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母親

  付清婉心事重重，走到一處角門處，只見梳髻媳婦肩上掛著包袱，手裡牽著一個扎羊角辮兒的小女孩，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仰頭喊了一聲「娘」：「娘，我想吃糖人兒。」

  那媳婦摸了摸她的小臉，從懷裡掏出一塊糕，放在小女孩手中，笑道：「好，娘今天剛發了月錢，告了假，出去後就給你買糖人兒，你先吃塊糕墊墊~」

  原來是一對母女，看到付清婉時，那媳婦慌了一下，微微屈膝，行了禮請安。

  付清婉點點頭，青蘿笑道：「柳嫂子，府里不讓帶孩子進後宅，你怎麼忘了？園子大，孩子一時跑不見了，你豈不是著急。」

  

  柳嫂子慌道：「是我男人，非要把我女兒帶來，說要帶我們去逛逛花市，現在他去套馬車了，女兒就送進來讓我看著一會兒。姑娘放心，我一直牽著她的手兒，沒讓她離開過我的眼睛。」

  「下不為例。」

  「是，謝姑娘。」柳嫂子便連忙拉著小女孩走了。

  小女孩手裡拿著比手掌還大的白糕，羊角辮兒一顫一顫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通身氣派，仙姿玉貌的付清婉，被她娘拉走好遠，還頻頻回頭看。

  付清婉也回過身來，目送她們。

  小女孩奶聲奶氣道：「娘，那位姐姐好像仙女，好漂亮啊……」

  「噓——」

  付清婉腦中總浮現著小女孩的大眼睛，那麼無辜，那麼清亮，這樣的眼睛，只有從小被愛著的孩子才有吧。

  她的娘雖然只是個奴婢，卻很愛她，發了月錢就想著給她買糖人兒……

  猛地頓住，兩個丫鬟差點撞在她身上：「姑娘，你怎麼了？」

  付清婉換了個方向，快步疾走：「去榮安院。」

  *

  到了榮安院，老太君已經用完早餐，大夫請過平安脈，又吃了人參養蓉丸，正在榻上打坐念佛。

  老太君信佛，老人，多多少少都會信佛，尋求心靈的平靜。她這大半輩子，丈夫死在沙場，兒子又上了，父子兩人掙來滿門榮耀，開枝散葉，如今雖然家族還不夠興旺，可子孫們都很出息，大房在京城生根，二房在老家生息。

  只是，大房雖然滿身榮寵，可為今也只有一兒兩女，多年來除了亡故的夫人和一個妾室，未曾再納過妾，子孫略過單薄。

  二房倒是人丁興旺，老二有一妻三妾，三兒三女，如今都快要有小孫子了，雖然居於燕京，只是區區一個縣令，可是生活安逸，不用出生入死，沒有性命之憂。

  這兩房啊，若是能綜合在一起，便好了。

  「婉姑娘來了。」丫鬟打起帘子。

  付清婉走了進來，小臉微微凝重，坐在老太君面前，老太君見她這樣，不由得慈愛起來，問：「怎麼了，一大早就悶悶不樂，誰欺負你了？」

  「昨夜，夏姨娘偷偷溜進了父親的書房，在裡面一夜沒出來。」

  老太君聞言，不由得也有些頭疼：「這夏姨娘，一刻也不安分，剛放出來就擅自出入，看來一點教訓也沒吸取。」

  「我發現後，和她大吵一架。」

  老太君知道為什麼付清婉悶悶不樂了：「原來因為這個不開心啊。等你父親回來後，我讓他和夏姨娘過來，好好給他們立立規矩，彆氣了啊，咱們犯不著。」

  老太君哄著付清婉，可是付清婉並沒有聽，反而心事重重的。老太君不由得擔心起來：「婉姐兒，你到底怎麼了？」

  「老太君，你聽說過，誰的名字裡帶著蘅字嗎？」付清婉終於伸出試探的爪子。

  老太君臉色如常，想了一回，才搖搖頭：「嘶，蘅……這個字，還真不知道哪家孩子是這個名字。」

  付清婉繼續道：「那為什麼我說父親日日夜夜都在寫這個字，姨娘聽了，險些氣暈過去呢？」

  老太君呵呵一笑：「想必是你父親曾經看上過哪個名字帶蘅的女孩家，這麼多年了，還能讓你姨娘吃醋……」

  到現在為止，老太君一點異狀都沒有，一點口風都不露。

  付清婉忍不住了，開門見山：「老太君，我母親的名諱里是不是帶一個蘅字？」