將軍是要咱們扒了公主的衣服,或者從她身上剁點兒零碎下來,才能確認?」

  他說起大盛朝的官話時,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口音,更顯得可惡。

  廳中刀劍之聲頓起,立在兩盤的年輕將士,哪裡受得下此番譏諷,個個刀劍出鞘,直指那突厥使者。

  「慢著。」

  范繆一聲令下,廳中眾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手中握著刀,卻沒有更多的動作。

  「你想要什麼?」

  突厥使者展眉一笑,他五官極為深邃,口唇蓄著一層粗重的鬍鬚,衝著范繆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素聞千金郎君的美名,我們要大盛朝廷,以五十萬兩黃金,要換這位公主殿下,應當不過分吧?」

  此時,在大盛的金銀銅錢置換概率,一貫錢等於一兩銀子,十兩銀子幾乎等同於一兩金子。

  那五十萬兩黃金,那就是五百萬兩的銀子,這是大盛朝去年一半兒的賦稅!

  如今國庫里都不知到還沒有五百萬兩現銀!

  范繆忽而笑了:「你怕是瘋魔了不成?」

  那突厥使者猶自不覺,道:「淮南公主深得盛帝寵愛,此等大名,何人不知?范將軍既對公主情深意重,想來以家資相抵,換妻兒同歸,這買賣不虧啊!」

  范繆面上的笑慢慢收攏了。

  寧國公府多年的積累,加上公主府的新增,這兩府加起來到底有多少錢,他不知道。去年顧淮南將府中所有的現銀都換成了銀票,也不過三十餘萬兩。

  范繆道:「我要先派人見過公主,還有我兒子,若是他們安然無憂,這才有往下談的餘地。」

  冬日的寒風颳在臉上,凍得刺骨。

  盧元洲貓著腰,悄無聲息的的貓著腰窩在屋腳,看著不遠處巡查的士卒巡夜。邊疆重城,守備森嚴,盧元洲心頭划過一絲隱憂。

  風從他衣領子裡鑽進去,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即便受過些委屈,嘗過些苦楚,卻不曾經歷過風吹雨淋,更不曾在這深夜裡,吹著冷風等待天明。

  這驚心動魄的三天,對於顧淮南來說,備受煎熬,對盧元洲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是,身體是冷的,胸膛里的那顆心,卻是火熱的。

  心中有著憂愁,卻又涌動著一腔熱血。他總算能為顧淮南做些什麼,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命相償。不僅是因為愛慕,更是因為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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