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甄六娘的野望

  夏荷此時端著燕窩盞進了正廳，奉到顧淮南面前。

  顧淮南瞧了她一眼，伸手接了燕窩，道：「給姨母同六娘也上一份。」

  待到再上了兩份燕窩，劉氏將燕窩盞端在手裡，心中贊道：這淮南公主府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貴之處，就連這燕窩，嘗著都比別處要口感好。

  劉氏喝了燕窩，著力奉承了顧淮南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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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笑容淡淡：「姨母喜歡，我便讓人送些過去。」

  「這怎麼好意思？」劉氏假模假樣的推辭。

  顧淮南擺了擺手：「都是些死物罷了，既然有就是給人喝的，姨母愛這一口，便是這燕窩用得其所了。」

  劉氏聽得心花怒放，骨頭都輕了二兩。好在甄六娘穩得住，輕輕咳嗽了一聲，劉氏回過神來，又是一張討好的面孔：「今日過來，是有事想同公主說。」

  「你說便是。」

  「這些時日以來，我同六娘兩個女人，孤苦無依，幸好得公主垂青，又有叔鸞照料，在府中得以安居。」

  「不必客氣。」

  顧淮南話音剛落，劉氏便道：「公主的大恩，咱們娘兒兩無以為報。所幸六娘還懂些針線女紅，又擅詩書，願侍奉公主左右，驅遣掃撒，萬望公主莫要嫌棄！」

  顧淮南險些被劉氏的話，給驚得將入了口的燕窩噴出來。

  她就說，這對母女進了公主府，竟也不怎麼著急尋夫婿，更不願意出去，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

  范繆可真是塊香餑餑，竟引了這般多的蒼蠅過來！顧淮南心頭惱怒，面上卻分毫不顯。

  楚冬面色漲得通紅，斥道：「放肆，公主面前，豈由得你胡言亂語！」

  一邊說話，她還不忘記狠狠瞪了夏荷一眼。都怪她一時心軟，只粘著夏荷是一同風裡雨里過來的情分，便沒處置她！

  不想今日，終究是鬧到了顧淮南跟前，再無僥倖。

  顧淮南放下燕窩盞，用錦帕擦了擦嘴角，面上八風不動：「這話好生奇怪。雖說本宮身邊的女官，亦能選調低品官吏之女，但六娘與叔鸞畢竟是表兄妹，本宮又怎好拿她當尋常人差遣？」

  這一番話將劉氏說得面紅耳赤：「公主說笑了，我家六娘一片誠心，還望公主莫要辜負……」

  她說讓甄六娘在淮南身邊伺候，但是在座誰有聽不懂，這個伺候是妾氏伺候主母的伺候呢？

  淮南至今無子，說不定壓根就不能生。可是寧國公府畢竟有爵位，又只有范繆這麼一根獨苗，即便是皇家，也不能霸道得讓權爵之家斷了香火罷？

  劉氏與甄六娘在這府里呆了幾個月，自然也知道淮南公主同寧國公夫妻情深。

  若是尋常人家，念著人家夫妻情深不好插足，恐怕也會知難而退。

  可是，在劉氏看來，夫妻情深才是正好。就是要這般，這心高氣傲的公主殿下，才會捨不得讓國公爺斷了後。

  她家六娘，原本就是范繆的表妹，若是進了門，那也是貴妾。若是能生下兒子，日後繼承爵位也說不定。

  顧淮南若是得知她的如意算盤，恐怕要笑掉大牙。

  先不說她到底能不能生，就算是不能，她身邊這般多的婢女，用哪一個不好，非得用一個沒絲毫感情的甄六娘。再者，既然得知她與范繆夫妻情深，也不想想，若是范繆當真在她面前維護甄六娘，這麼個無依無靠的小娘子，哪裡還能留得下命來？

  顧淮南扯了扯嘴角，視線轉向甄六娘。

  甄六娘著實是個美人，五官柔媚，儀態風流，若是姻緣上運氣好些，想來日子過得也不會差。

  可惜她運氣不好，自幼便死了親爹，婚姻上也多有不順，年輕孀居。

  著實是可悲又可憐，可是顧淮南從來不覺得，別人運氣不好，她便要去補貼。

  顧淮南笑著問：「六娘，你就這般想報答本宮？即便是當牛做馬，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

  劉氏面露激動，連忙起身道：「能在公主身邊伺候，是六娘天大的福分！六娘，你還不起來謝恩？」

  顧淮南揮了揮手，語氣有些意興闌珊：「甄六娘，本宮在問你的話。」

  甄六娘抬起頭，一張俏生生的臉，儘是柔弱，也顯風情，很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顧淮南定定的看著她，神色並不威嚴，像是一隻懶洋洋的，戲弄耗子的貓：「六娘，你可要想好了。你畢竟是駙馬的表妹，若是要尋個人家出嫁，本宮送你一副嫁妝，風風光光將你嫁出去。」

  「若是你執意留在這府里，卻也要想想，到底值不值得？」

  甄六娘怔住了。

  她的人生，從來都是走在別人為她鋪好的道路上，何嘗有過自己選擇的機會？

  可是，這個機會現在就擺在她眼前。

  甄六娘那薄薄的嘴唇抿著，神色間透出猶豫。

  顧淮南也並不催她，神色更是閒適。

  楚冬一臉的焦急，生怕顧淮南就這麼鬆口，給范繆納了妾氏。這口子一開，日後公主府里哪裡還能平靜得下來呢？

  夏荷神色間則滿是詫異，她不敢相信，顧淮南竟然真的就這麼鬆口了，甚至還讓甄六娘自己選！

  這與她先前所想的，相差甚遠！

  劉氏見甄六娘久久不出聲，急的面色漲紅，用力戳了戳甄六娘的手臂：「六娘，你快點兒叩謝公主大恩，給公主敬茶呀！」

  甄六娘既激動，又猶豫。

  她是正室之女，對妾侍有一種天生的鄙夷，妾侍跟當家娘子比起來，與奴婢又有什麼區別呢？

  只是，她的親爹死得早，故而，她家是沒有妾氏的，更不知道這所謂的妾，在當家娘家面前，除了身份上的鄙夷，還要遭遇怎樣的磋磨。

  這些時日，她母親同她說了不少，受郎君寵愛，春風得意的妾氏。

  可是，這段時日范繆與顧淮南的恩愛，她也看在眼裡。若是她做了妾，連郎君的邊兒都沾不著，她在這府邸里，又豈能落得了好？

  「我給你一炷香的功夫，你自己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