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你可有覬覦之心?
2024-04-29 04:17:12
作者: 朝歌
顧淮南這段時日,也是輾轉難眠,即便范繆耐心安撫,卻也不能讓她安心。
她心裡很清楚,若是說對自己,那范繆必然是十二萬分的真心的,可是對上顧安弘,那可還真不好說。
就連她也說不定,范繆到底是站在哪一邊。只是依她對他的了解來看,他該是個兩不沾的『純臣』。
故而,她實在不願意同范繆多說。
范繆起先還勸她,後來似乎也明白了她心中的憂慮,便也不再多說,只是一回到家中,便抱著兒子玩耍。顧淮南對兒子又怎會不疼愛,看著笑呵呵的大胖小子,心中再多的愁怨,也淡了幾分。
如果可以,顧淮南也想永遠躲在這公主府中,不問朝堂之事,做個普通婦人,只是,走到如今這步田地,她已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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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送走范繆,顧淮南至令人備好酒菜,一身素服,在花廳之中待客來。
不多時,盧元洲進屋稟報:「殿下,相王殿下來了。」
顧淮南起身,門口的小婢為來人打簾,顧安姚微微躬身,從那簾後進來,兩人四目相對,顧淮南心中道:大哥,真是愈發有氣勢了。
男人便是如此,在權利的沁潤下,愈發威嚴深沉。二十五六的年紀,在軍營與戰場之中千錘百鍊的沉穩與氣度,襯著這純黑的蟒袍,青玉頭冠,更顯出幾分大權在握的自得。
這般模樣的顧安姚,確實能引起姜皇后的警惕。
「大哥來了。」顧淮南笑著一揚手:「快坐罷。」
兄妹二人相對而作,各據一張翹角鈴蘭桌,眉眼間是相似的憂心忡忡。
「叔鸞不在?」顧安姚問。
「今日難得休沐,我打發他去外頭馬場看看,你也知道,他最愛馬了。」
「是。」
說完這話,兩人相對無言良久,顧淮南覺出幾分尷尬,又問:「嫂嫂近來可好,我已經有段日子不曾見她了。」
顧安姚有心同她說一說張宛如進宮侍疾,卻被姜皇后令人趕出昭華殿之事,只是這事在喉頭滾了良久,最終只剩下一句:「還好,如往常一般。」
說完這話,兩人又沉默了。
「大哥,我……」
「別拐彎抹角了。」顧安姚捉拿起一旁的酒盞,那辣口嗆人的梨花白,一飲而盡,眼眶微微發紅,盯著顧淮南:「咱們兄妹,什麼時候到了這般連一句真心話都不敢說的地步了?你要問什麼,就問吧。」
顧淮南抿了抿唇,後槽牙咬緊,跪坐到顧安姚身側,拿起一旁的酒瓶為顧安姚添酒:「淮南想問大兄,對那九五之位,可有覬覦之心?」
顧安姚眼睫一顫,手緊握成拳,猛地看向顧淮南,似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將這話問出口了。
顧淮南的手仍舊很穩,可見心性。
壓力來臨時,其實她比誰都扛得住。
「父皇春秋鼎盛,我怎會起這樣的心思?」
「大哥,你方才還說我拐彎抹角,如今連你自己,不都學會顧左右而言他了嗎?」顧淮南笑了笑,伸手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顧安姚下意識去攔:「你別喝這麼急……」
兩人都愣住了,顧淮南先回過神來,將自己的酒盞遞給他:「你聞,我的是桃花釀。」
顧安姚聽了一笑,唇角的弧度又有些無奈。梨花白乃烈酒,桃花釀乃溫酒,他與顧淮南對飲,他喝梨花白,她喝桃花釀,還是她尚在閨中時定下的規矩,一晃,這麼多年都已經過去了,當初在王府之中,對他百般體貼溫存的小娘子,已然成為了如今威儀赫赫的攝政公主,站到了他的對立面。
「大哥,我不願去猜測你的打算與想法,所以才徑直問你。」顧淮南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父皇春秋鼎盛,卻終究會有老的那一天,如今諸多皇子之中,唯獨你大權在握。」
「開國五大將門,如今去二留三,留下的這三家,榮郡王於你有半師之誼,他的嫡長子賀修之與你本就是過命的交情。外人皆以為范繆是後黨,但是我心裡清楚,他對你的情誼比起二哥,要深重得多。還有死去的老英國公,他是你的老師,若是他還活著……」
說到此處,顧淮南自己也明白了過來。
先前,姜皇后為嫡子鋪的路,乃是拜名士大儒,習萬事治安之法,而顧廷純給庶長子安排的路,是讓他戰場廝殺,以命換功勞。
若是太平盛世,自然是前者更佳,只是顧廷純登基之後,卻並非是位無為而治的君王。
前朝後期的二十年,讓軍隊人才已然是青黃不接,老將死去,而如今要興兵事,必然用的就是年輕的將領,而在先帝晚年得到了機會的賀修之、班衍宗、范繆,還有顧安姚自己,天時地利人和齊聚,升官之勢猶如起飛。
這也就造成了,顧安弘身邊的班底,遠遠弱於顧安姚。顧安姚在外領兵作戰大權在握之時,顧安弘尚且在宮中養腿疾,皇后的另外兩個兒子尚且在御書房習書,而唯一參與政事的淮南公主,顯然與相王關係親昵。
外界對此猜測不休,加上皇帝對張崇儉的重用等等因素夾雜在一起,就如同皇帝是在給庶長子鋪路一般。
顧安姚聽到顧淮南的質問,神色變得冰冷,反過來詰問她:「那這是我決定的嗎?我自幼被爹送到老英國公麾下聽訓,二郎在屋內,守著冰盆念書,有小婢為他奉上甘露果盤,夜間紅袖添香,我在屋外汗流如雨。」
「你與安弘為父皇圖謀大事,我遠調北疆駐守邊防,回京敘職就遇到宮變。我請老英國公出兵圍困皇宮,是你讓我做的,我請父皇遣兵西北,也是與你商議好的,現在你反過頭來說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