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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背後的手

2024-04-29 04:15:47 作者: 朝歌

  范繆似笑非笑的看了顧淮南一眼,也並不搭理夏荷的話,只是悠閒自在的坐在軟塌上,神態間富含趣味,像是在看戲台子上的大戲。

  顧淮南心頭惱怒,楚冬臉色蒼白,楚鳶站在顧淮南身側,罵道:「骨頭輕的小蹄子!這般話也敢在公主跟前說,也不怕髒了公主與郎君的耳朵!」

  說著,就要命令一旁的僕婦去拿抹布堵她的嘴。

  顧淮南擺了擺手,道:「慢著。」

  她打量著夏荷,神色之中,帶著疑惑,細長的眉顰得深刻,緩緩開口:「你十四歲來我身邊伺候,至今也將近七年了。這七年裡,即便是去盤城的那些日子,我也不曾虧待過你。你同楚冬她們七個,是我身邊的大丫頭,在這公主府里,吃穿住行,怕是比尋常小官家的小娘子,還要更精緻些。做的也不過是些屋內的輕活兒,女紅針線,端茶倒水。」

  「我自詡待你不薄,你為何眼皮子這般淺,兩隻金鐲子,就叫人收買了?」

  夏荷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她能說什麼呢?說她當初千方百計到了顧淮南身邊,為的便是陪同顧淮南出嫁,日後做個滕妾?說她早就對范繆心懷愛慕,所以想著被他納入房中?

  顧淮南道:「你不說,我心裡也清楚,你不願出府,不過是貪心罷了。」

  

  其實,顧淮南許久之前,便已經意識到,身邊的這些大丫鬟里,唯有夏荷最為靈動,也最不安分。過年前後,夏荷同劉氏等人走得很近,起初她以為,不過是劉氏等人想要收買夏荷,讓她在自己耳邊多說說好話,為甄六娘尋個好婆家。

  直到今日下午,她才明白,原來甄六娘的心思,動到了范繆身上。

  再往下細查,她才意識到,甄六娘不過是一桿槍罷了,真正在後頭揮舞著這一桿槍的人,是夏荷。

  夏荷在她身邊伺候了多年,她夜間入睡時,雖不喜人在床下值夜,但是門外總是守著人的。更別說白日裡,她同范繆在屋內說話,站在門口守著的女侍,總能聽上那麼三言兩語。

  顧淮南對子嗣的憂心,夏荷很早之前就知曉了,也著實認為,這是她自己的良機。只是,顧淮南比她想像的小氣,而范繆也比她意料中的更加沉得住氣。

  成婚五年,連個動靜都沒有,這夫妻兩竟然也還坐得住?

  眼見著她自己的歲數實在是拖不下去了,而甄六娘又來投靠公主府,她才起了心思,煽動劉氏讓甄六娘進府做妾。

  哪怕甄六娘如今已經是再嫁之身,但是甄家好歹有一個甄澤,尚了十五公主,甄六娘進門,必然是貴妾。顧淮南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同時也能加劇顧淮南對於自己無後的焦慮感。

  這時候,她在自薦枕席,表示願為主子分憂,想來她的目的便能達成了。

  只可惜,她什麼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料到,在前些日子,范繆提醒顧淮南注意身邊的人手,於是她的一舉一動,早就已經落入了顧淮南的耳目之中,再無隱藏。

  夏荷心頭髮慌,卻有想著顧淮南對身邊人向來厚道,最多是將她罰到外院,總不會有性命之憂,心頭才慢慢安定了些許。

  她深吸一口氣,淚眼婆娑的對顧淮南道:「公主,奴婢是眼皮子太淺,才會做下這等事情來。可是,您與駙馬成婚五年……皇……皇后娘娘也為你們著急呀。」

  「這些年,奴婢在您身邊伺候,享盡了富貴,奴婢才害怕嫁到外頭去!您看看楚冬、楚鳶、楚秋幾個姐姐,不也都不曾出府嗎?」

  楚鳶與楚琴兩人被嚇了一跳,顯然沒想到夏荷這一句話,竟然將她們也給牽連上了。

  兩人自然也知道,顧淮南如今正在盛怒之中,絲毫不敢大意,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楚琴忙道:「奴婢的婚事,公主是知道的,奴婢心中已經有了中意的人選,也已經告知了殿下,只等著開春便辦婚事。」

  楚琴噎也道:「奴婢的心事,公主也明了。一來郎君即將出征,殿下身邊怎能進太多生人?再者也不過是想著在公主府里得個品階,來日便能嫁入官戶,日子也能好過些。」

  說到底,兩人雖然各懷心思,但是也不過是想著日子過得好些,誰又沒這小心思呢?

  夏荷沒想到兩人都是早有打算,且都告知了顧淮南,頓時將視線挪到了楚冬身上。

  楚冬聽了半響,早已經是眼眶紅腫,滿臉的淚痕。

  她膝行至顧淮南年身側:「奴婢六歲那年,家境潦倒,父親當街賣女,公主心善,買了奴婢進府,這才無病無災的活到了今日。後來,奴婢與楚秋姐姐一同到公主身邊伺候,至今已經十二載,公主的恩情,絲毫不敢忘。」

  「楚秋姐姐出嫁之前,奴婢便與她約定,若是她遠嫁,奴婢就留於府中,長伴公主左右,奉茶倒水,伺候衣食。」

  「夏荷的心思,奴婢其實先前便知道,不曾稟報公主,不過是念著這些年的姐妹情意,卻不曾想釀成大禍,讓公主心中不喜。」楚冬跪地磕頭:「求公主責罰。」

  半響,顧淮南靜默無言,一雙手放在膝蓋上,慢慢的握緊。

  她身邊這八個大丫頭,同她日日相對,即便是貓兒狗兒,也會有幾分情分,更何況是人?

  公侯府邸,誰家的丫頭不是到了年紀便配個人,打發出去,再回來時,便成了婆子、僕婦。她看著身邊這幾個丫頭,總覺得樣樣都好,是不忍心將她們隨意拉個人配了的,總想著在自己的權利範圍內,給予她們更多的選擇。

  可是,時至今日,鬧出這般的事情來,她終於明白,有時候一味的放縱自由,也不見得是好事。

  這已經不是她前世所活的那個年代了。

  就連她自己的婚事,當初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更何況她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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