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破綻

2024-05-16 14:27:26 作者: 綠楊麼麼

  第六十三章破綻

  「從這裡去大雍要多久?」顧惜惜問身後的顧逸芝。

  「你想做什麼?阿妹。」

  顧惜惜道,「哥哥,我們去見攝政王一面吧。」

  「不行。」

  「為什麼?」

  「戰爭,會流血。」他仰起頭看著白茫茫的雪地,他身上白布的衣衫與雪似乎要融為一體,「阿妹,你知道我討厭血。」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比起死亡,他覺得苟且偷生也來的有意義。

  「我知道。」

  比起對死亡的恐懼,她一定比他更加深,哥哥看見過自己最心愛的人的血,所以對那些即將失去將士,他有著一顆悲天憫人的愛護。

  

  她希望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經所經歷過的那些痛苦。

  背叛,殺戮,流血,死亡,她感受到顧家的滅亡,顧家的親人一個個的倒在血泊里,成為一縷一縷亡魂……

  她從關口走下來,大群的士兵正在操練,大雪天,赤著臂膀,額頭都是汗水。

  有人看著顧逸芝,上前挑釁道,「小將軍與我們過幾招。」

  顧逸芝走上前,「好啊,小爺最近正手癢。」說完走下場,從中選了一把槍拿在手中,「你們是群挑還是單打?」

  有人卻跳出來,「不成不成,我聽說顧小爺武功可高的厲害,帝都可都沒人打得過他。」

  顧惜惜笑了笑,看著幾人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要挑釁她,於是從人群中走出來,「我給各位過幾招如何?」

  「啊?」有人笑,「這哪兒成?大小姐嬌滴滴的大姑娘,傷了我們可吃罪不起。」

  顧惜惜笑,「少廢話,嬌滴滴的大姑娘也能把你打趴下。」她走過去,從顧逸芝手中接過槍。拿起來,刷刷就刷耍了幾把,掄起來,站在人群中,「懶得單挑你們了,一起上吧。」

  場地原本有數十人,相互看一起,這些人是中上級將領,有一定領導才能知道,看著顧惜惜將一把槍舞的虎虎生風也吃了一驚,民間有「年拳,月棒,久練槍」的說法,作為一個閨閣小姐,能提的動槍一驚讓人驚奇。

  顧逸芝推到場地外,「各位,我妹子可不是花架子,各位小心點要害,別讓我妹子再身上扎出幾個窟窿,說出去丟人。」

  幾人對他心中原本不服氣,如今見他拱火,也懶得顧及什麼道義,幾人提起武器就朝著顧惜惜衝過來。

  顧惜惜將長槍一挑,直接沖向幾人,掄起槍舞了一圈,一挑,一刺,一轉,很快與幾人短兵相接,顧惜惜的槍如了人群,立刻如游龍入水,纏繞幾人周圍,明明再眼前,上前一捉,已不見蹤影,眼看他頭往西,要抓住她的尾,它卻突然轉頭,一大口直接咬下去。

  幾人是七手八腳,可是卻被捉弄的手誤無措,一時間真是又驚又懼,想要脫身卻發現被困住,完全沒有自主的餘地。

  顧家老爺在站在教場周圍,摸摸自己已經有些花白的鬍子,「怎麼樣?我們家這位女公子。」

  「不愧是老太爺的嫡親的孫女。龍章鳳姿,不輸男子,氣度不凡,更加膽大勇猛。」

  「哈哈,所以啊,娶一個好媳婦,家族會興旺三代,可惜,我們家的福氣只有一半。」老太爺略有遺憾,「我那傻兒子,沒福氣啊。」

  旁邊的軍師笑了笑,「老太爺這福氣誰也比不了。月滿則虧啊。」

  顧家老太爺笑了笑,「所以,誰說我顧家後繼無人,我家的孩子,隨意的找出一個,就能吊打那些無知的傢伙。」

  顧惜惜將槍輪圓,圍著腰杆轉一圈,幾人被挑飛出去,還有兩人躲開,顧惜惜揚起搶,一槍打在他們拿武器的手,在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兵器已經掉在地上。

  顧家老太爺啪啪拍手,「這些年,我們家女公子的這武功又精進不少,可比你哥哥強。」

  顧惜惜將槍立在教場,提起裙角行禮,「多謝誇獎。」

  「你呀。」

  「帥爺。」幾人沖地上爬起來,臉色略有尷尬之色。

  顧家老太爺笑,「你們幾人不用灰心,南宮家的得意的兒子,也不定打得過我家這位女公子,你們輸的不丟人,明知道是輸,還挑戰,勇氣可嘉,回去好好想想,一會兒把心得給我寫過來。」

