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奴婢願為公主分憂！

  顧淮南話音剛落，甄六娘便道：「六娘願意伺候公主與駙馬，求公主成全。」

  她盈盈跪地，低下頭，眼中划過一抹猙獰。

  即便被冷落又如何了？反正她已經嫁過一次人了，再嫁也不過是個高不成低不就。

  做妾不容易，當家娘子又容易得到哪裡去？還不是要受婆母磋磨，還不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是喪門星！

  那還不如進了公主府！

  請記住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她與范繆畢竟是表兄妹，當初若非是姨母去得早，她或許能成為范繆的正妻也說不定！

  如今顧淮南無子，又願意接納她，這豈不是上天憐她上半生太過艱辛，給她的補償？那她為何不能奮力一搏？

  顧淮南手中端著茶杯，笑容有些古怪，問：「你當真願意？」

  甄六娘還不曾答話，楚冬便急著插口：「殿下，這般事情，還是同郎君商量一番再做決定罷？」

  劉氏狠狠瞪了楚冬一眼：「公主跟前，輪得到你來插嘴？」

  顧淮南放下杯子，在茶桌上磕出清脆的響聲，笑著看著甄六娘：「六娘，你母親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劉氏道：「這……」

  她顯然是有些吃驚的。

  她讓女兒進公主府，是奔著成為人上人的。想著從這些日子的接觸來看，顧淮南性子和善，對范繆更是千依百順，只要甄六娘能夠拉攏得了范繆，生下子嗣，何愁在這府中不能立足？

  可是，顧淮南這話里話外，竟將甄六娘當作尋常僕役來看待。

  其實，她心裡又何嘗不清楚，妾也不過是高級些的奴婢罷了。只是，心中仍留著僥倖。

  更深露重，燭火搖曳。

  范繆在兵部忙到夜幕降臨、星辰閃爍。隔壁屋裡，參軍帳的將軍們徹夜處理軍務，交談吵鬧的聲音，時不時穿過牆壁，傳進范繆的耳朵里，多少有些煩人。

  厚重的木門忽而發出吱呀聲，忍冬一臉古怪的從門外進來，為范繆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肉羹，范繆伸手接過，三兩口吃了，將碗放置到一旁。

  過了良久，他才反應過來，忍冬竟然沒走。

  「還有何事？」他問。

  「是府中之事。」忍冬的臉上就差直接寫上『莫名其妙』這四個字了，聽范繆問他，連忙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公主殿下，今日似乎在府中給您納了一房妾侍。」

  范繆原本捏著玉管羊毫筆，在硯台里潤了潤，正準備在紙上演算些什麼。聽到忍冬所言，動作一頓，一滴碩大的墨汁滴在紙上，浸濕了宣紙。

  他放下筆，眉頭緊鎖，絲毫不見喜色：「誰送的人？」

  電光火石之間，他腦子裡已經閃過了好幾個人選，最終定格在傅太后的臉上。

  能夠以這樣的方式來噁心顧淮南，卻又讓她無法拒絕的，恐怕也就只有傅太后了。

  「不是送來的人，是咱們府上的表小姐。」

  范繆還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忍冬口中的表小姐，指的是甄六娘。

  甄六娘當年甚得他娘的歡心，甚至還玩笑著說要，要為他頂上一門娃娃親，只是被他爹給攔了下來。後來他娘去世，劉氏同甄六娘也不好再在國公府中寄居，便帶著甄六娘回了甄家。

  此番，甄六娘因孀居而來京城，他不是看不懂她眼中的嚮往與戀慕，只是，畢竟是表妹，他也對她有幾分憐憫，便只是躲著她，並沒有再做別的處置。

  他怎麼也想不到，顧淮南竟然會收下甄六娘，就讓她當了這個妾。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范繆想了片刻，絲毫沒有抱得美人的喜悅，反而腦子裡一直想著顧淮南的用意。

  他扔下手中再也看不下去的公文，對忍冬道：「備馬！回府！」

  長安城裡，每日天黑便是宵禁。只是，這禁令是對下不對上，范繆乘著夜色，輕騎歸府，身後跟著三十親衛，馬蹄踏在堅硬的青石板路上，在夜裡帶著輕微的回聲。

  不遠處，拎著鑼打更的小卒，與夜間巡邏的衛士，遠遠兒見到范繆騎馬而過，皆不敢阻攔，靠路站著讓路。

  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范繆便回了府。

  因著公主府的占地著實是大，而范繆又心中急切，一直騎著馬到了二門開外。他翻身下馬，身後便有親兵牽了他那一批大宛的良駒回馬廄。

  范繆一下馬便往正屋走，他身材原就高大，此時穿著黑色的大氅，氣勢極為顯赫。帶著一襲冰冷的夜風，推開厚重的雕花門，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臉上，屋內的情形，顯然讓他十分吃驚。

  顧淮南端坐在太師椅上，神態中帶著疲憊，幾個粗壯的婆子壓著她身邊的夏荷跪在地上，楚冬跪在另一旁，面上帶著淚痕。

  范繆對後院不甚上心，但是楚冬與夏荷畢竟在顧淮南身邊伺候了五年，讓他印象很深刻。他知道妻子對於娘家帶來的人手，一向信任有加，身邊的八個大丫鬟，更是從小跟著她一直到如今，情分深厚，故而他也幾乎不曾斥責過她們，最多不過是冷下臉罷了。

  她的人該由她來調教，這是他給妻子的臉面。

  只是如今這場景，顯然是顧淮南在處置這些女侍，他還是頭一回見顧淮南發落人，此時看著，竟覺得有些新鮮。

  顧淮南一見他進屋子，也是吃了一驚，屋內原本肅穆的氣氛被打斷了，這並不利於她在這些人眼中立威。

  只是，她也不可能讓范繆再出去，而她身邊的侍女剛剛才被敲打，此時竟無一人敢上前伺候。

  顧淮南自己站起身，接了范繆手中的大氅，然後將他往屋內推：「你先進去……」

  范繆卻偏偏不肯，如同與顧淮南做對一般，一撩袍角坐在到側旁的軟塌之上，視線從楚冬掃到夏荷，對顧淮南道：「你發落你的，不用管我。」

  夏荷得了他那略感新奇的一眼，卻如同得了什麼救命的丹藥一般，衝著范繆連連磕頭：「郎君，求您饒命。奴婢也是看著公主成婚幾年，不曾有子嗣，才想著為公主分憂的，奴婢一片忠心……求您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