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拍龍屁與升官

  當然，話是這麼說，若是年長皇子裡頭真有個那麼一個或者幾個，一門心思抓軍權的皇子，皇帝恐怕還得提心弔膽。

  但是孫子就無所謂了，顧安姚如今才多大？手中有幾個兵？

  皇帝此時當然可以非常坦然的稱讚：尚武勇猛是值得提倡的好事！值得大大的表揚！

  於是，心情十分愉悅的皇帝大手一揮：「安姚這次剿匪有功！有功便當賞。」

  皇帝沉吟片刻，顧安姚兩月前才官復原職，如今直接晉升未免太過急促，沉思片刻，道：「你本就在龍武軍中，職任正六品，此番升果毅都尉。」

  果毅都尉是從五品的官，之前顧安姚的騎尉郎是正六品。雖然官復原職才兩個月就直接升職，顯得不太合規矩，但是，畢竟也不是什麼大官兒，加上皇帝高興，封的又是人家親孫子，幾個丞相都保持著閉嘴的狀態。

  誰都知道後頭還有一場大戰要打，得保留戰鬥力。

  顧安姚畢竟還是少年郎，性格再沉穩遇到升官的事還是高興的，更何況這不是靠著出身的蔭官，是被皇帝賞識得來的。緊繃的嘴角露出點兒笑容：「謝陛下，臣必當盡忠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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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望見皇帝高興，再加上顧安姚也得喊他一聲舅公，因此也說了幾句好話湊熱鬧：「聖人兒孫得力，羨煞旁人啊。」

  皇帝呵呵的笑著，看著顧安姚越看越滿意。不過，事情還是要繼續乾的，於是又把視線轉到范繆身上。

  皇帝一看范繆就想起了邸報上寫的他的苦逼經歷，之前沒見到真人還有點兒擔心，如今見到他活蹦亂跳的，就有心思取笑他了：「怎麼樣，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

  雖然顧安姚才是皇帝的親孫子，但是無論是表情神態，還是說話語氣，皇帝明顯都對范繆要親熱得多。咳咳，畢竟這才是皇帝從小看到大的，這兩年又在他面前刷足了存在感，皇帝對范繆小朋友還是很親熱的。

  范繆皺了皺鼻子，上前奏答道：「臣自幼長於京中，雖聽先生教導，讀過幾篇聖人文章，但是一出門，才算真正知道民生疾苦。從京城而往，一路上流民遍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本來覺得路上艱苦，可是看見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便不覺得苦了。」

  皇帝聽著這話，也不由得嘆了口氣：「你此番出京，也算是長了不少見識。既然如此，便不要再在朕這裡浪費光陰了，去做點兒實事，方不辜負你先生的教導。」

  范繆心裡是很高興的，不過嘴上還在拍皇帝的龍屁，他在皇帝面前磨練兩年，耳濡目染之下，做這事情做得非常的熟練：「在陛下身邊，每日得窺見天顏，這兩年觀陛下一言一行，亦覺收穫良多。」

  皇帝聽了這話笑呵呵的，又沉思了片刻，道：「你便接任安姚之前空出的位置吧，眾卿家看如何？」

  嚴清塵撇了撇嘴，心道：你不是都已經決定了嗎？還問個球球？

  不過，即便心中對於皇帝專斷的態度略有些不滿，嚴清塵卻還是沒有站出來。范繆原就出身軍武世家，又承蒙季光教導，再加上之前便有職位，雖然是虛職，基本沒有什麼鬼用，但是也積累的資歷年限。如今出京一次，算是蹭了點兒功勞，將虛職換成了實職，卻並未升官，因此並不過分。

  說完這些比較輕鬆的話題，皇帝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換了一副面孔問康永淮：「年前賑災糧款一事，如何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傅望心道：戲肉來了。