  顧惜惜走上前,「爺爺,我與幾位將軍切磋呢,不過倒是有些心得。」

  「什麼?」

  「幾位是武功十分不錯,配合也十分強悍,不過,破綻卻也不少。」

  幾人微微吃驚,他們的武功都能獨當一面,技不如人到沒什麼說的,只是幾人的陣法已應用純熟,要不是顧惜惜的武功太詭異,幾人無比能輸……

  「是什麼破綻?」

  「幾位的武功不錯,不過對旁人的武功卻一竅不通,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已之長克敵之短,確有其實,不過若無法防範敵人的長處,就會被別人加以利用。」

  顧逸芝道,「我有點明白妹妹的意思。」

  顧家老太爺道,「哦,你到是與這些不長進的傢伙說說。」

  「如江將軍善於用鞭,他一直想要鞭去纏住我阿妹的槍,一直站在外圍圍攻,就因為如此,我阿妹知道後就會先一步躲開他的鞭,他的長處就無法發揮。周將軍善於用刀,力氣沉重,一直想要阻攔我阿妹的槍,我阿妹知道用自己槍擋不住她的刀,可周將軍用的斧子卻可以,所以我阿妹可只需找出斧子的破綻,將之利用,加以引導,成為阻擋周將軍刀的力氣。」

  顧逸芝的話一說完,一人頓時叫起來,「我就說,怎麼感覺平日裡使的虎虎生威的刀,總覺得被什麼困住一樣。你們是否是這種感覺……」

  幾人略微思索後都點起頭。

  「顧小姐這槍法十分特別,不知道是什麼槍法。」

  顧惜惜道,「我的槍法也算不得什麼。」

  「顧小姐這么小氣,藏私嗎?既然藏,既不該拿出來顯給大家看。」一人怒氣沖沖的道。

  顧逸芝呸了一口,「你個小子,怎麼說話呢?你那豬腦子給你你能學會嗎?」

  顧惜惜拉著顧逸芝,有點不知想要笑還是該哭,哥哥芝蘭玉樹的一個人,入了軍營這才多久,也學了一肚子的壞話,不過她看著到幾分欣慰。這個樣子,真實率真,很快就能與這些人打入一片,比起道貌岸然,假惺惺的勛貴,他還是喜歡哥哥這樣子。

  顧惜惜笑,「這槍法叫游龍槍。不是我不交給大家,也不是因為太複雜,而是,我聽過一句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幾位使用自己的武器太久,無法將這快應用到極致,或者說達不到要求,反而會被對方困住。」

  幾人相互看看,點起頭,其中有位女將軍,大約四十餘碎的樣子,手中也拿一把槍,「我練槍也三十餘年,從六歲開始練,如今都三十餘年,就是我師父也不曾有這麼快,完全摸不著招式的槍法。顧小姐的槍確實快的跟沒有一樣。」

  顧惜惜接著道,「幾位將軍,惜惜還有一言,幾位可能太過專注一項兵器,以至於對別的兵器太過陌生,以致不能更好的借旁人的勢,雖幾位配合的十分好,不過卻無法在將此陣法發揮到極致,而且當自己的兵器離開自己之後便顯得茫然無措,完全不能借對方的武器繼續戰鬥。這樣的話上了戰場,丟失兵器無異於丟失性命。戰爭的殘忍我想眾位比我跟明白,我希望的是大家能夠在丟了長鞭之後,可以撿起一把刀,把這把刀變成你殺敵的武器。」

  顧老太爺拉著身側的人,走了出去。

  顧惜惜繼續在與幾人說話,「我知道各位都是這些士兵的教頭,你們也要思索上了戰場除了殺死敵人外,還要能夠利用身邊的所有資源,活下去去,只要活下去的士兵夠多,我們才能進行新一輪的廝殺,如何減免傷亡又不敗壞軍中的士氣就是大家需要研討的問題……」

  ……

  顧家老太爺擺了飯,與顧逸芝顧惜惜同吃。

  顧惜惜道,「祖父,如今糧食的問題已經基本能解決,我準備回去,我是借著給我阿娘祈福去了廣德寺,不知道中途可要有變故?我讓貝兒找人頂著,不過,我心裡還是十分不安。」

  顧老太爺道,「如今京中多變,你父若是獨當一面倒也罷了。」他端了酒,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路上小心。」

