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皇后的拉攏

  范繆摸了摸她的臉，其實他心裡也不是不著急的，只是跟顧淮南比起來，他總要想得開些。

  「緣分沒到罷了，說不定這一回就有了呢？」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眼角眉梢都是溫柔，襯得他剛硬的五官都柔和了積分：「說不定，今天晚上，它就在這裡落戶生根了。」

  顧淮南將手覆在他溫熱的手掌上，心中既有沮喪，又有些期待。

  范繆從牆角將兩人的衣裳給翻出來，胡亂給顧淮南裹了裹，再將人摟進懷裡，夫妻兩依偎著說話。

  若是後世有人研究歷史，翻閱那些讓人拍案叫好的決議、計策，便有不少都是這對夫妻，在床上相互妥協著定下的，這是他們從少年時期，便養成的習慣。

  范繆問她：「先前不是說，有正事同我說？」

  

  顧淮南現在已經有些困了，想要將他踹下床，自己翻身睡一會兒。不想，范繆這句話正好又提醒了她，將她心裡那點兒好奇又勾了起來。

  她撐起眼皮子，勉強抬頭看了一眼范繆，問道：「你可知道那張獸頭大弓是誰送你的？」

  范繆不答，反而問她：「你今日入宮了？」

  見顧淮南點頭，他的語氣便格外的肯定了：「約莫是皇后娘娘賞我這毛腳女婿的罷。」

  顧淮南撐著他的胸膛轉身，一雙眼打量著他，不肯錯過他臉上絲毫的情緒，皺眉問：「你是怎麼猜到的？」

  不是『得知』，而是『猜』。

  范繆倒也沒瞞著她，道：「我借著你家四郎，同皇后娘娘告了個狀。」

  顧淮南低頭思忖了良久，忽而道：「你將二哥的事情，借四郎的口，告訴了我母后？」

  說完，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不不，你不會直接同四郎說這些……」

  她清楚范繆的性情，以范繆的性子，同顧安姚說這些尚且有可能，當著顧安賢的面兒，他是絕對開不了口的。

  顧淮南想了良久，在尋常人面前，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相當夠用，唯有遇上范繆，她會偶爾跟不上他的思維。

  好在，她心裡是相信他的，知道他所做的並不會傷害她，因此這般的解密與探尋，便像是在解一串趣味橫生的九連環。

  每解開一環，她對他的欽慕便深一層。

  說到底，她身上有著女人的天性，愛慕比自己更加強勢的男人。

  「三娘，你在宮中放了多少耳目？慈寧宮、昭陽殿、紫宸殿，東西五所，李貴妃的景仁宮，劉賢妃的延禧宮，是不是都有你的人手？」范繆忽而問她。

  顧淮南從思緒中醒來，問：「問這個作甚？」

  當初顧廷純臨危登基，傅太后稱病，姜皇后等人還遠在黃州，宮中內務，皆出於顧淮南之手。也正是在那時，顧淮南在宮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如今宮中的消息，淮南倒也還算靈通。

  范繆道：「那你可知道，淮南公主府與寧國公府，被外頭的人參了多少沙子？」

  顧淮南心頭一驚。

  她對內院管得甚嚴，只是她如今使著的人，都是當初從安王府帶出來的。積年的老僕，盤根錯節，或許當姐姐的在她這兒當值，當弟弟的去了顧安弘身邊伺候也說不定。

  范繆點了點她的鼻子：「現在，你可知道我為何重用西北出身的親衛、侍從。」

  他從西北收用的那些親衛、隨從，雖然這九曲玲瓏的心腸，必然是比不過長安城的人精，但是背後的關係也要簡單許多。

  更為重要的是，當時地理位置離京城太遠，要安排便要費勁周折，且當時他與淮南不過是長安城無數權貴之中，最為普通的一員，要盯著先帝的動靜，參沙子都要往信陽公主府參，哪裡會有人顧得上他們？

  至於這兩年，顧廷純登基了，他們夫妻扶搖直上，身邊人也跟著雞犬升天，要收買他們身邊的人，也並非那麼容易。

  只是，比起他身邊的人，顧淮南身邊伺候的女侍，成分就要複雜得多了。雖說忠心是一定有的，只是忠心到什麼程度，能不能守口如瓶，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我身邊有三郎的人？」顧淮南問。

  范繆搖頭，給她買了個關子：「你自己去查。」

  「那母后賞你，是為了安撫你，可對？」

  「公主英明。」他吊兒郎當的拍了她一記馬屁，只可惜用力不准，拍到了馬腿上，被顧淮南裝模作樣的踹了一腳。

  顧淮南方才才想清楚的事情，他早就想清楚了。

  顧安弘那日在朝堂之上舉薦他，必然是出於姜皇后的要求。以顧廷純登基之後的動作來看，征戰四方在所難免。且朝中的勛貴、武將都已經在前朝被壓制了幾十年，若是在一味壓下去，大盛的兵力便要真正衰弱了。

  比起那些在朝堂之上屹立了百餘年的將門勛貴，比起英國公這般在軍隊之中一言九鼎的老將軍，出於帝王心術，顧廷純必然更加願意將他們手中的軍權分出些許，分給更加年輕的將領。

  若是他爹還在世，寧國公府必然也是被打壓的對象之一，可是，如今寧國公府只留下了他這麼一根獨苗，并州范氏的影響力，如今也難以跨出并州。靖國公府衰敗多年，至今他那幾個堂哥堂弟，都只在軍隊中坐著不咸不淡的軍職。靖國公夫人倒是來找過他，被他尋了些藉口擋了，至此怪他不肯提拔同族，至此不肯再登門。

  從明面而上看，他要再進一步，也只能依靠皇帝了。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一個純臣的美名。皇帝對他不如崔勝等人親近，卻也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如同嚴清塵那般的剛正。他不忠於某個人，他忠於皇帝。

  種種因素參雜在一起，讓顧廷純決定用他，姜皇后作為皇帝的枕邊人，不可能不知道皇帝的打算。

  而她做出的決定，是提拔他同顧廷純分庭抗禮。只要他一日還對顧淮南情有獨鍾，便一日不可能背叛她的母后與同胞兄弟。

  而顧安弘在朝堂之上舉薦他，姜璽打壓顧廷純的行為，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挑撥，日後這樣的挑撥會越來越多，直到他與顧安姚反目成仇。

  若不是不爽自己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范繆必然要為這對夫妻鼓掌喝彩。若是沿著這個劇本走下去，他似乎都已經能夠看到未來十年的朝堂大勢。

  只可惜，顧安弘腦子不清醒，白瞎了姜皇后給他安排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