  范繆環顧在場四人，不得不為太子默哀了一秒。

  大盛朝的宰相數額不定，一般在三到五位之間。當今朝上有四位宰相，首輔傅望自然是不用說了，他和傅貴妃是嫡親的兄妹，雖然表現得非常大公無私，但是誰都知道，他是個隱形存在的安王黨。

  次輔嚴清塵是個真正大公無私的傢伙，問題是這傢伙太大公無私了一點，他是個帝黨，壓根就不會亂站位。且這傢伙不慕名利，素有清名，要拉攏也非常困難。所謂的支持太子，也僅僅只是因為太子是正統。

  排行第三的荀昂出身於山東的一個二等世家，家族聲望不如傅氏遠矣，然自身能力還是很值得肯定的，是四位宰相中最年輕的一位，拜相時才四十七歲。這傢伙與王慧妃是表兄妹的關係，他的侄女還嫁給了王慧妃的兒子寧王做側妃，是個隱形的吳王黨。

  四位丞相中排名最末的胡悠反而是年紀最大的。胡悠人如其名，就是大忽悠，向來擅長做好人和稀泥。這老頭兒年輕的時候，受過李氏恩惠，後來一路往上爬也受到了李氏提拔，與李家如今的家主李紀安乃莫逆之交。李紀安是李淑妃的親爹，胡悠從參政開始就一直屬於李家陣營，如今也是周王黨中的核心成員。

  也就是說，康永淮此刻在皇帝面前告太子黨的黑狀，四個丞相裡頭有三個是不懷好意樂見其成，唯一一個會維護太子的人，還是康永淮的岳父。

  嚴清塵即便大公無私，卻還沒有無私到為了太子要將自己的女婿死命摁下去的地步。實際上，康永淮正是嚴清塵重點培養的對象。他老人家的幾個兒子性格都太耿直，不如女婿圓滑，自己年事已高，日後留下的政治勢力說不得還得女婿和兒子一起挑大樑。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康永淮告起黑狀來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皇帝雖然早知其中有問題，但是卻沒想到會有康永淮說得這般嚴重。

  胡悠眉頭跳了跳，意思意思的為太子辯解了一下：「康舍人，你遇襲在梁郡，怎麼反而說瓊郡不治匪亂？」

  康永淮道：「相公有所不知，雖然我一行人遇襲是在梁郡，然而後來抓住了的匪徒，審問之後才發現他們竟然全都是從瓊郡被趕出來的。」

  說著，他順便還把范繆拖出來躺槍：「原本我只令人捆了那匪徒，還是范郎提醒，才察覺其中真相。」

  范繆：……

  荀昂道：「此事還得深入了解，梁博程代天子鎮守一方，乃國之能臣，切不可聽信匪徒三言兩語便妄加猜測。」

  范繆眉頭皺了皺：「敢問大人，治理匪亂就是將這些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流民，趕到同僚治理的郡縣不成？」

  荀昂依舊是一副不急不緩的模樣，解釋道：「我何時這麼說了……梁博程即便帶府兵、家丁剿匪，也定然不可能將人屠掠殆盡，有漏網之魚跑到相鄰郡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切勿胡亂攀咬。」

  范繆磨了磨後槽牙，擠出一個笑容：「荀相思慮周到，梁郡守能臣也，此事或許還有隱情，繆受教了。」

  荀昂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其實只是想借著范繆這傻小子洗白一下自己，哪裡想到范繆竟然就真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

  胡悠此時才慢悠悠的出列，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和稀泥打圓場：「荀相所言甚是，還請陛下明察。」

  皇帝皺著眉頭，顯然沒想到在場的幾個丞相竟然都向著梁博程說話，臉色微沉：「貪污賑災糧一事還需細查，但梁博程賑災不利是事實確鑿，令他不日進京，朕要親自問他。」

  四個宰相連同康永淮，以及在旁邊打醬油升了官兒的顧安姚與平白無故躺槍的范繆，皆躬身行禮：「聖人英明。」

  所以說，太子就是這麼被這群老狐狸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