  「哥哥什麼時候離開?與我可順路。」

  顧逸芝探口氣,看著顧老太爺,「爺爺,有句話,我不知如何說?」

  「什麼話?!」

  「讓我入顧家軍吧。我會像爺爺一樣,守衛著這個地方吧。」

  「不行!」

  「不行!」

  顧惜惜與顧家老太爺同時道,顧逸芝也吃了一驚,顧家老太爺反對他還有幾分可以理解,不過惜姐兒反對,啊,都是同樣的理由,作為顧家的獨生子,他似乎有點討厭這個身份,他有點埋怨他的阿爹,既然女人也有那麼幾個,為什麼不多生幾人。

  「祖父,阿妹,我不會死的。」

  「哥哥入了顧家軍,我就不得不嫁給淮陽王了。」

  「什麼?」

  「什麼?」

  兩人看著顧惜惜,顧惜惜拿起了顧家老太爺的酒,給自己倒上一杯,端起來一口飲盡,抬起頭看向兩人,

  「淮陽王並非良配!」

  兩人有點吃驚,顧家老太爺也知嫁給淮陽王,她定受盡委屈,當年蘇鏡苒會因為一個廚娘與顧向河鬧翻,讓她的女兒成大度的接納一個擁有三妻四妾的男人,確實委屈。只是賜婚的聖旨已下,顧家也無法退婚。

  「阿妹的意思是——有辦法退婚?」他抬起頭看著老太爺,這句話是看向老太爺,也許他忍耐太久,今日說出來,包含著濃濃的情意也帶著無盡的責任。

  「有嗎?」他看顧惜惜。

  老太爺嘆息一聲,「我何嘗不知,只是,我也無能為力,我雖為西鳳貢獻一生,大半生戎馬疆場,或許幾年就會死亡,經歷了那麼多個朝代,對權勢已無更多念想,只是,顧家的一家人,以及所有依附顧家而生的人,我們,又有太多的敵人,在這個皇權至上的世道,我們稍微不慎,只會成為犧牲品。」

  「若讓淮陽王主動退婚呢?」

  顧家老太爺抬起頭看向顧惜惜,「你覺得有可能。」

  「有!」顧惜惜道,「比起我對他的不喜,他對我更加討厭,甚至是憎惡,這種憎惡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會變的讓人喪失理智,且,淮陽王並不是一個充滿理智的人。」

  「這與我入顧家軍有何衝突。」

  「我如今在淮陽王的眼裡不過是雞肋而已,肉太多了,他會捨不得放棄。哥哥,給阿妹一些時間如何?」

  屋子的蠟燭突然昏暗下去,炭盆裡邊的火發出炙熱的溫度。

  他笑了起來,「我以為入了顧家軍,手中有了武器,才能更好的保護我的阿妹,到是忘記藏拙也是一種辦法。」他哈哈笑起來,「祖父,我顧家不怕後繼無人。」

  顧老將軍喝了一口酒,淡淡的笑了起來,「你娘,很不錯!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我一直以為如此。惜姐兒的要做的事,我想,也是大事兒,祖父會支持你的。」

  「謝祖父。」顧惜惜一喜,替他斟上酒,「我阿娘說過,如果這世界還有一位正人,必定是祖父您。」

  「哈哈,多謝她的誇獎。」

  顧逸芝有點失落,他七歲的時候,父母分離,母親對他的教誨他銘記在心,只是很多時候,心中難免也有些一些哀傷。他端起酒杯看著這張與他阿娘幾分相似的臉,那種笑容,讓他舒心。他端起酒喝了一口。

  顧逸芝睡到半夜突然醒過來,爬起來走出房間,走到顧惜惜房間門口,一推門,門吱呀一聲就打開。

  「大爺,您怎麼不睡?」小兵撒尿回來,還提著褲子,哆嗦一下問,「姑姑怎麼了?」

  「沒事,回去睡。」顧逸芝轉身將門拉上,迴轉屋,從劍架上取下那把能發出不同音律的十二律劍,轉身出了來。

  「大爺,大半夜的,您這是幹嘛去呢?」

  「睡不著,出去舞一會兒劍。」他說完,關上門朝著白橋關一道共事奔出去。

  守關的將士看著他,微微皺起眉頭,「大少爺這是去哪兒?」

  「賞月!」

  將士抬頭,萬里黑沉,一片漆黑,連星星都沒有。話沒送完,卻見著顧逸芝出了關……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